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片刻的时间,外间又传来一串的“又过了一关”。
乌兰寨主着急的看向妙音门门主:“你快去吹一段迷心曲,替我等再争取一些时间。”
妙音门门主从袖中抽出短笛,战战兢兢上前。一曲妙音传出,果然引的远处正从一处关卡里逃出的萧定晔慢了动作。
他抬头望着爬上柳梢头的皓月,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喃喃自语着:“阿狸,等我……”
众人透过望远管里的眼神一滞,再竖耳一听……
我的娘,《花好月圆》!
珍兽门门主几乎要下令放出猛虎,好先将猪队友吆昏再说。
紧急关头,你他娘的吹奏《花好月圆》?
百媚门门主上前一把拉开妙音门门主,吆牙切齿道:“全他娘的是孬种。我去!姓王的要是冲上来,老娘去招呼他!”
话音刚落,众人惊咦一声:“咦,他人呢?”望远管里怎地瞧不见了?
百媚门门主忙忙举着望远管去瞧,手中器具倏地被人抽开,一张她不想瞧见的面孔显露在她眼前:“门主想如何招呼在下?”
……
百花寨硕大的会客厅里,地龙烧的并不算热乎。
唯二的两个人之一,百媚门门主鼻尖却已现了油汗。
坐在她对面的青年虽然满身尘土,可姿态轻松,神情闲适,仿佛整整跳上跃下狂奔了四个时辰的不是他,而是她。
此时青年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手中悠闲的转悠着乌金腰带,似笑非笑道:“门主们既然交不出阿狸,我这积攒了四个时辰的杀气,就只能……”
百媚门门主倏地一抖,挤上一个笑脸,脑中急速想着应付的法子。
要不要施展美人计将他迷倒,再拍上一板砖,然后丢进蛇洞里喂蛇?
不成不成,先不说她的美人计能不能成功,万一成功了,人被蛇吃掉,圣女日后知道了,得和她拼命。
要不要起一桌子酒宴,将他醉倒,然后拖出去丢进荒山里,在冬夜中被冷死?
不成不成,先不说此人酒量不小,只说人被冻死,圣女日后知道了,得和她拼命。
要不要唤妙音门门主进来,偷偷摸摸吹一曲迷心曲,然后拖出去丢进河里淹死?
不成不成,先不说妙音门主会不会将迷心曲再吹成《花好月圆》,只说人被淹死,圣女日后知道了,得和她拼命。
不过短短几息间,她已经想了数十种将萧定晔致死或赶走的法子,最后全部都卡在了圣女这一环。
这姓王的不能死,死了圣女不让她们好活啊!
她思来想去,一拍桌案,将自己送上了道德制高点:“妾室?我家圣女是妾室?此事王公子打算如何给大伙一个交代?”
萧定晔敛了面上神色,抱拳道:“晚辈家中并无正妻,晚辈愿娶阿狸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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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个三更吧
第431章 姓王的原来不姓王(二更)
百媚门门主一抬眉:“真愿写下婚书?”
萧定晔正色道:“烦请送上文房四宝。”
眼前的妇人却冷笑一声:“婚书谁不会写,写了也能撕!你们男人反悔,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我族怎能信你!”
他思忖片刻,从袖袋中取出一块紫玉:“晚辈愿以此玉作为聘礼。”
她探手取过紫玉,掂量了几掂量,嗤笑道:“我二十六门这两年虽说寒掺了些,可也不至于眼皮子浅到被一块玉收买。”
她边说边将紫玉放在眼前,对着烛光望去,但见玉中紫光腾腾,彷如泉水缓动,竟是说不出的华贵。
她冷哼一声,收了紫玉,道:“你的诚意,自然有圣女判定。婚书先写来,众门主掌过眼再说。”
笔墨纸砚摆放整齐,萧定晔坐在桌案前,手持狼毫一挥而就。
这纸上的内容,他此生第一回 写。然而那短短几句话,却在他心里斟酌了数年。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我萧定晔,愿同胡猫儿以白头之约,永结鸳俦;唯二人相伴,此生无悔!
