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襄硬是出了神,“……是。殿下真是聪明。”
梁添笑着:“上次谢谢宋中郎了。我喝醉后没有失态吧?”
宋襄笑得有些不自在:“……当然没有。”
梁添嗯了一声,说清楚了话后,便将目光转向林显,“舅舅今日在朝上愁眉不展,是因为三哥?”
“嗯。”林显沉闷地应了一声,端起茶啜了一口。
一口饮完,他打了打哈欠。
下面的大臣立刻会意,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天色已晚,那林太尉好好休息,臣等先告辞了。”
“别忘了备份礼,三日后庆贺容王升任中书令。”林显在他们身后提醒了一句。
“好。”几个大臣虽不知道为何,但也只好答应。
大臣的身影消失在中堂门口后,林显才说:“那个草包好办,老夫给他备了一份惊喜,只等他自己发现了。还有一件事让老夫头疼……”林显喝了口茶,叹了口气,“郑念找到了吗?”
宋襄目光沉了沉:“还没有,属下一直在派人找,林太尉放心,城门口安插了人,他逃不出去,此刻人必定还在京城。属下绝会赶他把太子的事透露出去之前,找到他,灭了他的口。”
“劫走他的人,可有线索?”梁添问。
“当时追过去的人全都被那人所伤,此人应该与殿下可匹敌,然如今在京城里,臣实在没有见过这等人物。”宋襄答道。
“那到底会是谁?”梁添喃喃道。
“回来的人说那人带着半张狐狸假面。”宋襄眼光一暗,有些失望:“可惜遮着面,并没看清那人是谁。”
“狐狸假面?”梁添端起茶杯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反问他,“宋公子确定没有看错?”
“那天虽有雨,但派去的人与他交过手,对这一点应该不会弄错。”宋襄看他的动作和神情有些不对,“殿下知道他是谁了?”
梁添面上出现了鲜有的谨慎,宋襄和林显两人能看得出,这个人一定是连梁添都有些忌惮的人。
“此人究竟是何来历?”林显不由急着问道。
宋襄也在想同样的问题,这样的人他不可能没见过,京城中武艺入流的也就那么几个。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七夕夜那晚我亲眼见到三哥买了一张狐狸假面。”
梁添话音刚落,宋襄和林显互相交换了眼神,一致认为是梁添多想了。
林显坐姿松垮了许多,他哈哈笑道,“却是离王大惊小怪了,那个草包武艺如何,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宋襄也讥笑一声。
只有梁添不觉得好笑,他依旧保持着小心的姿态,看着杯中的茶叶认真道:“容王不简单。”
“殿下有所不知,容王前几日还跟到我面前来,问我要姑娘,更不可思议地是,他为了追求姑娘,居然都傻到了愿意替一个不相识的姑娘受蛊。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姑娘二字的人,如何会做出这些事来。”
宋襄回忆着那日晚上发生的事,瞧了瞧林显的面色,忽然低声,“只是说来,上次我抓江姑娘的事,被容王撞见了,他……应该知道了江姑娘的身份,也知道我是谁,我本派了属下去杀他,不料被人救走了。”
宋襄语气一转,“不过不足为惧,容王已经中了我下的子母蛇蛊,只要我不给他解药,他随时都会死,在他死之前,我们还能通过他得到无双剑阁的来信。”
“那草包死得也算值了。”林显冷冷笑了一声,继续喝着茶。
“江姑娘?是父亲上月接到宫里来住的江姑娘?”梁添问。
宋襄答:“是无双剑阁送到宫里的江姑娘,负责将剑阁的消息传达给圣人。”
“三哥不可小觑,他知道了江姑娘的身份,还救走了江姑娘,若江姑娘因为恩情主动将阁里传来的消息告诉三哥,只怕对我们不利。”梁添眉头紧锁,刚碰到唇边的茶盏没喝一口,就被他放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殿下近来怕是没有休息好,有些草木皆兵了。”林显抚掌大笑,“若是一个草包救走了郑念,那倒好办了许多,他这样做恐怕背后有人指使,别人可以利用他,我们也可以,只要利用他,借着他的手就可除去郑念。”
“是啊,而且无双剑阁送来的消息还是会到我们手上的。江姑娘若是想救容王,就必须以剑阁的来信换解药。”宋襄的五指慢慢拢起来,包着手心,好像掌心里有只猎物被包围住,“殿下放心,一切尽在我们掌控中。”
梁添又问:“那上次收到的来信可在?信上说了什么?”
