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我——”
“食不言。”沈庭继吃完了最后一口粥,适时的截住了她的话头,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嘴,然后用了茶水漱口。
她赶紧闭上嘴巴,瞧着他那副自小养成的气度,只觉得美人就连吃饭都让人如此赏心悦目,就是,看着略微冷了些,若是像昨晚一样就好了……
有美人在侧,她吃饭也不好太粗鲁,端着文雅范儿,一小碗粥愣是吃了她估算了一下大约半小时的样子,要知道换成平时,她已经吃了两碗粥了。
待她吃完饭簌过口后,沈庭继终于抬眼瞧了她一眼,转后转过头看桑琪,“好了吗?”
李锦瑟:“……”
什么好了,她怎么听不懂,难不成真是柳文星来了?不行,这次她无论如何不能够在翻船了,务必要把满肚子的花花肠子给摁住。
驸马,这次无论你在或不在,我都不会再跟那柳文星有任何瓜葛,也绝对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桑琪飞快的看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正侯在门外,等候召唤。”
李锦瑟笑眯眯的看着桑琪,示意她不用怕,这次她准备的很充分。
谁知桑琪竟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出了屋,没一会儿,便见着她领着一个人进来了。
嗯,很高,很瘦,很漂亮。
不是柳文星,但是更糟糕。
她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她迅速看了一眼桑琪,眼里带着询问,怎么把他带来了?
桑琪都快哭了,她能有什么办法,这少年执拗得很,脑子还有些不好使,她一个婢女,总不好把人家送来给公主做面首的人给怎么着吧,更何况,驸马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
嘤嘤嘤,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公主,是奴婢没用,没能拦住!
李锦瑟见桑琪手足无措的偷偷看着沈庭继,便知道她是指望不上了,她面上很镇定,心里却在想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怎么一冲动就把人带回来了,可要是不带回来,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吧。
她迅速的看了一眼立在那的少年,然后一不小心对上了他狭长的眼眸,只见那眼里犹如一汪黑谭,看不清深浅,他今日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织锦袍,脖子上还围着一圈白色的毛领。
嗯,这周身的气派,让她想起了她家景和,仔细一看,还真有那么两分相似,不知道景和长大了有没有这么勾人,
他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盯着自己瞧,李锦瑟只觉得心肝乱颤,赶紧用手挡住了脸,妈呀,这该怎么办,对,找个合适的理由,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气氛,可不能栽在他身上啊。
“编好理由了吗?”沈庭继问道。
“还正在编——不,二哥哥,你听我解释!”李锦瑟一把抓住他的手,冲他无辜眨了眨眼。
沈庭继的目光停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脸色稍霁,“嗯”了一声,“那你说说看?”
出去一趟就捡回来一个,柳文星也就算了,眼前的这一个……
李锦瑟又转过头来看了看那少年,“你叫烨是吧,你自己同驸马说说,昨晚,我是怎么把你带回来的?”
她笑眯眯的看着沈庭继,以示自己坦荡荡,你想,当事人站出来解释,这总不能说她编吧。
“咳咳!”桑琪咳嗽了两声,拼命给她使眼色。
李锦瑟:“……”
以她对桑琪的了解,难不成是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公主,他——”桑琪一着急指了指烨。
“让他自己说。”
李锦瑟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见驸马冷冷的扫了一眼桑琪,桑琪只得闭上了嘴,然后又用手指了指脑袋。
她心里一慌,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她还没琢磨出什么来,便见着烨指了指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喜欢,我,我,我是她的,人。”
李锦瑟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极其认真,有那么一瞬间,她要不是当事人,她都觉得这么好看的少年说出来的话肯定是真的。
她低头沉默了三秒钟,继而拍案而起,“放——”她看了坐在一旁的沈庭继,将那个“屁”字吞了回去,转个弯说道:“你大放什么厥词!”
只听沈庭继冷哼两声,眼光的寒光就如同外面被大雪覆盖的重重屋檐下结出的冰凌,“嗖嗖嗖”的朝她飞来。
“胡说八道!简直是无稽之谈!什么叫是我的人!”李锦瑟朝他心虚的看了一眼,然后看了看桑琪,“你昨晚没同驸马解释吗?”
