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哦”了一声，往后一步退到林楠知身后。
室友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道理，上山来找她已经是尽了义务。
“那就回吧。”
许珊珊始终跟在那两个人身后，她们三个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来关系很好的，互相之间也不说话了。
快到山脚时，徐琳发现许珊珊的身形越来越淡了。
沿路都有路灯，许珊珊没有影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整个人看起来也像是透明的。
“她……”
许珊珊回头看了她一眼，徐琳紧张地屏住呼吸，以为许珊珊又想做什么。然而许珊珊就那样的消失了。像烟雾一样化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一回，徐琳是真真正正的脱险了。
两个室友走在前头，不知怎么的停住了没有再往前。徐琳不知道她们对许珊珊“失踪”会说些什么，稍微有些忐忑，可等走近了，却没听她们提起许珊珊。
“你快点，我们还是一起走吧。”她们催促她。
徐琳不太理解，“有什么急事吗？”
室友打了个冷颤，“你不觉得这里晚上有点阴森吗？上个月有人到山顶自杀，尸体摔得稀碎，小腿的局部被野狗拖到了前面的路口。这周围都是那个女人的尸体碎片，景区封锁了两天才清理干净。”
徐琳一下想到了什么，追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啊，警察不是在查嘛？”
徐琳又问：“你们知道许珊珊去哪里了吗？”
乔娜捋了捋头发，说道：“她不是请假回家了吗？一直都没回来啊。”
徐琳捂住了嘴，好像这是令她保持安静的方式。许珊珊消失了，留下的影响就也跟着消失了。室友说许珊珊没有回来，许其实是回来了的，只不过先去找男朋友玩了。许珊珊之前说的社会新闻，似乎多了一层的含义，暗示自己是被男友推下山的。
想到这里，徐琳有些生气。她不知道许珊珊为什么死后不去找男友报仇，反而来宿舍吓唬她，还有要借她身体复活的想法。
徐琳想到的，林楠知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们可以打电话联系一下许珊珊的家长。”
“干嘛？”
“她请假回家，又没有办理休学手续，按理说是不应该离开这么长时间的。”
室友们半信半疑。乔娜掂着手机犹豫了几下，似乎下好了决心，从电话簿里找出许珊珊父母的电话拨了过去。
“阿姨你好，许珊珊还在老家吗？”
乔娜张大了嘴巴，露出惊慌，“她也不在学校里啊。”
室友们完全忘记了自己这段时间和鬼魂朝夕相处的经历，这时隐约得到关于许珊珊不好的消息都浑身发寒。
“走吧。”乔娜又一次催促。
女孩们差点就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或许是心理作用，乔娜总觉得空气中的味道也变得不对劲，冰冷腐朽，死气沉沉。
这估计是她们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到这里。
她们迟早会知道这就是许珊珊被杀的那座山，而那遍地的尸块就属于曾经的朋友。
林楠知救下了徐琳，完成了宁楚云的托付，就不再关注后续。两方的人各自打车回宿舍，林楠知在车上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在学校宿舍，应该是今妗控制她的身体回来的。
林楠知侧过头，恰好和躺在身边的今妗对视。
她笑了一下，感觉心情轻松了许多。
细想起来，来到平城大读书至今，直到昨天她才救下了第一个人。
一个被鬼魂缠身、又真正无辜的人。
蔺安蓝和娄柏琴也是无辜的，可她们卷入的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灵异事件。许愿树在平城大建立了自己的运行规则，和“单打独斗”的散户灵魂是不同的，甚至她都没有弄明白它存在的意图。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东西存在呢？人们为了微不足道的愿望奉上虔诚之心，却要以生命作为代价。
思及此，林楠知又精神了一点。
