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高矮胖各不相同的将领,同声应诺,常德轩满意的点点头,又高深莫测道:“相信诸位投身行伍也是为了出人头地,求田问舍,那么之后是步步高升,还是一落千丈,就看这几天了。”
言罢,常德轩昂首挺胸的出了门。
常德轩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亲兵木小七慌慌张张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常德轩一皱眉,喝道:“小七!何事如此慌张!”
木小七一停足,见是常将军在叫自己,竟然先警惕的看了圈周围,这才一路小跑而来。
“木小七!你在搞什么名堂?”常德轩眼角的每一条皱纹都透露着不满。
常德轩年纪不大,可却皱纹纵横,面相显老,平时稍微动怒,眼尾眼间,还有额头上深深的纹路都会跟着一起生气。
木小七一拍大腿,“将军哟,有件事不知道是好是坏,小七正着急去和您禀告呢。”
“不知是好是坏的是什么事?”常德轩挤着川字纹奇道。
木小七小声道:“卫国赵王方才派人送来一封信,还有几大箱财宝,小的斗胆开箱看了看,琉璃玛瑙、珍珠玉石,金贵着呢。这么多好东西,却是敌国王爷送来的,这是不是好也不好?”
常德轩道:“信呢?”
木小七赶紧从怀里掏出信来。
常德轩拿过信,看了半响,冷笑一声,道:“赵王真是打错算盘了。”
木小七想去偷看那封信,可是常德轩已经捏作一团,紧紧攥在手中。
木小七疑惑道:“将军,赵王这是在招降?”
常德轩斜他一眼,“木小七,知道这件事的人全给我杀了,如果你说出去,我也会杀了你,听到没有!”
木小七一呆,木然道:“全都杀了?”
常德轩点点头,接着抬腿便走。
第二天,赵王居然又送来好几箱金银并一封信,木小七看着那金闪闪的金子,银灿灿的银子,边摇头边可惜道:“宝贝们,我木小七只能看看你们,摸摸你们,却不能拥有你们,实在是遗憾呐。”
常德轩看了信,还是数声冷笑,道:“卫负雪把我当什么人了!”
木小七试探道:“将军,赵王他这两天没有动静,天天就往咱们这里送金银财宝,这到底是何意?”
常德轩瞪他一眼,“这也是你能问得?”
木小七耸耸肩,道了声:“是小的不懂事。”
常德轩道:“那些东西一定要收好,一点也不能动,听到没!”
木小七搔搔脑袋,“将军,留着这些东西岂不是等于留着把柄?”
常德轩哼道:“我常德轩一心为国,三代忠良,怎么会有人为了区区几箱珠宝就要怀疑我?我收着那些东西,是想用来重建灵州城防。算了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按我说的办就是。”
木小七又耸耸肩,一副我明明就懂的表情,“将军啊,话虽如此,但皇上他老人家…”
“按我说的去做!你一个小毛孩还要教我办事?”常德轩不悦的打断他,双眼瞪的溜圆。
常德轩不听劝,木小七也没办法,好在现在城防任务为重,府内几乎没什么人,倒是方便他机密行事。
确实,这几日灵古城的重头戏乃是布置城防,高矮胖三位将军每日不是在城墙上面,就是在去城墙的路上,忙得那是不可开交。
说到高矮胖三位将军,高的叫张高,矮的叫王亭,胖的叫李办。他们虽然都是常德轩的副手,但性格南辕北辙。张高忠义,只认常德轩;王亭寡言,只认命令;李办正直,只认军法。
卫负雪拉拢贿赂常德轩,又是送钱又是写信,常德轩虽然嗤之以鼻,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将知道内幕的人全都杀了。这样一来,内情是没人能透露出去了,但主将因不明原因,私自处置士兵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恪守军法的李办听闻后,当然去找常德轩讨过说法,谁知道常德轩只说他自有计较,让李办不要过问,专心防务。
李办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于是今日便说身体不适,没去城头巡防,而是在府内等着木小七。
木小七是常德轩亲兵,平日里最得宠,想必肯定知道点什么事,李办暗自盘算。
果不其然,等到了午饭过后,木小七一脸惊慌的往后院而来,手上还攥着一封信。
李办飘然落地,一把抢过那信,严肃道:“木小七,你这几日鬼鬼祟祟,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木小七满头大汗,望着李办夺过的信,着急道:“李将军您别添乱,快把信还我,将军还等着!”