桑琪带着哭腔说道:“我解释了,可是,这位公子脑子好像不太好使,一直说是公主您的人……”
李锦瑟揉了揉眉心,又看了看那少年,只见他眼神里带着点茫然,那天然呆的样子看着怪可怜的,继而又想起昨天那伤痕累累的脚踝,看了一眼他的脚,只见此刻已经穿了靴子,那小皮靴尺寸可能小了些,绷得小腿直直得,嗯,腿还挺长……
她又赶紧看着烨,声音严厉了些:“烨,本宫几时说过喜欢你?”
烨的眼睛里全是茫然,还没有说话,便听见沈庭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幽幽说道:“怎么,公主昨晚还没看够?公主不是说昨晚都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吗?连他名字都知道了?”
李锦瑟:“……”
这是杠精还是醋精?呜呜呜,她头秃!
她心里一慌赶紧收回视线,转向沈庭继解释道:“二哥哥,他就是昨晚我顺手救的,你看昨夜我不是急着救你吗,就没管他,我真的跟他不熟!”
桑琪赶紧站过来说道:“对,名字是奴婢告诉公主的,公主昨晚从王大人家回来,便马不停蹄的去街驸马了!”
桑琪小天使,我爱你!
她偷偷朝桑琪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转过头沈庭继,两只手不老实的粘了上去,握住了他温暖的手,可怜巴巴的说道:“桑琪说的对,二哥哥,我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呢,公爹大人吓死我了……”
一直侯在门口充当门神的阿德瞬间觉得自己不好了,他偷偷看了一眼娇滴滴的公主,继而又想起了她昨夜酒后大闹尚书府的情景……
他昨晚一直都在,最郁闷的是驸马走的时候竟然将他给忘了……
昨晚被吓得半死的是尚书大人吧,他偷偷看了一眼驸马,见他那副样子,分明就是被公主治的死死的了,公主的御夫之道实在是太厉害了!
果然,驸马大约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眉眼稍微缓和了些,转过脸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少年,看了看一旁的桑琪,“去把府里的太医请来替他诊治一下。”
“对,桑琪,你赶紧去,我瞧着他也不大正常。”
……
“嗯,确实有些不大正常,身上好像还有其他的伤,公子可否将外衣脱下来看看?”府里的孙太医半眯着眼睛,紧皱着眉头替烨把脉,又把他眼皮子翻来覆去的查看,烨面上十分不耐烦,皱着眉头挣脱,对上李锦瑟颇有些严厉的眼,慢慢平静下来,任由孙太医又将来回查看了一遍。
“果真有问题?”李锦瑟问道,难怪她总是觉得这人怪怪的。
“嗯,受了严重的内伤,老夫要详细查看一下才能确定。”
李锦瑟点点头,心想这古代的医生有几把刷子,她示意桑琪上前,“把他衣服脱了。”
桑琪脸一红,低着头开始动起手来。
烨“倏”一下站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李锦瑟,倔强的用力摇了摇头。
哎呀,这样子好萌啊。
李锦瑟心里一软,见着那张脸原本想好言劝他,一张嘴便对上沈庭继看似云淡风轻的脸,狠下心肠马上摆起一脸怒容,“若是不肯,本宫即刻送你出去,听懂了吗!”
那少年眨了眨眼,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她轻咳一声不去看他的小鹿似的,有些湿辘辘的眼,总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残忍。
“桑琪,动手!”
桑琪红着脸上前帮他解了外袍,李锦瑟瞧着中衣下的身形,觉得他人虽看着瘦弱,但是宽肩窄腰的,不身材错,就是不知有没有肌肉。
沈庭继见着她眼睛都要粘到那少年身上了,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有些坐不住起身一把拉过她的手走到窗边,转过头透过半开着的窗户缝隙处看了看那冰天雪地的白,见有寒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身边女子衣着单薄,然后悄悄堵住了那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