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李又认真回放了遍,惊道,“现在的学生也太胆大了吧!小何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出真凶。”
“……”我拍了拍他的肩,小李是个热心肠的愣头青,工作不久,人也傻傻的,“不用了,我知道是谁。”
以前车被砸了,只能自己想办法讨回来,如今不一样了,老娘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一回家我就哭哭啼啼地告诉了司空占,伤心欲绝肝肠寸断,说明了我难过的主要原因是我在乎他的送给我的东西,继而表明我十分在乎他这个人,司空占听完心疼地抱着我哄了半天,说一定为我报仇。
我靠在他怀里忍不住感慨,爱情真是让人越来越矫情啊柔弱啊……
晚上睡觉时我用心捋了捋这事,五班来了个转学生,叫洪诺,浑身是刺儿,天天破坏课堂纪律,气得王主任都没治。
五班后面那几个也越来越不安分了,王佳上次说了他们几句,他们当堂顶撞了一通,现在又来了这转学生,立马臭味相投玩在了一起,我的课还算安分守己,可能看着王佳脾气好,好欺负,就故意给她找麻烦。
上次数学自习,王佳在过道里来回转着,他们故意给王佳洒了一身粉笔灰,王佳那天穿了件白色长裙,从后门往出走,想去楼道里拍粉笔灰时,他们差点掀了王佳的裙子,我正给六班讲习题呢,听到了王佳骂人的动静,她很少发脾气,我连忙过去看了一眼,了解情况后,我揪着后面那帮人走出了教室。
我跟班主任了解过洪诺,富二代,单亲家庭,缺乏亲情,性格极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怕他亲哥,于是我跟班主任要了他哥的电话号码,从手机上翻出来举到他眼前,他果然变了脸色。
我让他给王佳道歉,把过道里的粉笔灰扫干净了,不然我就拍张照发给他哥,让他哥亲自过来,他咬牙照做了。
估计就是因为这事记恨上了我。
我将这些告诉了司空占,司空占若有所思,“转学生啊……那明天我跟夏眠交流交流。”
“……”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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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还有有怀疑,不过第二天走进教室,看到洪诺嘲讽的眼神时,我基本能确定这事就是他干的了。
我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先认真上完了课,下课铃一响,众人正放松下来准备出去玩,我重重地把书拍在了讲桌上。
大家都被我吓了一跳。
因为我平时对他们总和颜悦色的,什么玩笑都开,更没发过什么火,所以他们不怕我。
我看着底下战战兢兢的面孔,问,“知道今天几号了吗?”
他们弱弱地回:“四月十九……”
“离毕业还有多长时间?”
“两月……”
“行,”我点点头,“知道的就出去吧,不知道的留下。”
大家坐着没动,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我往后排扫了一眼,笑了笑,说,“咱班女生多,男生少,老师们总爱开玩笑,说男生是珍稀动物。”
要平时他们早笑开了,但这会都低着头,我也收了笑容,毫不留情地说,“自己拿镜子照照,看看你那副德行配得上珍稀这两个字吗?”
后排的男生都垂着头,但脸上的表情很不屑。
我抱肘看着她们,指了指第一排的女生,“来,在座的姑娘们,说说你们最讨厌什么样的男生?从第一排接着往下说。”
被我指到的姑娘站了起来,小声说,“不讲卫生的……”
后面的跟上:“没有责任心的……”
“不懂得尊重人的……”
“自以为是的……”
“只会欺负女生的……”
南稀站了起来,“不求上进的。”
“听够了吗?”我示意女生坐下,往男生脸上扫了一圈,“在座的某些男生,还想再听吗?”
无人应声。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成熟,很高高在上啊?那我问问你们,你们讨厌什么样的女生?”
