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啊啊啊啊！”
怨魂尖嚎。
食堂里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却是腥臭难闻，蘑菇小A埋着头，闭紧眼睛。
啪啪啪啪！玻璃碎裂！“徐——斌！”变了调的尖叫从天降临，小A一颤，抬起头，那伸过来的手指，艰难的轻触到他嘴唇，就被怨鬼狠狠抓回，黑烟吞噬，嘎吱，嘎吱，咀嚼声……嘎吱，嘎吱……
“宋野？”小A眼眶微热，他大概能想象现在的情景，只是，赢得究竟是哪一方呢？
食堂里的灯突然闪了闪，然后亮起，小A看到食堂里的景象，讶然失声，满地碎渣，除了他这里，墙壁，地上，到处都是蜂窝状裂纹，连支撑二楼天花板的石柱都掉了好多砖石，摇摇欲坠的样子。宋野单手挂在石柱上，擦了擦嘴，吸收完最后的黑烟，轻轻的落地。
大跨步过来，小A被他拉起，轻松打横抱起，急匆匆的往下走。
“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出校！”
“我……我……”小A其实没事，但是，他听到了什么？能够出校！闭着眼，头一歪，声音虚弱可怜，“快点，我……坚持不住了——”拉长声调。
宋野真的就很快，眨眼冲出食堂，飞奔过宿舍楼，操场边，穿梭林荫大道，在路过教学楼时，他抬头，漆黑眼瞳散发死气，在教学楼教室里晃荡的红衣厉鬼仿若受到无形拉力，啪叽一声撞上玻璃。“哼。”宋野冷哼。他不会放过伤害徐斌的东西，但是，现在没时间收拾她！
他在冷哼什么，小A根本就没听到，刚才还焉答答要死的样子，现在却瞪大眼睛，掩盖不住激动的望着学校门口，黑色世界外面也是黑暗，深沉的黑暗，仿若能吞噬一切活物。保安室幽幽然的亮起灯，小A紧张的屏住呼吸。
宋野抱着他，走到校门口，拦路的铁门栏杆旁边有扇小门，他用脚踹开。
门打开。
霓虹灯光彩从遥远的云端射出光辉向四方，小A眼珠刺疼，难受的皱眉，再看时，那箭塔却宛若他的幻想，消失不见了，南半天靠西的地方，天狼星在夜幕里闪耀，湿暖微风吹拂在身上哼舒服。已经是深夜了。学校对面的小商铺都已经关闭，只有24小时的便利店还开着门。“出来了！”记忆，记忆也没有改变！小A一咕噜从宋野身上跳下去，在宽阔的路上又蹦又跳，紧握双拳，高兴的仰天大吼，“本大爷出来啦嗷嗷嗷嗷嗷！”
“你没事？”宋野这还看不出他是装的，就是傻子。
小A眼角眉梢都是笑，“嘿嘿，对呀！”
宋野无奈浅笑，走过去，“以防万一，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我真没事，况且大半夜你去哪检查？”小A抬头望向学校。这片学校，沉浸在一片黑暗里，侧门紧闭，上了锁，怎么看怎么正常，但若是凝望过久，便仿佛能感受到里面有谁在用邪恶又阴冷的眼神窥视，浑身起冷汗。咕噜噜。肚子响了。“宋野，我饿了。”小A眨巴眼。
他一出来，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般，宋野能体会他的喜悦，甚至，比他更高兴。
激动的捧住他脸，使劲亲一口，“好，去吃东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吃发霉的了！”
小A嘴角抽搐，怒，“我就知道，你给老子的过期了！”
“那是没办法，”宋野一把抓住他手，拉着他往便利店走，笑得开心，“我补偿你，来吧！”
好吧。小A也没时间跟他纠缠，好不容易出来，他要大吃大喝，啥烦心事都不管！
两人手牵着手，兴高采烈的到了便利店的门口，小A推开门，叮当，玻璃门上的铃铛在响，然后，贴在门上的小熊玩偶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咦？”宋野惊奇的盯着玩偶。“怎么，你没见过这个玩意啊？”小A看他好奇的样子奇怪的问。
“……嗯，确实没见过呢。”宋野摇头，他抬手，戳戳，“好像你呀。”
“哈？”小A挑眉，“滚犊子，哪里像了？”
