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羌意还没大明白为何裴贺朝会说“不是秘密”,直到翌日,芙蓉又得到全云昭最新消息一脸兴奋地跑回颐安宫。
羌意那时正好用完早膳,腿脚不大灵便地躺在窗边暖榻上揉胃消食,见她这般亢奋也懒懒地没什么兴致,不过她还是礼貌性地主动问了句:“今日又是得来什么消息?”
芙蓉一脸神秘,拉过蔷薇,深吸口气后才道:“今日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何事?”蔷薇比较淡定,但也是许久未见芙蓉这般,忍不住追问。
“此事同摄政王有关。”
摄政王?
羌意眉头一挑,忙问:“到底是什么事?”
“原来摄政王并不是裴家的亲子,而是国丈旧友之子。”
“啊,那这旧友是谁?”蔷薇又追问道。
芙蓉摇摇头:“这倒是没说。”
“此事是如何得知的,是摄政王自己说的?”羌意有些意外,昨夜裴贺朝半分消息都没透露。
“不,是太后。”
裴湘……
延华宫。
羌意来到御书殿时,裴贺朝正在替羌以泽上课,她对着一旁侍候的内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自己则回到外殿随意寻摸了本书看起来。
一刻钟后,内殿里的声音静了下去,羌意抬起头就见裴贺朝一人走了出来。
“皇上呢?”她一愣。
裴贺朝一脸从容地走到她身侧坐下,轻声回道:“皇上正在里头看今日的奏折。”
“那你不用陪着?”
“若是有疑问,他可以唤我,他也应该自己一个人独立思考了。”裴贺朝从一旁的盘子里拿过一块绿豆糕,“你过来不是为了看皇上吧?”
羌意轻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太后今日怎么会……”
“是我昨夜同她做的交易。”裴贺朝这下倒是没有再隐瞒的打算。
“交易?”
裴贺朝不语,侧过脸,低头在她侧脸轻轻落下一吻。
羌意猝不及防,下意识捂住脸,而后轻扫一圈四周,幸而现下无人。
“你做什么?!”
“突然觉得绿豆糕不够甜。”裴贺朝低哑着嗓子笑着,而后才解释前头的交易,“我让太后将我同裴家的关系公之于众,相应的,我答应她会一直忠心辅佐皇上。”
一直?
羌意微愣,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什么。
“她能同意?”
“我同她并无血缘,若我起了异心,我这个亲王的身份反而不利于她的孩子在朝中立足,而我如果仅仅是辅佐皇上的摄政王,那么等皇上长大,我自然要权力下放。这其中利弊她自然分得清。”
“你这话的意思是她收回了你‘珩王’的封号?”
芙蓉倒是没说这些。
裴贺朝点点头:“本来这个称号于我来说就是可有可无。”
羌意没有想到他竟已经将所有事做到了最前头,而且当时她和他还并没有决定要在一起。
“你在这儿等等我,待会儿同我一起离开。”裴贺朝说着,大掌在她发顶揉了揉。
于是等羌以泽看完所有奏折出来时,殿里已经没了羌意身影,便是她带来的糕点都每样少了一块。
太清池边的小路上,羌意同裴贺朝并肩走着。
“过些时日,我想去新宅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裴贺朝挑了挑眉:“你是想后山汤池了,还是想多些时间与我在一起?”
被说中心思的羌意轻咳两声,正要说什么忽然腰间一紧被人猛地拉进怀中,再回过神她已经和裴贺朝一起挤在一处假山缝隙间。
“干什……”
“嘘,有人。”裴贺朝用一只手抵住她的唇瓣,示意噤声。
羌意下意识屏住呼吸,跟着他朝外头看去。
裴湘正带着宫女朝这边走来,看她的步伐和神情像是在散步闲逛。
羌意拿手指顺手轻轻戳了下裴贺朝的腹部,用口型道:“怎么办?”
