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答他话,只追问道:“方才你可笑了?”
黑暗中,萧定晔断然否认:“没有。”
她又追问:“方才我可不小心吻了你?”
他的声音带着些不屑:“你想的美。”
她的心里灵光一闪,急急道:“你莫说话,等会我可能会神智不清,现下我说的你要记住。”
她续道:
“这山洞里,此前进洞时有一处路线,我一直用火把黑灰在沿途做了记号,可能会被洪水冲刷走,但可能留下了些印记,出去后你找机会带人进来寻找。
根据路线走,到最后会遇上死胡同。死胡同有一处光滑洞壁,上面雕刻着花纹,花纹里是坎坦的长寿神。
这洞壁时不时会裂开,喷出许多烟雾。这是有人想长寿,想成仙,在炼丹。
因为要避人耳目,故而将炼丹中产生的烟尘借着此处排放。泄洪闸道与烟尘排放的时间相配合,最后烟尘全部溶于水中。
外面流水经过的枯草就是证明。炼丹之事,定然是最近的三五个月才开始,否则草不是长起来再枯,而是完全长不起来。”
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那烟尘的后劲渐渐而起,她只觉着身子软的站不住,往下一栽,便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的鼻息间皆是淡淡的铁锈味。
这气味与她已相隔了四年之久,如同他这个人。
然而当到了危难之际,她能相托的依然是他。
因着那烟尘的作用,她的思绪完全扭曲,失真,荒诞。
她不由自主勾住了他的颈子。
她艰难道:“我可能管不住我自己,我下面做的事情,你千万莫多想……”
她的话刚刚说罢,便向他前倾了身子,于黑暗中精准的吻住了他的唇。
四年的坚持,一瞬间玩完。
萧定晔觉着自己又输了。
且还忘了趁机询问两个娃儿的来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算了,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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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还想在这一章继续写一千字,今天更新凑够一万字。可是又想就在这里断章,不想加入其它的情节了。所以今天还有第四更,大概在下午一两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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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主仆遭难(四更)
午时的日头火辣辣的照下来,让人开始怀念过雪山时的大雪。
水闸洞口前,近四十余人簇拥着各家主子席地而坐。
两家主子离的远,各自垂首而坐,中间离了有八丈远。
两人脑袋都有些不清楚。
从两方属下短暂的打消隔阂、携手共同探洞,将双方偎依在一起的主子从洞里寻出去时,两人就昏昏沉沉,灵台没怎么清楚过。
妙妙是因为洞中烟尘的后遗症。
萧定晔的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脑中一团乱麻。
怀中仿佛还有个温软的身子贴着他,用他已四年没亲临的体验,凌迟着他。
一片又一片,割的他体无完肤。
痛。
痛并快乐着。
快乐且心酸着。
心酸又卑微着。
这就是他萧定晔的人生。
在没有遇上她的前十八年里,他被他三哥压制。
在遇上她之后的十年里,他被她压制。
他堂堂中宫所出的皇子,就没有过过潇洒的日子。
他侧首望向八丈远之外的那个压制他的人。
她此时正被她的兄弟姐妹们簇拥在最中间,遮的严严实实,一点都看不到她。
他纵然看不到,也能想象,她现下一定是闭着眼支着脑袋,面上说不定还含着些无辜的神色,总之是将她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害者,而不是一个施暴者。
两个人之间已相隔了四年,萧定晔这回没有猜中妙妙。
她在羞恼。
她在日头底下坐了一阵,当神智渐渐正常时,她就开始羞恼。
她转头同身畔的哈维道:“老二十四要一直这么丢人吗?”
