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我心里立马有些难受,我已经好久没去看过小忘了,我总是逃避一样不敢面对他期待的眼神。
“妈妈?”小忘小心地拽了拽我的手,透露着一丝紧张。
我牵住了他的手,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心里像被人拧了一把,“乖,等这两天忙完了,我就去看你……”
还没说完小忘已经飞快点了点头,抿着唇怯怯地看着我,生怕我会反悔似的。
我最见不得他这个眼神了,一把抱住他,忍住心里的酸涩,“到时候带你去吃好吃的。”
何再春穿着便服走出门诊部时,小忘跟胖大叔正要离开,她径直走到了我们旁边,看到我牵着小忘的手时,向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是……就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小孩儿。”
我跟何再春提过小忘,只不过没有全部说明,只说我实习时捡了个小孩,举目无亲,就把他交给了警察,最后被送去了福利院。
何再春听完后也没发表看法,只说让我把握着点分寸,她大概也怕我多管闲事,最后这个孩子会成为我的负担。
“他来医院拿药,正好碰见了,”我努力分辨何再春会不会责怪我,试探道,“你……”
“长挺可爱,”何再春没听我说话,而是弯下腰摸了摸小忘的脸蛋。
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姐姐好,”小忘带着犹豫喊了一声。
“哎好,”何再春笑了起来,“叫什么名字啊?”
“司忘。”小忘回答。
我猛地看向他,心跳的厉害,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样一个名字。
不过何再春似乎并没有多想,笑着摸了摸小忘的脑袋,小忘也冲她一笑,没什么异色,他很敏感,大概听出了我对何再春的隐瞒,于是随口瞎编了一个姓。
反正无论如何,幸好他说的是司忘,不是司空忘,不然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头回对司空占的姓氏无比感谢,以后再也不喊他姓司的了喊的我都忘了他姓什么了……
小忘离开后,我跟何再春在附近转了半天,最后决定去吃火锅。虽然大夏天热的要死,吃火锅完全是在找罪受,但实在又没什么想吃的。
火锅店意外地坐满了人,估计都是天太热没什么食欲跑来吃辣开胃的,我们要了个鸳鸯锅,何再春不怎么吃辣,我吃火锅无辣不欢。
醇香的辛辣味最容易激起食欲,胃里很快传来一股饿意,菜上了后,我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了一堆东西煮进了锅里,何再春滑着手机屏幕,抽空看我一眼:“你不会几天没吃就等着请我这顿吧。”
“不好意思,”我呲了呲牙,“我可没说我请客。”
何再春放下手机,简直不敢相信,“你喊我出来吃饭,然后告诉我让我请,请问我哭着求别人跟我换班跑出来的意义何在?”
我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她碗里,开玩笑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我一个被赶出门无依无靠的穷人……”
话没说完我便发觉何再春正一脸不知道怅然还是无奈的表情盯着我。
“那个,”我突然有点不敢看她,“爸妈还好吗?”
第二十九章 。
何再春没回答,低头吃了口牛肉,又从锅里夹了些菜什么的,吃了好半天才说:“爸就那样,他现在也懒得管我们,妈……我不知道。”
“嗯?”我没懂她这话什么意思。
“我从家里搬出来了。”何再春低声说。
“什么?”我瞪大眼睛,不知道这话代表哪层含义。
吵架?被赶出门?房子被开发商占了?还是要结婚?我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为什么搬出来?”
何再春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太想说:“不自在吧,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反正,不想跟他们一块待着,我就说我这段时间天天加班,住医院方便点。”
“妈没说什么?”
“没说,”何再春笑了笑,“就说我们翅膀硬了,她管不了了。”
何再春很勉强的笑让我心里一阵堵,我太了解我妈了,我可以事事忤逆她,因为我从能思考问题的年纪起便一直如此,我的做法总是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所以她一直没办法和我好好相处。
但何再春不一样,她在我妈心里永远是那种温顺懂事的乖女儿,是与我完全处于两个极端的存在。
何再春从家里搬出来是小事,可让我妈不悦的,是在我被她赶出家不久的情况下,何再春居然也要离开,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掌控,而何再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她用来控制我威胁我的方法。
这顿饭吃的五味杂陈,我俩都没怎么聊天,只埋头心思各异地不停吃。
从火锅店出来后已经十点了,付钱的时候何再春拦住了我,问她转给我的钱我怎么都没收,我拍了拍口袋说我有钱,她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半天,最后结了账,看上去有些郁闷。
何再春回医院后,我散了会儿步消消食,走了一段累的不行,只好又打辆出租。
小区门口停着司空占的车,走近一看,窗户开着,他坐在驾驶座上,一只胳膊撑着车窗,貌似已经睡着了,眉头微微皱着,看上去睡得不□□稳。
我盯着他看了会,见他没有苏醒的迹象,于是凑过去,嘴唇在他眉间碰了碰。
不等我离开,他已经猛然拉着我的胳膊一拧一拽,行动之快,让我完全做不出躲避,胃部就狠狠撞在了车门上。
我嘴一张差点对着他吐一脸。
“你想死?”我咬牙瞪他。
“……”司空占也瞪着我,大概在努力分辨眼前这张狰狞的脸属于谁,两秒后他迅速松开了手,已然彻底清醒,“你……没事吧?”
“你说呢?”我从车窗里退出来,捂着胃蹲在了地上,痛不欲生。
猛地撞了一下确实有点冒冷汗,但可能吃多了,食物替我分担了一半疼痛,揉了会儿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但我不想起来。
丢人。
当街耍流氓被揍。
真行……
司空占迅速下了车,单膝跪下扶着我的肩膀,手足无措的,又愧疚又担忧:“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我头埋在膝盖上没说话,斜眼看着他此刻的动作,无比悲愤。
哎,我一即将二十四的美少女,第一次被人单膝下跪抱着,竟然不是求婚,而是抱歉,还是让我诓来的。
没等我悲愤完,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另一幅场景,于是我后知后觉,这好像已经是第二次了……
我就更他妈的悲愤了。
那个凌晨他离开时,就是这样紧紧抱着我,不停地说对不起,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不知所措……
也不对,那会他比现在冷静多了,因为他只想顺利摆脱我,然后离开。
司空占将我一把拦腰抱起的时候,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而他这个似曾相识的动作,无疑更加剧了我的悲痛。
“放我下来!”我惊叫一声,看着他即将把我塞进副驾驶。
“去医院,”他沉着声音。
“我没事儿!”我往他肩膀上砸了一拳。
其实我真想一口咬在他脖子上,但我忍住了,因为这会让我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司空占这个王八蛋,我绝不能让往事重现。
“真的?”他忧心忡忡。
“你看我像骗你吗?”我说着又往他胸前一拳,“要不你放我下来我给你证明?这样影响我发挥。”
司空占将信将疑地把我放下来。
我整了整衣服,然后扬手就要往他身上揍,他一眼不眨,我拳头快要落在他胸口的瞬间又生生拐了个弯,换成一把推开了他:“滚蛋。”
我自顾自往家里走,司空占愣了几秒后追上来:“你生气了?”
我没理他,大步走进了楼梯口。
“哎!”他有点慌神,“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以为什么?”我跨了两节台阶,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你突然亲我一下,”他不仅慌神,他还有点委屈,“我以为是路过的流氓呢……”
楼道里一定黑白相间,白的是墙壁,是头顶一片晃眼的灯光,黑的是我的脸,是脚底一团黑沉的影子。
司空占情商过人,立马换了种说法:“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以为有小偷要翻我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