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看了下周围,又把视线转向自己腰间那只指节分明、纤长有力的手,觉出那只手在腰间握着的力度,白绵绵倏然间抑制不住地心跳加快,有些慌道:“做,做什么了?”
贺离打量近前那张如同红霞般的脸,刚刚被推拒的不爽心情总算好了些。她松开手,一副无事发生、云淡风轻的样子往前走了两步,“不是要来灵泉修炼吗?”
“知道你方才还问我?!”白绵绵禁不住有些恼了。贺离也太恶劣了,她就是成心捉弄她,害她把鼻子撞得那么痛,真是的,长得比她高那么一点了不起啊?!
好吧,其实不止一点。但并不影响白绵绵眼下怒瞪着贺离的底气十足、理直气壮。
“我想你亲口对我说。”
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白绵绵望着那离她几步之距的背影,瞬时间把那些抱怨的话语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为什么贺离总是能用这种淡然的语气说出这般令人脸热的话?白绵绵一时简直有些困惑起来。
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待那些从刚刚开始一直遍布她周身的尴尬、窘迫情绪总算消散一些,白绵绵也终于努力又艰难地找回一点为人师长的气势,这才开口认真道:“既然你现在会的还不多,我就先从简单的开始教起。今天便先教你御物术。”
见贺离回身看向她,似乎要用心接受她的教习,白绵绵侧开视线,道:“看好了!”
说罢,她双手捏了个法决,指向地上的一个石块。只见那石块很快随着她的动作浮到半空中,她的手一挥,那石块“咻”地一声射.入了不远处一棵树的树干内里。
察觉两道视线投向自己,贺离配合地做出了一个略微惊讶的表情。
见她如此反应,白绵绵立即感觉自己腰杆子直了不少,胸膛也挺起了一些,以前辈的口吻道:“你现在刚开始修炼,可能会觉得有些难懂。不过,虽然看上去有些复杂,但待你熟练之后,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事。一时半会,你大概没法像我一般运用自如,但你不用着急,当初我从能初步地御物,到能在上面施力、像现在这样把这小石子嵌在树干里那么深,也花了许久的时间。你慢慢练就是,总能练成的。”
贺离生怕一出手便露了馅,当下只点点头,佯装笨拙地练习起来。
眼下贺离正练习着,白绵绵算是得了闲。自打从病中醒来,她的注意力一直全部被眼前人占据,有许许多多的事她都来不及去想。
当下终于得了这个空当,她看着贺离练习的身影不自觉出起神来。
这一出神,她脑海里立刻跳出了那天在山洞里,贺离“攻击”她的画面。
想着当时那般画面、贺离单手捧着她脸颊的动作,白绵绵莫名一阵心虚气短。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那时她惊慌之下,以为贺离要吃了她。可是现在想想,贺离一直做的都是保护她的事,而且方才贺离也说了,她只想保护她,不想伤害她,所以贺离大概并不是要吃了她。可如果不是要将她当作腹中餐,那是在做什么?
白绵绵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完全回答不出来,只感觉回想着这个画面的自己莫名其妙地心跳不断加快,脑袋也几乎快要不能思考。
为了摆脱这般情绪,她用力闭了闭眼,让那些画面从脑海中散去。然而,那画面刚一消散,又有其他的画面涌了上来。
她从病中初醒时那离她极近的面孔、贺离发丝垂在她脸上自然而然跟她说话的态度、方才抬起她下巴的手、轻扯她腰际的动作……这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霎时间,茫然、无措的感觉在白绵绵心中席卷而来。
她总觉得,贺离这次跟她回来后,她们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点怪怪的。
*
琢磨了一会儿,感觉已经能掌握好符合初学者水平、又不至于显得太笨的分寸,贺离依着白绵绵那套程序先是繁琐地捏了个法决,随即一个凌厉的动作令石子嵌入了树干的表面。
这个完成度应该会让白绵绵满意,贺离回头看向白绵绵,却见她瞧着她,一副古怪模样。
贺离轻皱眉头,刚要启口,那厢正被那些感觉弄得喘不过气来的白绵绵猛地甩头、想要抛开那些思绪,她略一定神,恰巧对上贺离的视线,于是抢白道:“你看我做什么?”
