但是终究算是在地上躺了半宿,身上还是有些不适,轻轻一动,浑身的骨头都咔咔作响,肩膀还有些酸痛,她揉着腰走了出来。
苏清也正靠在一棵树的树干旁闭眼假寐,旁腿坐在地上,脊背却挺得笔直,手搭在腿上,一旁放着那把封鞘的匕首。
听见了声音,放在腿上的手却是先抓住了旁边的匕首,警惕的睁开了眼。许是看清了来人,快速隐去眼底的阴冷,她慢慢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东西。
而她这一系列的变化,包括眼底那转瞬即逝的阴狠,还是快速的被顾锦央捕捉到了,桃花眼低闪过一丝心疼和探究。
确认火堆完全熄灭,又用石头掩盖住。动作熟练的将木棚拆除,又将披风叠整齐装好,将东西挂在马身上。
苏清也瞧了一眼,睡眼惺忪的顾锦央,对方脸上还带着些迟钝,正瘪着嘴在整理自己的腰带。
“殿下。”苏清也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顾锦央抬眸不解的看着她,轻哼了一声。
理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微顿,有些用力了,苏清也说道:“我们得加快进程了,过几日必须赶到宾城。”那里有她此行的任务。
“宾城?”顾锦央舔了一下干涩的下唇,“宾城很远吗?”
苏清也回眸看着她,“不远,快些四五日便可到。”心跳突然有些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挨着泸县的。”
宾城去泸县很近,骑马快些一日便能到。
顾锦央听到泸县二字,想起了苏清也那日所说的泸县,还有泸县那有名的酒。之前还寻思着找机会去泸县,现在若是去了宾城,顺路去泸县也不错。
她看向了苏清也有些期待的说:“那我们去了宾城,又去泸县罢。”
意料之中的话,喉咙有些发干,将手从马背上收回,苏清也只淡淡的回了一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理一下时间线
四五岁时初遇
苏清也不过八-九岁
中间只相处一年
十岁时因乱被掳走
十六逃出
而现在一个十八未满 一个二十二将至?
(四岁年龄差)
大概就是这样。
至于那发带,便是当年所给的定情之物。
殿下没忘记之前,是太后曾念叨过,以后给她所取的字为“芷”,她便一直记着的。
至于去泸县,也是苏清也故意提了一嘴的,因为那里,她必须回去。
她太了解殿下了,所以,嗯,都是有预谋的。
第三十六章
京都城内,苏轻尘正带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丫鬟悄悄的从太傅府后门溜回了府。
一回到自己房间,便赶紧换掉一身男装,又重新梳洗打扮一番,吩咐丫鬟拿了笔墨纸砚来,准备练字静心。
才写了不到半页,苏太傅就派人来唤她,说是圣上来了。
苏轻尘搁下笔,又整理了一下仪容,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才慢悠悠的去了前院。
想起沈域交给她的事,又不禁有些咬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得先找好一番说辞,面上又挂起得体适宜的浅笑。
顾锦逸正坐在大厅里,面容有些歉意,苏太傅坐在一旁,面色不郁,对顾锦逸的登门道歉依旧有些不满,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看见了姗姗来迟的苏轻尘,面色稍微好了一些。自己唯一的爱女,被着顾锦逸耍了这么一遭,他的面子倒是不重要,就怕自己女儿的名声坏了,日后该如何婚嫁。
顾锦逸看见了苏轻尘,尴尬的扯动着嘴角,他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苏太傅倒是对着他说了不少指桑骂槐,冷嘲热讽的话。自知理亏,只能忍着,脸上还得赔笑,应和着太傅说得对。
苏轻尘对着他行礼,“见过圣上。”又对着苏太傅柔声道:“爹爹。”
苏太傅摸着自己蓄留的胡须,点了点头,越看这个女儿越是满意,对顾锦逸那赔笑的脸越发的不满,只是不满的哼了一声。
“轻尘不必多礼。”顾锦逸越发觉着尴尬。
苏轻尘只是浅笑,她对着苏太傅道:“爹爹能否回避一二,女儿还有些事情要与圣上商讨一下。”
苏太傅瞪了顾锦逸一眼,觉得越看越生气,听闻苏轻尘这般要求,拂袖出去了,走之前还把门大打开来。
苏轻尘叹了一口气,坐在了顾锦逸对面的椅子上,食指轻轻点着桌面,“圣上,我今日与你说的是殿下之事。”
“嗯?”顾锦逸抬起头,有些疑惑,“央儿怎的了?”