百媚门门主接过婚书,只随意瞟了一眼,冷冷道:“先等着,诸位门主看过再说。”
一墙之隔的隔间,心窍门门主接过婚书,眉头立时一蹙。
萧姓?
他倏地抬头,看向自家老情人:“他亲口同你说,他姓萧不姓王?”
美妇人此时才探头往婚书上细瞧,立刻大怒:“好啊,这孙子他耍人!写婚书竟然用假名,姑奶奶就说他不是好东西……”
话毕便要冲去隔壁。
行了两步忽的反应过来。
我的娘,萧家人!
心窍门门主续道:“……他在山寨中多日,该知道凤翼族同萧家的恩怨。他纵然再造假,也没有谎称姓萧的理由。”
妙音门门主向美妇人探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百媚门门主急急翻开手掌。
掌中是一枚紫玉。
天下只有一种人能用紫玉。
皇家之人。
诡道门门主重重靠去椅上,一掌拍在额头上:“我的娘啊,果然招来个萧家人!”
心窍门门主已细瞧过紫玉,补充道:“还是第五位皇子。”
房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灯烛偶尔爆出一朵烛花,嘲笑着房里的几个怂人。
过了许久,乌兰寨主又发出一声惊咦:“这……这婚书上写着‘胡猫儿’,又是何人?这萧家人,想娶的不是咱家圣女啊!”
会客厅里,与萧定晔略略有些私交情义的诡道门门主被推举出来,与萧家人对话。
诡道门门主后悔的想跳江。
作为凤翼族的人,他原本以为他稍稍偏向点“姓王的”没有什么大碍。
经历了一场战事,大家都算得上自己人。
然而他娘的“姓王的”他不姓王,他是个“姓萧的”。
这下,这位老头骑在了两难的墙头,屁墩稍微一挪,一旦没有把握好度,便要被挂上“叛族”的罪名。
他后悔,方才众门主推举他过来时,他就应该强烈要求圣药门门主和他一起来啊,那老头才是两头不得罪人的一把好手啊!
此时他的鼻头也渗出几层油汗,原本已坐在萧定晔身畔的椅子上,此时又站起来挪开几步,与“姓萧的”隔开极远,自觉离“叛族”的罪名远了些,方提前下了矮桩:
“老朽……我……重伤未愈,王公子……萧公子……您略有所耳闻吧?”
短短一句话,他说的艰难,经历了太多的心理历程。
萧定晔点点头:“晚辈知晓。”
门主心头略略有所安慰。
这小子执晚辈礼,看来心还是诚的。
可心诚到底是“诚”给谁看的呢?
他客气一笑,微微前倾身子,道:“有件事,得问问你,你想娶的人,到底是谁?”
萧定晔正色道:“贵族圣女。”
老头苦笑道:“可是,我族圣女,她不叫胡猫儿。莫说圣女,便是整个凤翼族,只要不是与中原联了姻的,都没有汉姓。这胡猫儿……”
青年认真道:“这是她意欲与控制她的凤翼族决裂后,自取之名。”
“哦……”老头做出恍悟的神色,笑道:“你先喝喝茶,我出去一趟……”
隔壁房中的几位门主显然对猫儿改名之事,抱有意见。
“萧家老五是这般说,这回你们爱信不信。”诡道门门主懒懒往椅上一坐,先忙着将额上汗珠拭干。
百媚门门主叹气道:“圣女便是与‘另一边’决裂,改什么名不好,偏要连着姓也改了?姓‘仓那’不好吗?仓那猫,多好的……”
“名字”二字被她咽了下去。她实在夸不出这个姓名。
仓那猫。
好端端的人,为何要当猫?
乌兰寨主恍然:“怪不得他将圣女唤为‘阿狸’,原来是因着这个名儿……”
诡道门门主催促道:“后面该如何?同意让萧家老五娶咱家圣女?”
众门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为难。
圣女中意什么人不好,偏偏要中意上一个世仇?
百年前的那场大难,虽说抢江山对错难分,可凤翼族实打实的血流成河啊!
众人将目光盯上了年纪最大的圣药门门主:“您老人家吃的盐多,您给出个主意。”
老头坐的四平八稳,端着一杯茶吸溜:“我听大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