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鹏宇闷哼了一声,将受伤的手腕收了回去,他用诡异的眼神瞪着花笺,“你敢伤本帅?”
花笺似笑非笑地从衣襟里摸出条帕子,将银簪子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慢吞吞地将银簪子戴回到发髻上。
随后,她淡淡地开口道:“我叫林大嫂来帮你包扎伤口,你觉得如何?”
廖鹏宇脸上的怒气这才收敛了一些,他冷哼着,开口道:“让她赶紧过来,我可是疼得很。”
花笺嗤笑着,回了厨房,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林氏,开口道:“林大嫂,你跟我来一下!”
林氏赶忙走了过来,“山主,您有什么吩咐?”
花笺低声道:“我把廖帅给伤着了!”
“什么?”林氏顿时露出焦急的神情,赶忙追着问道。“伤得重吗?”
“挺重的!”花笺露出个一本正经的神情。“你去拿些刀伤药,给他包扎下伤口,这个人是挺该死的,但是他总是西山大营的主帅,也不能让他死在咱们家里。”
“我……我马上就去。”林氏拔脚就往外跑,急匆匆地去了“思云堂”的卧房。
这会子天已经黑了,她忙着找出火折子,把屋子里的蜡烛点燃,随后翻箱倒柜地找出金疮药粉和细白布、剪刀等物,拿到廖鹏宇的营帐里,对坐在椅子上等着她的廖鹏宇道。“伤哪儿了?快给我瞧瞧!”
廖鹏宇抬起手来,露出鲜血淋漓的手腕。
林氏被他手上的鲜血吓了一跳,赶忙拿剪刀剪开他的袖子,然后借着烛光细心地帮他包扎了伤口。
花笺抱着肩膀,站在营帐门口,看着林氏给廖鹏宇包扎的样子,嘴角勾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廖鹏宇虽然发现她就在这里,却看都没看她,只是享受着林氏的服侍。
林氏帮他包扎好伤口,便闷不吭声地收拾了东西,转身离开。
廖鹏宇的眼神一直都追随着她的身影,只是没出声。
来到营帐门口,林氏看到花笺,停下脚步,低声同花笺打招呼,“山主。”
花笺冲廖鹏宇笑了笑,随后跟着林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就见林氏若无其事地将金疮药等物放回原处。
花笺抱着肩膀,靠在一个柜子上,笑嘻嘻地开口问道:“老相好?”
林氏一怔,随后露出个难堪的神情,“山主,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什么好女人。”
花笺看着她那副着急的样子,笃定道:“你果然认识廖帅!”
林氏低下头,小声道:“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说说呗。”花笺淡淡地笑道。“你要是不说出来,以后这一天三顿饭,还有端茶送水的事,我就只能全都让你给他送了。”
“山主,你……你不能这样。”林氏有些焦急,她不大想面对廖鹏宇。
花笺正色道:“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林氏知道,自打廖鹏宇出现的那一刻,她和廖鹏宇之间的那些事,就没法子保密了,廖鹏宇那样张扬的性子,必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廖鹏宇……曾经是我的未婚夫婿?”
“什么?”花笺狠狠地吃了一惊。“你还有个前未婚夫呢?”
林氏苦笑道:“我和他是指腹为婚,他大我四岁,家中原本也是南溪城的富户,家中有一个南锦织坊,专司内廷采买,乃是皇商。我们两家本是通家之好,我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我十四岁那年,他家中突遭变故,一场大火,烧毁了他家储存南锦的仓库。内廷司说他父亲办事不利,抓了他家所有的男丁,送去充军。后来,元氏家主元庭威胁我的爹娘,要纳我做他的第十一房小妾,我爹娘便毁了和廖家的婚约,把我送进了元家。”
林氏扶着柜子跪了下去,花笺想了想,没有伸手去搀扶她。
林氏有些茫然地同她诉说着自己的身世,“他是四月初八的生辰,每年的四月初八,我都会去观音寺上香祈福,希望他可以平安。六年前,我在观音寺见到他。”
林氏说到这里,脸上隐隐地露出一丝怨愤和嘲讽,“他告诉我,那场大火,便是元庭所放。元庭有一子,名元桦,娶了内廷司采买曹汝安的亲侄女。他们联合起来,设计了廖家,为的就是夺了廖家的皇商资格。”
花笺猜测道:“所以你就帮他杀了元庭,为廖家报仇?”