苏轻尘有些疑惑,怎的他还不知道?“圣上应该知道苏玄清罢。”
顾锦逸点了点头,是央儿近日缠着那女子,神秘得很,他派人查了许久都没查到什么疑点。而且央儿说昨日回宫,到了今日也没回,不由得有些怀疑,“那人怎的了?”
苏轻尘犹豫着说:“殿下昨日跟着苏玄清一同出城了。”她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凝重的顾锦逸,又接着道:“至于多久回来,殿下没有说,我也是昨日晌午才知道的。”
顾锦逸眉头锁死,又留下一个烂摊子让他收拾,母后问起来还不知如何解释,还有那苏玄清,究竟是何人,还查不出任何破绽。
他问向苏轻尘:“轻尘可知晓,那苏玄清是何人?央儿为何这般放心的就跟着去了。”
闻言,苏轻尘蹙了一下眉,又搬出了沈域事先给她准备的说辞:“这个苏姑娘好像是泸县人士,这些年一直四处游走,有着自己酒庄生意。而且苏姑娘身手不凡,还雇了不少人暗中跟着,殿下跟着她应该不会有甚意外。”
这倒是和顾锦逸查到的没什么差别,他有些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五味杂陈。
照他对顾锦央的了解,这件事母后要是问起来,先遭殃的还是自己,难怪不敢给自己说,还是苏轻尘告知的自己。
想到这里,顾锦逸不免又更觉得愧疚,即使心中再苦恼,面上不显,也还是放柔语气向苏轻尘感激道:“那便多谢轻尘告知了。”
苏轻尘摇了摇头,带着疏离的笑容,客气道:“圣上不必客气,这是轻尘份内之事,毕竟殿下还唤轻尘一声姐姐。”
又说了几句,苏轻尘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便贴心的以自己还有事为由,先告辞了。
她一走,顾锦逸也是坐不住了,向苏太傅请辞,便急急忙忙的回了宫。回到御书房里,还没坐下一会,便有太监通报,太后来了。
顾锦逸忙站起身,有些殷勤的招呼着太后,吩咐宫女端茶递水,他则是有些坐立难安,思索着顾锦央的事情,该怎的糊弄过去。
太后却是没有提及顾锦央,只是抿着茶,淡淡的开口:“逸儿可是问了那有关苏以溱的事情?”
顾锦逸点头:“自是问了,苏将军夫人说,是带着那从不离身的平安锁才能确认的。”
他今日出宫为的就是去将军府问这件事,二来便是去苏太傅府上请罪。
“本宫怎的记得,那丫头身上可是有个胎记?”太后放下杯子,对于一个平安锁就将身份确认下来的事颇为不赞同。
“儿臣也和苏夫人说了这件事,只是苏夫人说,以溱身上有很多伤,其中一道,便是被刺穿了肩,将那胎记覆盖住了。”
看见了那些伤,只剩下对那爱女的心疼,还有愧疚,还有些事,更是选择性的忽略掉了,哪敢去细查,就怕查出来根本接受不了。
太后听了颇为吃惊,心中有些酸楚,蹙着眉,缓声道:“倒是苦了那丫头了,这么些年,该是受了何种委屈。”
说罢,她又话头一转,打得顾锦逸措手不及,“这两日,怎的不见央儿?”
“母后,皇妹,她……”顾锦逸还没说完,便被太后打断。
“行了,你也别为那丫头解释了,她是从本宫肚子里爬出来的,什么德性本宫还不了解?”说着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泼出去的水,当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顾锦逸:“……”默默咽下了想说的话。
太后又看了一眼顾锦逸,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两兄妹,当真是孽缘。
“罢了,本宫老了,管不了她了,免得日后她恨本宫,逸儿你好好帮持一下你皇妹罢,毕竟这么些年,她也不容易。”呵,恨吗?能不恨吗?她自己不都恨了这么久。
“是,母后。”顾锦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后,他都已经做好了会被太后说教一顿的准备,还想着怎么帮央儿开脱一些,听闻了这一番话,不免有些为顾锦央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