我冷笑了一声,“我来替你回答,你只讨厌长得不好看的。”
“因为你毫无内涵毫无风度,你就是堆扶不上墙的烂泥,你烂也不怪任何人,只怪你自己无能,本来这样的年纪,你有大把改变自己的机会,可你就是要看着自己的人生在自己手里彻底烂掉。”
后排那几个男生全低着头,教室里一时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我收了收严肃,尽量平和地说,“我以前有个同学,他家不在这边,刚上初二时,他就被亲爹扔到了咱们学校,因为实在太浑了,管不听,他爸也想让他独立。”
“我想想该怎么说啊……”我边考虑边说着,“他呢,不是个力求上进的人,相反,他随遇而安,活得张扬放肆,刚来这儿时,跟你们差不多的年纪,你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受。”
我慢慢回忆着,“他也经常打架,不好好学习,天天跟老师对着干,但说实话,我很看得起他,因为他从不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烂掉了,已经无可救药了,他分得清好坏,拎得清轻重,他小小年纪,却把自己当成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说这些也没别的,就是想说,别总拿欺负女生或者欺负弱者当作你的本事,那只能证明你没品。也别逮着人就耍横,你看清了,你到底有没有收拾烂摊子的能力。”
我敲了敲讲桌,正色道,“你觉得你自己无所畏惧,可你赔的不过是自己的青春罢了,只能说明你蠢。”
“既然你要做个流氓,”我看着后排那几个,“那我也不拿老师的身份欺压你,咱们私下解决。你们互相看不惯的时候会怎么做?那就按你们的方式来吧。”
洪诺猛地抬起头看着我。
我拿起了书,说,“明天周五,晚上七点,南校门那条巷子尾,想叫谁叫谁,你要不来,我还真看不起你,想看热闹的也可以来,不过事后得给我个交代,还有,这种违反校规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声张,特别是王主任那儿。”
我无视那几个男生诧异的眼神,说,“下课吧。”
小电车还能推着走,主要车轮子想拆也得废点力气,我真是看一眼便心疼一分,周五晚上推出去时小李在值班室里痛惜道,“小何老师,这车肯定很贵吧,一定要让他给你赔!”
“赔了请你吃泡面。”我苦中作乐地说。
司空占打来电话让我先别一个人过去,不过我觉得不能恃强凌弱,我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报仇,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孩子,讲讲道理就行了。
况且青天白日的,我总不能真跟他们打架。
夜晚七点,太阳刚刚下山,我把车扔在维修部,随便吃了点东西,掐着点到了南校门。
老远就看到一排树下或站或蹲着一帮人,我走过去时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看着我。
五班那几个爱挑事儿的都来了,有个戴眼镜的还假模假样问了句,“老师好。”
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一看就是各种社会青年,大概没想到我会独自一人过来,还是个女的,都瞪大眼面面相觑。
“就这点人?”我问最中间站着的洪诺。
“你耍我们?”洪诺一脸凶相地看着我,“你不是约架么?”
我指了指自己,惊讶道,“我,一位遵纪守法的人民教师,跟学生约架?我教资买来的吧?”
“那您想干嘛?”洪诺说,“给主任打电话?举报我们聚众打架?”
“别了吧,”以我对主任的了解,我不敢冒险,“主任还真不一定信我。”
“我在课堂上也没指名道姓,可你带这么多人来了,看来我那车真是你砸的?”
“是又怎样?”他毫无歉意。
我都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故意毁坏他人财物是违法的?小孩儿,你真以为我会自认倒霉?”
“你想怎么样?”洪诺后面一位社会大哥说。
“当然是……”
我还没说完,路口突然响起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响彻云霄,我正担忧是不是洪诺喊来的人,摩托车已经疾驰到了我们身后,一个急刹,车尾在地面上划了个圈,车上的人长腿撑着地面,单手取下了头盔,挂在了车头上。
司空占甩了甩被压歪了的头发,下了车。
“司……司,司……”有个刀疤脸的社会哥大概认识他,司了半天也没说完整,愣了好半天才问,“司哥,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