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愈有经验,在工作上认真较劲关心同事的,人品不会太差,至少集体意识是有的,可以举一反三,用到待人接物的方方面面。
汪子涛这一番话,像是把慕尚青全盘否定了,只因为出了慕寒这么个惊世骇俗的后代?
楚愈还没来得及问,黄莉就先爆发,她之前都是压着嗓子说话,怕吵到卧室里赶作业的汪子珊,此刻啥也顾不上,放开嗓子吼:“你少说两句行不行,非要把我家老底揭穿才罢休是不是?”
汪子涛也急了,眉毛拧到一起:“什么叫你的家,你家的事也算是我的事,那是咱家的事儿,阿楠也算是我妹妹,你以为我没把小寒当亲外甥女吗?我一直想把她当亲生女儿养,然后呢?结果呢?还不是像她爹一样,说走就走,衣冠禽兽!”
黄莉突然泪崩,汪子涛挡住门,她往外冲,一把把他掀开,直奔卧室,把门一关,好似一阵罡风刮过,拦都拦不住。
门关上后,整个房间陷入沉默,和刚才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对比,好像突然有人开了一枪,所有人都被震慑住,回归鸦雀无声。
此刻按照人性化流程,应该中场休息,前去劝抚受伤的黄女士,但楚愈一心想获得重要线索,看着汪子涛这个行走的“信息流量包”,没了黄莉的阻挠,没准信息传送的网速更佳,楚愈瞄准机会,连忙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慕先生人品有问题,难道就因为慕寒的事,对他有了偏见?”
汪子涛马上辩解,打开话匣子:“不是,主要是因为小寒的妈妈,也就是我老婆的妹妹,人长得好看,性格讨人喜欢,厨艺又好,人缘又好,总之就是哪哪都好,多好的一个姑娘啊,结果给毁在慕尚青手里了!”
这是楚愈第一次听闻夏亦寒的母亲,心跳突然加快,眼神里全是好奇,鼓励汪子涛说下去。
“阿楠本来阳光乐观,结果和慕尚青结婚之后,性格越来越阴沉,每次回娘家,我们都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说身体不舒服,而且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回来,慕尚青每次都以工作忙推脱,他工作能有多忙,能忙得来不吃不喝,不和老婆见面吗?”
楚愈轻咳了一声,作为超人处处长的她,想用亲身经历告诉忘汪先生——不仅能忙到不吃不喝,还能忙晕过去。
“结婚之后,阿楠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阿莉结婚是幸福美满,阿楠结婚,却感觉像参加《变形计》,到乡下劳改去了,她就像是有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我甚至怀疑,她经历了家暴。”
“她身上有伤痕吗?”
“没有,应该说是没有明显伤痕,但我感觉有内伤,不过她精神上的病态更为严重,到后面整个人恍惚和抑郁,阿莉建议她去看医生,慕尚青好像也带她去看过,不过没什么用,最后她自杀了,喝了一杯农药,剂量不多,喝下后她还可以活动,但最后还是死于神经系统损伤,中毒身亡。”
楚愈听出他话里有话,小心翼翼引导:“也就是说如果抢救及时,她还有救?”
“对,”汪子涛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都不自觉压低声音,“当天慕尚青在家,相当于阿楠是当着他的面自杀,虽然他说他并没有看见阿楠喝下农药,但他总察觉得出异常吧,他就那么在家呆了一天,看着阿楠慢慢死掉!”
楚愈和宋轻阳对视了一眼,感觉五雷轰顶,她调整住呼吸,问道:“事后,慕尚青怎么说的?”
“他说她窝在书房办公,注意力都在电脑上面,阿楠也没进过书房,晚上小寒回家,他去叫阿楠,才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汪子涛皱着眉,“但这也太扯了,他难道不上厕所的吗?夫妻俩在家里一天,就全程没有交流?”
楚愈垂下眼眸,一天都呆在书房也不是没可能,如果她手上有事儿,她可以在电脑前肝一天一夜,不过既然事后警方未逮捕慕尚青,就说明认定他说的是实话,或者说找不出破绽,判定黄楠的死和他有关。
但黄莉和汪子涛不一样,他们和黄楠关系亲密,知道她婚前婚后的对比,所以很难光凭死亡现场的事实做出判断,对慕尚青有了成见,就难免会先入为主,把他和黄楠的死联系起来。
不过真相是什么,现在也说不清楚。
“慕寒呢,她是什么反应?”