看了一眼时间，只不过晚上十点，她决定下床好好研究之前从随灵晴那里拷来的文件。不能按以往的经验来处理许愿树，意味着她绝不能心存侥幸，想要彻底解决这个祸根，理应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
林楠知打开台灯，暖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开学的四人间到现在变得异常的空旷，林楠知没有开空调，房间里冷的像冰窖。
林楠知看向姚涵的床位，那里也空掉了，应该是在白天她不在的时候搬走的。
手机适时响了一下，是下午三点的短信，但不知为什么现在才收到。
“我爸妈给我办了转学，以后来平城再找你玩。不知道怎么和你告别，所以就不提前告诉你了。你在这里要注意安全，说句不好听的话，平城大的风水也许真的不好。”
集体宿舍硬生生被她苟成了单人间。林楠知叹了口气，今妗立马从身后抱住她，安慰她。
“不是你的错。”
“是。”
但她是目前唯一有责任解决许愿树的人。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熬夜到四五点，早上林楠知眼睛有些疼。
事实上，她根本没怎么睡着。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梦到那些过往死去的人们，都以最可怜最凄惨的模样在眼前出现。
而那无数双漆黑的眼睛之中，有一双是最哀切的。牢牢地锁定她，如无形的丝网从天而降，将她束缚着，令她痛苦到面无表情地哭泣。
醒来时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和现实根本不是一个逻辑。
足够的信息才能推算出结果。林楠知在寻找信息上一直处在弱势，更多时候她只是借着灵媒吸引鬼魂的体质和今妗的帮助行事。
可以说，有了随灵晴的帮忙她才能确定许愿树可能的源头。
学校每年都会有一个或两个意外死去的学生，近两年时间死亡的频率才变高了，最密集的时候一个月死了三个学生。三人中有两人在校内自杀，当时也引起过网上的议论，没过多久，就被所有人忘了干净，甚至教育部门也没有因此问责学校。
林楠知将随灵晴的资料按时间整理成图表，可以直观地找出一条时间线的边界。在这前后死去的学生都有可能和许愿树有着深切的关联，所以她重点看了这两人的资料。
一个是在出租屋自杀的女学生，还有一个是年纪轻轻就在家中猝死的男学生。这两个人并没有明显的关联，共同点在于他们都是校方“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都是学生会的骨干。如果不自杀，女学生将接任学生会主席的职位，而男生已经确定是下一任的副主席。他们的死亡时间相隔只有一个月，没人将他们的死联系到一起，但随灵晴愣是找了出来。从微博上两个人的朋友圈找到了蛛丝马迹。
“他们真的也太般配了吧。”
“打赌他俩今年一定在一起！”
“肖婉其实把主席让给男朋友，更有利于家庭和谐。”
这两个人中，男学生更像是许愿的那个人——据说他从入学的目标就是成为学生会主席，肖婉的出现使他沦为副职。
林楠知念了他的名字，“黄和。”仔细地看了他的资料，包括他生前在社交网站的动态，她很快划去他的名字。
这个人很有些小聪明，对名利十分热衷。她确信黄和许了愿，但不相信他能够促成许愿树的形成，于是将目光转而放到肖婉身上。
相比起来，肖婉就有故事得多。她是从穷乡僻壤的农村考上平城大学的，花了一年时间就彻底适应了城市生活，整个人改头换面。肖婉大二加入学生会，一改入学时的羞涩，很是大方自信。学生会大部分活动她都有参与主办，所以大三换届时，学姐学长都属意她。
肖婉聪明漂亮，外表脆弱，内心强韧。如果有愿望，她只会靠自己的努力实现，不可能寄希望于一个缥缈的校园传说上。
所以，如果她和许愿树真的有关联，林楠知只想到另一种可能——
在肖婉和黄和背后，隐藏着一个人，是那个最初许愿的人。
想要找到这个人，就要从肖婉的关系网着手。只要指出方向，随灵晴一定会挖出有用的信息，甚至于直接找到这个人。
随灵晴在学校食堂吃早饭，林楠知洗了把脸就去找她。
沿路都感觉到学生们的视线，一旦她回看那些过去，那些人又会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那些刻意压抑的议论声，分明是有意落入她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