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跟着她,叶婷秀不用担心再被人欺负。
叶婷秀的家住在叶家台子,距离“璇玑观”挺远的,得有三十多里的路程呢,花笺一派悠闲地赶着小驴车,带着叶婷秀走官道。
一边赶着车,花笺一边同叶婷秀打听她家里的事,“你们家原本有多少家产?几间房几亩地?祖父母可还健在?除了叔叔婶婶,还有什么亲戚?”
叶婷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爹是个举人,两次会试都没中。在我三岁那年,祖父殁了,叔父说我爹读书费钱,不让我爹再去科考,我爹便求人举荐做了驿馆的驿丞。后来,我祖母也殁了,我爹便和叔叔分了家。家中一百三十亩田地,因为我没兄弟,家中只有我们姐妹两个,而我叔父有四个儿子,便由族里做主,将一百亩地都给了我叔叔,我家只得了三十亩,家里三间上房,六间厢房,给了叔叔三间上房,三间东厢房,只给了我们家三间西厢房。”
“因祖母是病死的,那时看病抓药,着实花了不少钱,所以没留下多少家财,一共只剩了三十多两银子,我家只得了五两,其它的都给了叔叔。”叶婷秀苦笑着开口道。“族里原本想叫我爹过继个儿子,可我爹才三十多岁,怎么肯过继?于是没答应。”
花笺好奇地开口问道:“那你爹是怎么过世的?”
叶婷秀忍不住哭了,“别人家的牛发了狂,将我爹撞倒,还踩了一脚,我爹连话都没能留下一句,就没了。我爹刚下葬,我叔叔便逼着我娘另嫁,我娘不肯,便一根绳子吊死了。”
花笺听了她的哭诉,心里便有数了。
二人直到晌午才赶到叶家台子。
因为是晌午,村子里的人不是正在吃饭,就是已经吃过饭,正在休息,所以村子里看不见人。
叶婷秀用手指着前边的岔路口,开口道:“姑娘,前边那个岔路口往左拐,第三间宅子,就是我家。”
花笺开口道:“一会儿到了你家,不让你说话别说话。”
叶婷秀点点头,“是!”
花笺将驴车在叶婷秀家门前停下,她下了车,抬手拍了拍小黑驴的大脑袋,开口道:“你乖乖在这待着,我就不拴你了,别跑得太远。”
花笺说着,便带着叶婷秀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
叶婷秀的院子格局和她家差不多,就是没有前边的那间铺子,院子也略小了些,不过是砖瓦房,可见叶家的家底子还是挺厚实的。
花笺大咧咧地进了叶家的上房,叶婷秀二叔一家六口正在东屋吃饭呢。
见到花笺打外边闯了进来,叶婷秀的二叔叶松伟和二婶樊氏全都是一愣。
“呦,吃着呢!”花笺似笑非笑地同这一家人打了个招呼。
“你谁呀?”樊氏没好气地骂道。“你怎么……”
她话音未落,便看到了跟在花笺身后的叶婷秀,这狼心狗肺的两口子对视了一眼,顿时就站了起来。
“秀丫头,你还敢回来?”叶廷伟当先发难。
他身为叶婷秀的家人,自然是知道叶婷秀被人劫走的事情。
花笺呵呵一笑,看到这里也没自己的位子,便自行坐到了炕沿上,“你是叶家二叔吧,我叫花笺,是叶婷秀现在的主人。”
叶松伟和樊氏听到了花笺的自我介绍,不由得彼此对视了一眼。
第100章 樊氏
樊氏开口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就成了秀丫头的主人了?”
花笺莞尔笑着,开口道:“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
就在这时,叶婷秀突然有些激动地开口道:“二叔,二婶,婷兰呢?”
花笺扭脸,眼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叶婷秀收到她眼神的示意,只得闭上嘴巴,不再多说什么。
花笺收回视线,扭脸觑着叶松伟和樊氏,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叶家二叔,我今天的来意很简单,我听说叶婷秀有个妹子,打算把她妹子带走,多少钱,你开个价。”
叶松伟和樊氏顿时就愣住了,二人又对视了一眼,半晌,樊氏突然干嚎起来。
她一边干嚎一边开口道:“秀丫头啊,二婶对不起你呀,兰丫头前几天出门去打酱油,就没回来,想来是遇到了拍花子的,被人家抓走了。”
“你说什么?”叶婷秀瞪大了眼睛,但是还没说什么,就想到了花笺的叮嘱,于是扭脸看向了花笺。
花笺淡淡一笑,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那孩子是去打酱油了啊!”
