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簪接过来,笑道:“姑娘这是在刺激奴婢呢。”把银票收好,她道:“那奴婢先代金瓶那妮子谢一声姑娘,回头让她自己来见您。”
李南风摆摆手,让她去了。
又去了五两,肉疼……
李挚之所以没跟李南风同路回房,是因为正好也收到消息说锦阳郡主也闻讯赶去永王府了,如今胡氏三个儿女正齐聚王府。
当然如今这些消息都无足轻重了,李挚也着人送信给姚凌,让在信阳的人可撤了。
此去信阳得有好几日,消息到达时估摸着永王他们也已经进京了,所以刚好赶得及。
完事后他到了李南风房间,正碰上李南风要出门。
“你去哪儿?”
“去父亲书房?”
“做什么?”
“我去跟父亲讨点钱花花!”李南风道,“我打算跟何瑜开个绸缎铺子,目前手头有点紧,入了股就没钱了,我得讨点钱回来留在手里应应急。”
李挚顶看不惯她这样:“一天到晚坑蒙拐骗,都不知道你读书都学了些什么。”
说完之后他又扭头,想起来:“你刚刚说跟谁合伙开铺子?跟晏衡说的赚钱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就问她来着,被她给呛了回来。
“跟何姑娘。我们打算开个铺子。”
李挚好奇了:“何瑜?她居然有这么多钱?”
“废话,人家可比我有钱多了。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跟晏衡么。”
李挚狐疑地望起她来。
随着近来他往姚家到访的次数变多,对何瑜在姚家的处境他也有了几分了解了。
姚家因为是低层级的武将出身,家风不如世家严谨,子弟姑娘们修养如何多数要看天性。
这一代的小辈因为出身在战乱时,对行为修养更是不曾很讲究,因此有姚凌这种粗犷而不拘小节的公子,也就有姚韵之那样心眼儿小的姑娘。
当然李挚对姑娘们不熟,不过是因为徐涛这案子而多少听说了些。
何瑜家里是书香人家,打小有祖母带着学规矩的,近来着力带着姑娘们做女红,宋国公夫人见状又特地请了女师回来作为鼓励,姚家这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偶尔见到何瑜,也能看到她神采奕奕不同以往,这是事实。但她都到了能出来跟李南风合伙开铺子的份上了?
李挚很怀疑她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未予置评。反正李南风坑的是父亲的银子,又不是他的。
不过对于李南风居然还拉上了晏衡入伙,他又感到那么些不稳当……他们俩凑一堆真的能做成生意么?
不敢说他们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无法无天,可这俩一气一点就着,都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人,开铺子可以,别到时候在外闹出什么事来,让家里给出面收拾烂摊子才好!
他凝思半晌,就道:“你们每人出多少?”
“我和何瑜本来说好是出一半,凑成两千五百两,我没那么多,就让晏衡和二姐掺进来,到时候利润再分就是了。”
李挚就道:“那你去跟何姑娘说,把铺子开大点儿,你让何姑娘出一千两,你跟舒姐儿凑凑一千两,晏衡五百两,我再出一千两。”
李南风愣住:“你也要来?”
“你不是穷么?”李挚瞄着她,“支持你一把。”
“还有这等好事儿!”李南风直觉有诈。
李挚扯嘴:“谁让我是你哥呢。”
……
李南风虽然对李挚这声“哥”感到半信半疑,但是有人掺股开大铺子,当然也是件高兴的事。
想来他也不至于把亲妹子给卖了,他入就入吧,到时候万一李夫人知道了,还能推他上去顶一顶呢。
便立刻就到李存睿书房去筹钱。
李存睿心情不错,看到她来就把笔停了,再听说女儿是来讨零花钱的,不免要问来由。
李南风就把想开铺子的事也跟他说了。一个千金小姐,居然跟别家闺秀张罗着开铺子做买卖,李存睿当然会觉得意外。
李家差那点钱吗?没出阁的姑娘虽然说钱不多,但每月发的钱不够她胭脂花粉和零嘴儿的吗?
但是他想了想,就也还是二话没说掏了两百两银票给她。
李南风很高兴,但是走到门下又倒了回来:“父亲都不问我要钱做什么?”