汪子涛撇了撇嘴角,“她很淡定,和她爸一样,那孩子和他爸亲,这也是我不喜欢她的原因之一,感觉是她和她爸,联合起来把阿楠逼死的!”
楚愈看向汪子涛,心在往下沉,不过心里也有了数——最先是慕尚青失踪,接着是慕寒,也许在黄莉和汪子涛看来,这也是一种报应,就像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把夏亦寒的东西都打包好,楚愈向汪子涛告辞,汪子珊还出来送客,楚愈微笑着给她挥手道别,关上房门时,心里道了声节哀。
来的时候风风火火,走的时候凄凄惨惨戚戚。
知道夏亦寒的往事越多,她就越想找到她,想得抓肝挠肺,一刻也不想再熬。
出了楼栋单元门,宋轻阳抬头望了望三楼的阳台窗户,轻声嘀咕了句:“我看过慕前辈的照片,长得文文静静,看不出是会家暴的人。”
“他没有家暴,”楚愈抓紧无纺布口袋,里面装满了夏小朋友的陈年旧物,“如果慕尚青当着小寒的面打她妈妈,她会剁了他的。”
第43章
附近街道派出所腾了间办公室, 给调查处用作专案会议室, 木鱼和方大托从夏亦寒就读的中学回来, 和楚愈在下街派出所会面。
木鱼汇报了调查结果, 两拨人一对信息,楚愈更加确认汪子涛所言不假,夏亦寒在学校, 完全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当初班主任对她印象深刻, 校方甚至想劝她转学,不过还没亲自出面, 她就自觉地“退学”了, 从此消失, 颇有“此处不留爷, 自有留爷处”的潇洒。
木鱼觉得奇怪:“小槐花怎么说也在这个地方呆了几个月,就算很少和别人交流, 总得混个脸熟吧,再说她长得那么扎眼, 想不记住都难,警方公布她照片时, 她的姨妈姨父, 以及本地的老师同学,怎么都没反应?”
楚愈翻看着无纺布袋里面的东西,除了那叠卡片纸,其他文具和日常用品并没有特殊之处。
“这事我问过汪子涛, 把小槐花的照片给他看,他见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慕寒就是槐花魅影,他说慕寒小时候有点婴儿肥,照片里的她已经褪了很多奶气,下巴尖露了出来,而且当时拍照时,因为看见了我,她笑得开花开果,但在汪子涛的记忆中,慕寒从来不笑,所以当初在手机上看到警方公布的照片时,他只觉得长得好看,并没有想到会是失踪的慕寒。”
方大托若有所思:“头儿,虽然慕寒和小槐花的年龄相仿,也算是和咱调查处有点关联,但你当时怎么就快速判定,她就是我们寻找的槐花魅影呢?万一这些相似点只是巧合?”
楚愈把卡片纸一张张对齐理好:“你说的没错,年龄、户籍、失踪等都可以是巧合,不过有一点不会是巧合。你们还记得夏亦寒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方大托回忆起一个星期前的调查记录。
“五年前五月二十一日,望江市苏训小学,六年级学生夏亦寒落水溺死,当时你推测,小槐花可能和死者夏亦寒认识?”
楚愈点头:“根据木鱼调出的信息,慕寒是望江市人,小学也是就读于苏训小学,之后是直升其内部初中,说明她和死者夏亦寒有认识的机会,也有相处的机会,而且我问过黄莉,慕寒最后失踪的那天,是四年前的五月二十一日,正好是死者夏亦寒溺水身亡的祭日。”
说完,楚愈不自觉陷入沉思,在汪子涛和学校老师的印象里,慕寒没有感情,也感受不到情绪波动,就像一块在夏天依然坚.挺的冰碴子,但根据她的了解,却觉得慕寒用情太深,他父亲遭遇不测的那天,十一月一日,她失踪了,死者夏亦寒的祭日,五月二十一日,她又失踪了,这次彻底不见。
这些不会是巧合,她肯定铭记在心,所以才会在当天难以自持,做出异常举动。
木鱼:“对了,离开望江市之前,您不是让秘密行动小组问一下市局的同事,当时调查溺水事件的情况吗,刚刚他们给我回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