宋野抬眼，苍白俊秀的脸上只有温柔，嘴唇弯弯，“都很可爱。”
谢谢您嘞，我更想被人夸帅断腿。啊，在门口耽搁了下，小A看到收银台正在用手机看电影的店员抬起头，疑惑的盯着这边……小A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抓住宋野，往货架那边走。“宋野，你嘴上这线……”
“啊。”宋野在这时候也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吓人，只是，“我拆不下来。”那个女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都无法消失，所以每个部位连接处还有伤疤。怎么办？
看他皱着眉为难的样子，小A抓抓头发，“没事，这里应该有口罩卖的。”
“你待在这，别让店员看到。”
两边货架都是吃的，小A吞咽口水，找了一圈，没看到口罩，又出去问店员，对方用更奇怪的眼神打量他，毕竟，外面没下雨，这个男孩身上却湿淋淋的？但还是尽职责的告诉了他口罩位置。小A拿了口罩，直接撕开袋子。
“你给我戴嘛。”
宋野臭不要脸的要求……不，应该说撒娇。
小A粗暴的蒙上他嘴，给他戴上，“好了！有啥吃的，都给我收刮在手！”强盗发言。“不要面包。”他尼玛吃腻了。
“好！”宋野喜滋滋的收刮零食。
两人看什么拿什么，很快，抱了一满怀。
然后，到了收银台前，小A转头，催促，“快付钱！快付钱！”
一黑烟成掌，从宋野身上冒出，啪，打在店员头上。
砰。可怜的店员歇菜。“喵喵喵？”小A被宋野这骚操作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我没钱啊。”宋野无辜的说。
“你你你，没拿他怎么样吧？”小A心惊胆战的看向埋头在手机上的店员先生。
“没事啦，他等会就醒。”做了坏事，宋野也面无表情，他一个鬼，早就没啥道德感了，不过，在心爱的男孩子面前，他还是想要保持有素养的样子，“我，我之后会过来给他钱的，真的！”嗯，他沉思一下，黑烟在店员头上绕了绕，随后钻进去。
“这是什么？”
“我的一丝怨煞，可以避小鬼。”在这深夜里孤身一人，还是很容易被邪祟缠住，宋野今晚开心，大奉送啦。
这么想，应该是赚了！“我们出去吃。”小A提议。
“嗯。”
零食装袋子。
小A首先拿了根玉米肠吃。
宋野轻松提着两个大袋子，跟在他后面，看他吃。
小A吃完玉米肠，接过宋野递过来的饮料，一看，盖子已经扭开，他畅快的喝了大半瓶，“对了啊，你那个烟，不能给我点吗？”
能避小鬼，这听起来不是很厉害嘛。
宋野埋头，“不给。”
“唉，我们这关系，不要小气嘛。”小A撇嘴。
“可是，有我保护你就行了啊。”宋野转头，语气幽怨，“还要那玩意干什么，有我好用么。”
“……”得。小A知道是要不了了。
坐在街边，路灯下，小A吃的肚子鼓起，满足的躺在地上，“我们出来了，是不是要去找舒雅啊？”
宋野坐在他旁边。他是鬼，所以不用吃东西。“嗯……徐依依……你妈妈，拥有诅咒的力量，舒雅太单纯了，我怕她会……”声音小了下去，说到这个，宋野情绪低沉。
“徐斌，我，我……会杀了她的。无论如何……”
小A惆怅望天。没有月亮的黑夜，也别有一番滋味。“随便啊。”虽然是原身的母亲，但那女人所做的事，是个人都不会原谅她的吧。
宋野却快要哭了，这件事，其实压在他心里很沉重，“谢谢你。”
小A苦笑。
怎么想，也不该谢我吧。
黑夜路灯下，宋野牵起他的手，黑发随风微微轻晃，眼帘低垂，那漆黑眼珠柔情的盯着他。
小A感觉手指上套上什么东西，惊了一下，想爬起，哦，吃撑了，起不来。
宋野轻笑着，用无名指勾起他的无名指，便利店买的塑料戒指上非常中二，一个有着骷髅头，一个有着十字架，“只有你，能压制我，徐斌。”宋野低头，亲吻他的手背。
十字架的戒指戴在小A手上的。
“幼稚。”小A偏过头，随便他怎样亲，唉，吃的太饱了，真的有点不舒服了。“唔。”
宋野看出他吃撑，低下身，手指抚摸他肚子，声音轻柔，“我帮你揉揉，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