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霜没有理会尉迟晨,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主父晴,“恭喜太子妃。”
主父晴扯了扯嘴角,“多谢长公主。”
来参加婚礼的大臣们向尉迟霜行礼,尉迟霜从容受之,仿佛天生的贵族。可主父晴记得,那年尉迟霜给自己合欢花的时候,她的手上是有伤的。
这场婚礼不过是走个过场,大臣们道喜过后便离开了,倒是尉迟霜迟迟没有起身,太后身边的嬷嬷不悦地说:“长公主,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尉迟霜不以为意,“我还没闹洞房呢。”
“闹洞房是什么啊!”小皇子蹦蹦跳跳地拉着尉迟霜的袖子,“皇姐,带我玩!”
尉迟霜摸了摸小皇子的脑袋,“好,不过,晨儿得让他们都退下。”
她是对小皇子说的,可眼睛却盯着主父晴。
主父晴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她不明白尉迟霜是什么意思。
宫人都退下了,尉迟霜对小皇子说:“晨儿,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吧,你藏起来,皇姐找你。皇姐就在寝殿待着,你躲到外面,好不好?”
“好!”小皇子高兴极了,他小跑着出去了,一时间寝殿只剩下了尉迟霜和主父晴两个人。
主父晴意识到了什么,“长公主,天黑了,您该回去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尉迟霜靠近一步,主父晴一下子倒在了榻上。榻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撒了一地。
“我……你是长公主啊。”不知为何,主父晴有些不敢承认,她不敢承认自己还记得当初的少年。
“长公主?”尉迟霜俯身捏住主父晴的下巴,“那你可知道,所有人都在议论,我这个长公主出身卑贱,手段狠毒,毒害皇兄,算计皇妹?”
主父晴别过头,这些她自然是听说过的,“彰德太子是暴毙的,怎么能说是长公主……”
尉迟霜勾了勾嘴角,她觉得自己没看错。“那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的,要嫁给我。”
“你不是在与晨儿玩捉迷藏吗?”主父晴更加不敢回应尉迟霜的话。
尉迟霜没心情管什么捉迷藏,她不用找都知道,小皇子现在一定在长清殿偏殿的柜子里。“这么早把他找出来,岂不是不好玩了?”
尉迟霜低了低头,鼻尖触碰到了主父晴的墨发。“我不喜欢你身上的脂粉气,以后不要用这些。”
主父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尉迟霜又开口道:“你答应过要嫁给我的,我不想你嫁给别人。”
气息打在主父晴的脸上,她有些慌乱,“可我已经嫁给别人了。”
“大皇子死了,凝公主远嫁了,你说……除掉一个小皇子,很难吗?”尉迟霜的语气轻佻,可主父晴却觉得害怕。
主父晴瞪大了眼睛,她往后缩了缩,才转过脸与尉迟霜对视,“晨儿他很喜欢你的,你不能这样!”
看着主父晴花冠不整,模样格外勾人。尉迟霜替她摘了那碍事的凤冠,“是啊,只有晨儿不介意我的出身,我不能害他。”
主父晴才松了一口气,又听尉迟霜继续说:“可是,他那么小,懂什么洞房花烛。不如,我替他?”
“你!”主父晴裹紧被子,“这是什么话!”
“真心话。”说完,尉迟霜就想要有所行动,可门外突然冲进来一群金吾卫。
尉迟霜皱着眉头,见主父晴领口不太整齐,赶紧扯了扯被子,“放肆!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金吾卫并不把尉迟霜当成长公主,可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他们看了眼太后身边的宋嬷嬷,宋嬷嬷厉声道:“长公主,这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大日子,请您不要闹事!”
主父晴这才想起尉迟晨,“快,快去偏殿找找太子。”
尉迟晨被找到了,他有些不满,冲尉迟霜嚷嚷道:“皇姐耍赖!怎么能让他们找我!重来!”
尉迟霜有些无辜,“是你的太子妃。”
尉迟晨冲主父晴做了个鬼脸,“不喜欢你了!”
尉迟霜勾了勾嘴角,不喜欢最好。
尉迟晨转身想往外走,宋嬷嬷拦住他,“哎哟,我的小主子,今晚您得和太子妃睡在一起啊!”