李存睿重新提笔,扬唇道:“我琢磨着,你们往信阳嘉兴两地取证也得花不少钱吧?”
李南风惊讶:“父亲果然都知道?”
“你说呢?”
“那,那天在兰郡王府……”
“是我让兰郡王放你们进来的。”
虽然说早就猜到这个可能,可是亲耳得到肯定,李南风心里还是震动的,果然在李存睿心里,李夫人是重要的,也就不枉李夫人会因为他的离世而迁怒到她。
“那母亲知道了吗?”她问。
“知道我了。”李存睿挑眉的刹那透出一丝得意,“还是主动跟我说的。不过还没猜到你们。”
“那父亲会告诉母亲吗?”
李存睿想了下:“你母亲正觉得自己做的很周密呢,先让她高兴高兴,回头再告诉她也不迟。”
李南风听到这里,也笑道:“父亲真是促狭。”
不过看到他们这样,她心里也踏实,前世她并没有离父母亲的生活这样近,这一世借着高家的事情,倒令她深入了他们的人生,“恩爱的双亲”也不再是一句干巴巴的话语,而是有了一幕切实的画面。
第285章 作恶的人
太皇太后休养了两日,情况见好,皇帝到了晚间,也往寿宁宫来了。
太皇太后已经坐了起来,才吃过粥,正准备吃药。
荣嫔跟皇帝行礼,皇帝接了药,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端着药在床前坐下来。
门掩上了,太皇太后方说:“怎么样?问过手下人了吗?永王说的是不是真的?”
皇帝道:“他们没胆子欺君。”
太皇太后拳头一攥,又红着眼眶道:“这胡氏胆大包天,等她上京,我倒要问她个明白!”
皇帝等她平息,喂了她两口药。
太皇太后又道:“此事便是真的,也过去多年,如何突然被揭破?”
皇帝轻搅着碗里的药,没回答她,却缓声道:“当年朕离家之后,高家是什么情况?敏姐儿过的如何?”
太皇太后侧首。
皇帝道:“在继母手下讨生活,不容易吧?二叔那个人又是个粗心的,祖母催着他多生子嗣,他就把子嗣放在首位,对敏丫头这个女儿,多半没怎么关注过。没娘的丫头,祖母也没想过她的处境?”
太皇太后胸脯起伏:“当年胡氏一过门她便跟她亲亲热热的,谁能想到……
“也是我有疏忽,若是早发现胡氏竟有着蛇蝎心肠,也不至于容得她还有机会做出这种事!
“我们高家竟给别人养了儿孙,这让我死后又如何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你定要查出那奸夫来,将他一并惩处!”
说到这里她又激动起来。
皇帝静坐了会儿,放碗起身,说道:“天色不早,祖母安歇。”
碗放回桌上,他走了出去。
他是开国之君,高家所有的荣耀都是因他而得,君临天下的人是他,手掌生杀大权的人也是他,太皇太后纵然为祖母,也不能拘他的礼数。
拐角处,望着皇帝离去的荣嫔回头又看了眼屋内的太皇太后,提裙进去把剩下的半碗药给喂完了,亲手打水来侍候着她净面。
太皇太后忽然道:“皇上是不是很有魅力?”
荣嫔停下手来。
“我们高家世代从文,偏他志向不一样,非要拜了武师习武强国。他成就了这番功业,又何尝不是这番功业成就了他?如果不是这样,后来他也不会认得你姐姐。”
太皇太后把手抽了回来,道:“当年胡太妃也跟你一样温顺。”
荣嫔提裙跪了下来:“老太后明鉴,姝儿对皇上绝无觊觎之心!也绝不敢有一丝愚弄之念。”
太皇太后默了半晌,摆手道:“下去吧。”
……
传旨的快马以最快速度到达信阳,永王与怡郡王早做好了准备,圣旨一到即请出胡氏预备启程。
胡氏经过多日的打击,已然临近崩溃,不但面容失色,就连神态之间都透着戾气。
因为乘辇,路上不免耽搁,但终究也还是在小年日到达了京师。
这一日宫里没早朝,一行人直接从东华门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