裴贺朝目光微垂扫过那根很快收回的手指,而后才抬起头,压根没注意她说了什么,见她微启着唇,桃花眼里微微含笑。
羌意没明白他这笑意是为何,正要在开口却见对面的人突然压下头,她微愣住然后唇上一热。
白日与夜晚接吻的感觉大有不同,可真让她说出些什么,她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如果真要说,那么黑夜能藏匿她的羞涩,而现在……她竟然有些想笑。
裴贺朝的右掌抵在她的脑后,本来轻轻浅浅地吻着,就等进一步深.入,结果他突然感觉到怀里的人莫名地颤抖起来,嘴角也越来越扬起。
等他反应过来,微微松开手低下头看,就见这人竟然在笑,见他看来甚至忍不住伸手捂嘴。
裴贺朝:“……”
是他亲的不对?
羌意憋笑得正难受,一个不经意抬眸就见裴贺朝正默默地看着自己,那双一贯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感觉上……有些危险。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愈热,羌意却退无可退,幸而外头裴湘本就兴致缺缺,没待多久便领着一众人离开了。
“呼……还好走了。”羌意拍拍胸口,正要往外走,却又瞬间被人扣住手腕。
“这就想走吗?”裴贺朝低低开口。
羌意一愣,笑道:“那什么,我刚刚就是突然想到好笑的事才笑的。”
“那是什么事?”
“呃……”本就是她随口编造,现在更是说不出来。
裴贺朝倒也不为难,勾勾唇道:“若你刚刚真不是故意笑的,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证明。”
“什么办法?”
裴贺朝朝她勾勾手指。
羌意满是好奇地凑过头去,而后满脸通红地往后一退。
回到颐安宫的时候,羌意面上还有些不自然,芙蓉和蔷薇二人还是第一次没有陪着她一道出去,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去。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芙蓉愣在原地,赶紧招招手让蔷薇细看,“你看公主的脸色,是不是生病了?”
蔷薇一惊:“公主,你脸上好红。”
羌意默不作声地推开她们直往桌上的茶杯而去。
“公主,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
羌意猛灌下一口茶,回想刚刚在假山下裴贺朝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只要你主动亲我,然后没有笑,就能证明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因为接吻而发笑,羌意只好主动献吻……
回想刚刚那一幕,她的面上又热了一些。
“公主,你的脸真的好烫啊,要不要请太医过来?”蔷薇问道。
羌意摇摇头:“让我冷静下就行。”
“?”芙蓉和蔷薇对视一眼,二脸齐懵。
之后一个多月,只要轮到裴贺朝来给羌以泽授课,那羌意就会带着零嘴到延华宫来个偶遇,然后两个人就“顺路”一起离开。
若是天气好,便一道去太清池逗逗皮皮,若是天气不好裴贺朝便送她回宫而后自己离开。
时间一久,芙蓉和蔷薇终于觉察出一丝端倪。
“公主,这几日你去延华宫怎么次次都是摄政王将你送回来的啊?”身为云昭八卦小能手怎么能对自己身边的八卦如此不敏感呢!
羌意其实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一直没找到好时机说,现在她们问起,她想了想便索性直说:“我同摄政王在一起了。”
“在一起?”芙蓉瞪大双眼,“是奴婢理解的那种在一起?”
羌意点点头。
蔷薇看着二人,感觉只有自己最震惊:“公主,你前段时间找王爷竟是因为此事吗?”
芙蓉轻哼一声,戳了戳蔷薇道:“你看,之前我说你还觉得不可能。”
“这件事你们可莫要说出去。”羌意叮嘱道。
两个丫头乖乖点头。
“对了,我今日已经向皇上说过明日起要去西郊新宅住一段时日,你们同我一道过去。”羌意突然想起这件事,这也是今日在延华宫同羌以泽提前说过的。
“真的!我们可以出宫了啊!”
芙蓉很是激动,这次去新宅可同上次不一样,上次虽说也出了宫,但在新宅却并没有完全自由,反倒需要时时担心会不会不小心惹怒到摄政王。
羌意自然也有这种感觉,这次可不是被逼着去的,说不定还能接阿糯过来小住几日,更重要的是,出了宫就意味着没人会盯着他们二人。
羌意忍不住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