“是啊!”林氏苦笑道。“他哄我帮他杀了元庭,跟我说,他会在码头等我,他会带我离开南溪城。可是等我赶到码头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人,也没有见到船。元氏的人在后边追我,他们要抓我回去处死,我不想回元氏一族,我也不想死在元家,所以我跳了河。”
“谁知道我没死!”林氏的声音极轻,只有花笺能听见。“是一位在水边钓鱼的老郎中救了我,我本想再度寻死,老郎中却说我有了身孕,我想着,这孩子总是无辜的,便咬牙活了下来。老郎中无儿无女,我认了老伯做义父,和义父相依为命。义父打鱼,我做针线,勉强度日。”
“去年三月,老伯得了急病过世了,几个当地的帮闲看我没有倚仗,便想欺我,我只得带着我的一双儿女逃了出来。可我一个年轻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被欺负,我实在是没法子,只得想着投奔我的亲妹妹,希望她能看在亲姐妹的份上收留我。”
林氏把自己的说了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后来的事情,山主你都知道了,若是没有山主你援手,我如今已是死囚,过几天,也就该问斩了。”
第325章 来打我的秋风
花笺想到元桦来“璇玑山庄”讨要林氏的那一次,秦王曾经说过,元桦似乎不是元庭的亲生儿子的事情,突然开口问道:“林梅和林寿到底是谁的孩子?”
林氏苦笑道:“山主是聪明人,应该猜到了,我只求山主别让他看见两个孩子。他恨我,他恨不得我死,若是他知道我生下他的血脉,怕是容不下他们。”
“好!”花笺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她的要求。“你搬去‘存善堂’照顾孩子吧,这些天都不必到前院来了。”
“是!”林氏缓缓地站起身,福了一福,便退了出去。
花笺深吸了一口气,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林氏的事情需要解决,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三千名兵士的肚皮,需要被填饱。
她忙得晕头转向的,心里有些郁闷,毕竟,她从前都是冲锋陷阵的那一个,后勤的事情都不归她管。
这会子管起了后勤的事情,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劳烦几位兄弟,帮我砌一口能放得下直径四尺的大锅。”她来到院子里,和那帮负责砌炉灶的兵士们沟通炉灶的尺寸,因为打算把猪下水做成卤煮,所以需要一口大灶。
却见马宝贤急匆匆地从外边跑了进来,他径自就往“如意轩”跑去,结果跑到一半,发现了花笺,赶忙停下脚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花山主!”
“马大人?”花笺似笑非笑地就着一旁篝火的光线打量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马宝贤的脸色非常不好,不过他还是分心打量了一下正在砌炉灶的那些人,露出个纳闷的神情,“西山大营的人怎么在你这里?”
花笺干笑了两声,开口道:“来打我的秋风!”
“这个老廖!”马宝贤露出个不悦的神情,随后开口道。“对了,花山主,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跟你说。”
花笺想了想,用手指了指“思云堂”的方向,“书房说话!”
马宝贤便跟着花笺进了“思云堂”的院子,结果一进院子便看到一个营帐,他不由得有些发傻,忍不住开口问道:“花山主,这是什么情况?”
花笺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开口道:“西山大营主帅廖鹏宇非要把营帐扎在我的院子里。”
马宝贤脸色一变,“他太过分了,这不是欺负人吗?我找他去!”
说着,他就打算进营帐去找廖鹏宇理论去,花笺却一把抓住他。
“好了,知县大人,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你是读书人,遇到他这样的武夫,是有理也说不清的。”花笺连拖带拽地抓着马宝贤的胳膊,往自己的屋子里带。
廖鹏宇打营帐里跑了出来,黑着脸骂道:“死丫头,武夫怎么你了?没有武夫保家卫国,‘明镜王朝’早就被灭了,你们全家早就让敌人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