贺离眼中浮现一瞬间的疑惑,随即很快恢复如常,冲白绵绵勾了勾手。
白绵绵一脸的疑神疑鬼,但还是依着贺离的意思往她跟前去。
眼见她慢吞吞、一脸狐疑地走到自己跟前,贺离一只手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肩膀上,微微贴近、在她耳侧一字一句,清楚道:“明明是,你在看我。”
什么?!她什么时候看她了?!白绵绵错开些身子就要炸毛。
刚要开口,忽然注意到两人离得极近的距离,还有贺离仍旧放在她肩上、没有拿开意思的手,白绵绵忽然灵光一现,她想,她终于能确切地描述出那种令她不安、令她感到危险、令她觉得奇怪的感觉。
她终于知道,她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哪里变得怪怪的。
打从她醒来,不,应该是打从在山洞里,甚至打从那七夕之日的花雨,她就一直在被贺离牵着鼻子走,那些若有若无的靠近、莫名其妙的碰触、眼神里隐约的温度,无一不是这事实的证明。
察觉某个人的目光正落在她脸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白绵绵有些艰难地抬起视线,莫名底气不足地问道:“你,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奇怪吗?”
说着,见贺离毫无反应,白绵绵微微侧头,目光瞄向贺离安稳放在她肩头的手。
随着她的目光,贺离的视线在自己的手上停顿了一秒,随即又回到白绵绵脸上,语气十足的平淡无波,“哪里怪?”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可白绵绵却听得一阵紧张,她的样子几乎都有点六神无主起来。
“明,明明就很奇怪,”抬头看了对面那如同天人般的面孔一眼,白绵绵困难地呼吸一下,终于豁出去般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我一直在被你牵着鼻子走!以前不是这样的。”
打量着白绵绵到处乱飘的视线,贺离察觉她的慌乱情绪,回答得很有技巧,“你是师父,我是徒弟,你怎么会被我牵着鼻子走?”
被问得更加心慌,白绵绵下意识道:“不是指那个!”
“那是指什么?”贺离接得很快。
然而对话却没有继续顺畅地进行下去。
白绵绵卡住了壳。
指什么?这一切,有没有一种关系、一种情感能够概括?这一切,到底应该概括为什么?为什么贺离看上去这么淡定,而她却这般茫然失措?难道这一切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错觉吗?
对于所有这些迷惑,白绵绵根本毫无头绪,这触碰到了她的盲区。
眼下,她只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心慌意乱,而贺离的视线还在看着她,让她感觉她自己失控的反应无所遁形。
“我,我不知道,你别再问我了!”困难地呼吸着,白绵绵一下子推开了贺离。
目光掠过贺离掷进树干的石块,白绵绵顿了一秒。
看来今天的教学,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她不无混乱地想。随后,便抬步、逃也似的匆匆跑了,连施法都忘记。
有必要那么大反应吗?贺离盯着那仓皇离去、脚步凌乱的背影,明智地选择施法回去。
两人离开后不久,方才她们待的这片地方“嘭”地发出炸裂声,只见刚刚被贺离she进石块的那棵树终于再难以支撑、碎得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要说:祝愿大家好心情,
求个预收行不行?
^_^
第67章
白绵绵走在路上,不由又顾自整理起思绪。
她觉得她们之间怪怪的,可是方才贺离的态度、话语、神情分明每一样都那么坦荡,反倒是她自己,吞吞.吐吐、躲躲闪闪。
所以,难道说,是她想多了?那些碰触、靠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只是因为贺离习惯了与她亲近,所以才如此?
这么想想,好像很说得通。可问题是,贺离这些自然的举动为什么会让她如此心慌呢?莫非,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所以才会心神不宁、想东想西?
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