说着,她扭脸看向樊氏生的四个孩子。
这樊氏也是好生养的,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年纪都不大,最大的年纪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
她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神情,开口道:“叶家二婶,你若是不把那秀丫头的下落说出来,我跟你保证,你这几个孩子,回头都得在打酱油的时候让拍花子的抓走了。”
“你敢!”樊氏顿时就不嚎了,她恶狠狠地瞪着花笺,眼神好像护崽子的母狼似的,开口道。“你敢动我孩儿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拼命!”
“就凭你?也配和我说拼命二字?”花笺不屑地冷笑着。
“你个不要脸的丫头片子,竟敢跑我们家来闹事。”叶松伟不干了,他冲着花笺走了过来,扬手就要打花笺的耳光。
花笺见他一动,便知道他是想和自己动手,她动都没动,直到叶松伟跑到她面前扬起手来,才一脚踹了过去,一下子就将叶松伟踹了个跟头。
叶松伟咣当一下摔倒在地。
花笺跳到地上,顺手抄起一把长条凳子,劈头盖脸地就把叶松伟打了一顿。
樊氏心疼坏了,便过来撕扯花笺。
花笺一凳子削在她脑门上,樊氏顿时头破血流地倒在了地上。
樊氏的长子正是叛逆期呢,见到自己爹娘都挨打了,马上冲着花笺冲了过来,花笺长腿一伸,一脚就将他踹飞出去。
樊氏的长子撞上了墙壁,狼狈地掉在了地上。
他想要爬起来,却气血汹涌,说什么都爬不起来。
樊氏其他的几个孩子看到爹娘和大哥都被打了,便不敢过来,全都唧唧索索地凑在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花笺看着这一家子怂人,转身走了出去,在堂屋的灶台上找到一盆子猪油,她把猪油端进东屋,一下子就扣在了炕席上,随后从袖子里拿出火镰和火石,一下下地打了起来。
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敲打着火镰和火石,一边开口道:“你们呢,大可以不把婷秀妹子的下落说出来,没关系,我现在就放一把火,烧死你们,送你们到地府去见你们的爹娘和兄嫂,让他们来问问你们,这人是被弄哪儿去了。”
叶松伟和樊氏做梦也没想到,这丫头看着瘦瘦小小的,却是个要命的阎罗王,打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纵火。
这个世界也没救火车,一旦起火,那房子基本上就没救了。
樊氏挣扎着从地上跪了起来,哭喊道:“你可不能放火啊,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还不行?我把兰丫头卖了。”
花笺翻着眼皮觑着她,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卖哪儿去了?”
樊氏呜呜地哭道:“卖给了邻村马家庄的人牙子,马婆子。”
“马婆子?”花笺淡淡地瞥着她。“她夫家叫什么名字?”
“她男人叫马宝成,是马家庄的庄头。”樊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你把人卖了多少钱?”花笺淡淡地开口问道。
“二两银子。”樊氏乖乖地答道。
“把钱拿出来吧。”花笺终于停止了手中打火的动作,开口讨起了银子。
樊氏怕再挨打,只得哭哭啼啼地打地上爬了起来,顶着一脑门子的血去开柜子,她抱住了一个钱匣子,拿出了两个小小的银锭子,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二两银子,你快拿走吧。”
花笺冷笑道:“二两银子你就想打发了我?”
樊氏傻愣愣地看着她,“可我只把兰丫头卖了二两银子啊?”
“还有叶婷秀的呢?你们不是把她卖了五十两银子吗?”花笺开口道。“那五十两银子也拿出来。”
樊氏张口结舌地愣在那里,她哪舍得把那五十两银子给拿出来啊?
谁知花笺还不算完,她抬脚勾过一张长条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抱着胳膊翘起脚,笑呵呵地觑着樊氏那张血刺呼啦的大圆脸,开口道:“还有,叶婷秀的爹和你男人是两兄弟,当初分家的事,我觉得不公,不过既然叶婷秀的爹认了分家的文书,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你们家的西厢房和那三十亩地总是分给了叶婷秀一家的吧?如今,叶婷秀的爹娘都没了,那房子和地就该是叶婷秀的,以后叶婷秀不在家里住了,钱你得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