被烟尘迷了心性的人,不止妙妙一人。
当时在洞里,浓烟滚滚时,与她同路的、排行二十四的弟弟也吸了一口浓烟。
练武之人肺活量惊人。
这一口下去,这位老二十四到现在都不能消停。
在洞里,他伪装成一条鱼。当兄弟们寻见他时,他还在地上的浅水里扑腾。
在洞外,遇见了树,他伪装成了一只猴,不停在各树梢上来回跃动,口中发出快乐的“嗷嗷”声。
妙妙羞恼,觉着自己进洞没有照顾好兄弟。
须知这位阿弟虽然排行最尾,可最好面子,平日里穿衣打扮一丝不苟,唯恐旁人非议他。
现下他被一口烟改了心性,欢腾的仿佛猴精入体。不知他清醒之后,听闻此事,可会羞愤撞墙。
此时同样陷入羞恼情绪里的,不止妙妙一人。
萧定晔在理不清自己的头绪、便将情事搁置在一旁、准备操心眼前事时,也陷入了羞恼中。
他不是为他的阿弟,他是为他的近侍。
随喜正躺在他的不远处,哎哟连天唤痛。
自主子们带人进了山洞,他成了留守太监之后,就遭遇了一场群殴。
坎坦青年们这回使了大力,也没打算给什么皇子留脸面,于是随喜的一张清秀小脸就变形的很严重。
赤橙黄绿青蓝紫,脸上像是开了个彩妆铺子,热闹的不是一般。
萧定晔原本尚算个护犊子的人。譬如最开始妙妙的坎坦兄弟们受妙妙的差遣,要取随喜狗命时,是他站出来护住了随喜。
然而此时他听不得人唤痛。
他一听,他就想起了他在这泄洪山洞里的悲惨遭遇。
若不是有个人昏睡中不停唤痛,借着他去查看的当口搂住他的腰不放手,他就不会软了第一层的心肠。
后面就不会那么快被妙妙拨开第二层心肠,吻的他毫无抵抗之力。
此时随喜躺在地上,唤痛声一声叠一声。
每一声都仿佛在嘲笑萧定晔:“哈哈,没出息,又被那个女人拿捏的死死,你算什么太子!”
他听得火大,一脚踹过去:“给老子死远些!”
立刻有暗卫上前,将随喜抬去了小径对面。
妙妙此时忧心的看了半晌的兄弟耍猴,收回思绪,开始艰难的回忆她在洞里的遭遇。
有些难忆起。
她只隐隐约约记得,她同萧定晔之间,有过一场极重要的事。
至于是什么事,却完全想不起。
她坐起身子,引颈远望,见几丈之外的萧定晔原本垂首不知在想何事,忽然抬头往她这边瞧了一眼。
只有一眼,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几乎算是逃命一般的躲开了她的眼神。仿佛但凡她同他对上了视线,她就能将他活吃了。
她越发觉着有蹊跷。
那烟尘令她失去了过去一个多时辰的记忆,可没让她忘记她的任务。
她是来救孩子的!
她立刻起身向萧定晔而去。
只将将靠近了他的那一边,他的人登时将他护在身后,手中剑已拉开了半截,随时准备作战。
几丈外的二十几个坎坦兄弟们蹭的一声站起,各个手中也扬起了弯刀。
结束了短暂的合作,双方又恢复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
妙妙的目光穿过人墙,道:“我有话问你。”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隔了半晌,萧定晔方低声道:“你等退下。”
隔在他和她之间的人墙一分为二,退了开去。
坎坦的兄弟们也收回了弯刀。
萧定晔缓缓起身,负手而立,错开眼神不看她,只道:“何事?”
她越发觉着他心里有鬼。
如若没鬼,他作甚不敢同她对视?
她心中忽的焦躁起来,咬着后槽牙道:“你对我的娃儿做了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时隔四年,她在讹人这个特质上有增无减,登峰造极。
他仿佛看智障一般瞪着她:“胡猫儿,老子能对你的娃儿做甚?你的脑子里塞的都是什么?”
妙妙眯着眼望着他,不依不挠道:“那你为何不敢看我?你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告诉你,我的娃儿是我的命,你敢有任何伤害他们的地方,我与你同归于尽!”
他听着她不着四六的威胁,再将她细细打量一番,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仿佛真的记不清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