“我不要和她睡,她是坏人!我要去找母后!”尉迟晨开始耍赖。
小家伙越闹腾,尉迟霜就越开心。她表面上一副温和的样子,对尉迟晨说:“晨儿乖啊,她是你的表姐,不是坏人,你今晚一定要和她睡同一张床。”
尉迟霜说的是实话,主父晴确实是小家伙的表姐。尉迟霜就是要给小家伙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主父晴只是姐姐,不是妻子。并且,她要让尉迟晨排斥主父晴。
果真,尉迟晨不乐意了,“我不想和她睡一张床,皇姐,你最好了,你赶她走好不好!”
主父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虽然知道那是小孩子闹脾气,可她就是觉得不好受。
尉迟霜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晨儿乖啊,要不今晚皇姐陪你,我们三个睡一张床好不好?”
尉迟晨高兴地说:“好呀,最喜欢皇姐了。”
主父晴:???
第6章 陈年旧事(下)
主父晴不能随意出宫,她想让尉迟晨睡在中间,可尉迟晨不乐意。小家伙气鼓鼓地看着主父晴,“我不要挨着你,你是坏人!”
主父晴:……
主父晴也不那么想挨着这个小娃娃,可她现在更不想靠近尉迟霜。偏偏尉迟霜在这里不走了,似乎是真的打算在这里过夜。
宫女们并没有收拾床上散落的干国,尉迟晨坐在床上,开心地拿起桂圆。他剥开一个桂圆,送到尉迟霜面前。“皇姐,给你!”
尉迟霜接过桂圆,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乖。”
主父晴看着凌乱的床铺,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她尝试着下逐客令,“时候不早了,公主该休息了。”
其实主父晴是想说,公主该回自己的宫中休息了。
尉迟霜看着主父晴发红的耳垂,故作为难道:“这样的话,只能让晨儿睡在里面,我睡在中间了。”
婚房里,红烛摇曳,烛光打在尉迟霜的脸上,看上去比以往柔和了许多。主父晴咬了咬嘴唇,她将发髻上的凤冠取下,轻轻放到镜前。“不必了,我去贵妃椅上睡。”
“喂,这里只有一床被子。”尉迟霜歪着脑袋,等着看主父晴为难。可主父晴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躺在那贵妃椅上。
夜里有些凉意,不过,她并未解衣带,因此不会太冷。左不过明日染病,还能借口不与人见面。
尉迟霜觉得无聊,她吹灭了红烛,哄着尉迟晨睡下,而后便撑着脑袋,就着月光偷看主父晴。
主父晴一动不动,呼吸均匀,可尉迟霜看得出来,她在装睡。
尉迟霜勾了勾嘴角,主父晴裹紧身上的衣服。虽闭着眼睛,可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自在。
天亮了,主父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裳,她不自觉红了脸,再看尉迟霜睡得正香,她放下身上的衣裳,轻手轻脚地去屏风后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裙。
尉迟霜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屏风后的身影让她有些发愣,不过,这是皇子的婚房,她终究不能做得太过。
从那之后,主父晴总是躲着尉迟霜,尉迟霜似乎也没有刻意寻她。不过说来奇怪,偌大的皇宫,两人总能偶遇。
每次见了面,主父晴总恭恭敬敬地唤尉迟霜一声长公主。可这位长公主却从不把主父晴当成太子妃,而是唤她表姐。
主父晴蹙眉,被尉迟霜这么叫,她有些不太自在。“长公主……”
尉迟霜抿嘴笑了笑,她看出了主父晴的不自在,却还是不依不饶。尉迟霜上前一步,问:“怎么,晨儿能唤你表姐,我就不能?你嫌我不是正宫所生?”
主父晴连忙摇头,“并非如此。”
她从未觉得尉迟霜的出身如何,她从未看不起任何人。她只是觉得尉迟霜这表姐叫得太过轻佻,让她不适。
再后来,皇上驾崩,尉迟晨六岁登基。这一切,都和梦一样。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何先帝在时会把兵符给尉迟霜,会准许尉迟霜任命礼部、工部的尚书大臣。又或者这是尉迟霜的阴谋,这一切都让人怀疑。
先帝葬礼之后,尉迟霜整日都是一身红装,还动不动进宫晃悠,太后的身体就是这么被她气坏的。可小皇帝偏偏每次见到尉迟霜都十分欢喜,拉着尉迟霜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