宋襄从怀里拿出之前抄的字条,“信上是几个字谜,江姑娘说,意思是不日灾难生。”宋襄把纸条捧到梁添面前,“殿下请过目。”
“字谜?”梁添展开字条,看了好一会,才看出个眉目:“江姑娘骗了你。”
宋襄一惊,忙跪下请罪:“怪臣办事不利。”
他对梁添的话坚信不疑,倒是没想到自己竟被会一个姑娘给骗了。
宋襄牙齿紧咬在一起。
梁添放下信扶起他,和气地笑了笑:“宋公子尽力了。”
宋襄仰头看着他的细长的眸子,如忽而撞见了月光,眼前一亮。
“那信上说了什么?”林显放下茶杯,拿过梁添放在桌上的信,耷拉着的眼皮动了动。
“信上说,逍遥长清出。”梁添坐回了座位。
宋襄站在了他身边。
“无双剑阁的消息果然灵通。”林显将头侧向宋襄,“你也要注意,下次长点记性,不要再被一个丫头片子骗了。”
“是,属下知错。”
林显朝他招手。
宋襄知道这是要他附耳过来,林太尉有事吩咐他。
听到林显说了几个人名出来后,宋襄眼神恢复冷漠,“林太尉,这些人最后是要全杀掉吗?”
林显重新端起茶:“你看着办。”
“好,属下这就去办。”
宋襄说完话就离开了,临走时他转头望了眼梁添的笑容后,眼里的冷漠又消失了。
中堂只剩下了梁添和林显。
林显眼珠转了转,忽然问:“你娘最近过得如何?”
梁添发了会愣,温和的笑瞬间敛去,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还好。”……也就是有几个在殿外说她娘坏话的碎嘴小太监宫女罢了。
不过已经死了。
死几个没什么的,他们都是该死的人。
若要真正保护好阿娘,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了,他别无选择。
林显皱着的眉头慢慢展开,“良妃出于前朝,在后宫中,难免遭人冷落欺负,唉……”林显边观察着梁添的反应。
看到梁添放在前面的手紧紧绞在了一起后,林显默默喝了口茶,面上稍稍露出了点欣慰。
夜深人静,梁景湛回了殿里,放下了手中的一卷古籍,脱了靴就要睡了。
才躺倒在榻上,就有小婢女匆匆跑来了。
梁景湛被吓了一惊,不是因为婢女来得突然,而是因为婢女脸上的血。
“殿……殿下!”婢女眼里的惊恐还没有消失。
梁景湛披了衣服,看到了血,他晕乎乎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梁景湛下了榻,走到她身旁:“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修文看到前三章我头都大了,人物出场真的太多了
还能看下去的小可爱,我真的是太感动了呜呜呜谢谢包容撒花花,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偏房里……殿下带回来的那位公子说是要让奴婢们陪他下棋……”梁景湛看这婢女当是被吓怕了,说着说着就有了哭腔。
梁景湛想拍她的肩膀安慰,抬起的手却顿在空中,最后收了回去。他耐心问:“郑公子让你们陪着下棋,怎么会有血呢?”
梁景湛身上带着灼热的酒气,声音因为醉过后有些沙哑,吐出来的字都带着微沉的气息。
低沉的声音听得小婢女耳朵酥麻,她鼓起勇气抬眼看着梁景湛,脸上起了红晕,梁景湛面上的镇定和关心的眼神让她心里的恐惧顿时消散了大半。
婢女答道:“那位郑公子叫来许多婢女下棋,实则是把奴婢们当做棋子,任他操纵,被吃掉的棋子就得接受一死。”
梁景湛眉头一紧,“什么?”
面前的婢女的脸上的血和她惶惶不安的神情令梁景湛不得不信,“那其他人呢?都还好吗?郑公子还在偏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