李办看看木小七,又看看信,赫然发现信封上居然写着“卫负雪敬上”!
李办严厉道:“赵王为什么给将军写信?”
木小七一跺脚,“李将军,您可要相信常将军,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咱们,对不起东齐的事。”
李办沉吟半响,道:“我要看看这信。”
木小七伸手去拦,“将军的信,您不能看。”
李办冷道:“两军对垒,主帅却私下通信,这事难道不奇怪?”
语毕不再犹豫,打开信封取出那封信,一看不由大惊失色,“这这…常将军难不成投敌了?”
木小七呸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谁投敌,常将军都不会投敌!”
李办沉下脸,将信递给木小七,“你自己看,卫负雪这信写的多亲热,两人俨然多年好友!”
木小七将信将疑的接过信,粗略一扫,也变了脸色,“这…这…这大概是卫负雪一厢情愿!我敢保证,咱们将军绝对没有回过信!”
李办忽道:“你保证?你又不是时时刻刻跟着将军,怎么保证?而且这倒让我想起一件事,卫负雪在东齐做质子的时候,应该是认识常将军的,两人难道…”
“不,不会的,常将军为东齐打过多少仗,受过多少伤,他怎么会出卖东齐!”
李办神色晦暗不明,“常将军从前是陛下大哥的侍读,他和皇上的关系不见得有多好。”
李办认法不认人,常德轩的所作所为,让他心中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木小七虽然向着常德轩,现在不由也起了疑心。毕竟常德轩杀了人,收了钱,还神神秘秘的藏着信。
李办瞥他一眼,正色道:“小七,先不要声张,免得冤枉了将军,寒了大家的心。”
木小七愣道:“李将军,可你不是说…”
“先上报给陛下,在此之前,你我暗自观察即可。”李办打断道。
李办将所见所闻写成一封密报,命亲信连夜出门,往国都去送信。
没几日,这封密报便摆在了齐闲度的案头。
齐闲度整日焦头烂额,很多军务不得不让卢斗星分担,不过涉及到和陶九思的军报还是要亲自过目,字里行间咂摸心上人的踪迹。
不过每每看完,齐闲度先要暴跳如雷,斥责一番灵州守备,接着才会出神感慨,陶九思果然天下无双,难怪卫负雪如此痴迷云云。
卢斗星明白齐闲度的纠结,他既不希望自己的人吃败仗,又怕刀剑无眼伤了陶九思,同时还深深地嫉妒着卫负雪,这心情复杂的如同个九连环,难解难开。
齐闲度霸道极了,可容不得他来置喙,卢斗星遂只在心内叹息,表面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今天这封密报却与众不同,齐闲度看完脸上的疤痕瞬间扭曲,语气蓦地沉了下来,“常德轩原是大哥的走狗,是朕不计前嫌将他收入麾下,可没想到这条狗没有良心。”
卢斗星不敢接话,假装沉浸在军务中不能自拔。
齐闲度连珠炮似的骂了许多脏话,又讥诮道:“常德轩此举虽怪,没准也是别有用意?朕看还是再试探试探的好,不然失之于武断,反而惹得朝臣不满,斗星你说呢?”
卢斗星冒了几滴冷汗,拱手道:“陛下说得有理,现在东齐正是用人之际,对待武官确实应该谨慎些。”
齐闲度目光闪动,慢慢道:“替朕拟一道圣旨,催促常德轩尽早出兵,给他十日,十日内必须恢复一处失地!”
齐闲度上下嘴皮子一动,下达的命令却气得常德轩跳脚骂娘,“尽早出兵?圣上是不是见我没死在西华,又在给我挖新坑?”
张高一听常德轩口无遮拦,急忙道:“将军您别气,陛下估计也是着急上火,所以才来催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