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情敌成眷侣(49)

店里自有打手,沈语迟也带了侍从,因此并不惧个把纨绔,不过她还是领了江渥丹的好意:“我省得了。”

两人正说着话,白氏也匆匆赶来了,她先抚慰了小姑几句,见她无事,才向江渥丹感激道:“真是不知怎么谢你好。”

江渥丹忙自谦了几句,他并不居功,转身要回衙门。沈语迟招呼他:“江郎君若是没什么要事,要不要进来尝一杯我们店里的饮子?”

江渥丹略一思忖,也不扭捏,拱手一笑:“那就叨扰了。”

他边往进走,边跟沈语迟笑道:“乳茶之名我早有耳闻,可惜我本月月俸花干净了,本来想下月来尝尝的,沈娘子可得算我便宜些。”

沈语迟给他逗的一笑,拍胸脯保证:“给你打十二折。”

江渥丹朗声笑:“可见是杀熟了。”

三人说笑间,厨下就端了乳茶上来,江渥丹倒似真爱这一口,连连道:“味道独特,浓香柔滑,别具芳馨。这店名叫什么呐?回头我给朋友推荐。”

沈语迟灵机一动:“我们暂时想了个沈家饮子店,不过今儿被好多客人说难听啦,要不探花儿你帮着起一个?”

江好心探花给这等朴素的店名逗的乐不可支,半晌才缓了缓气儿:“那劳烦沈娘子取纸笔来了。”

他能做探花的,学问自是不俗,铺开纸笔,撩起官服的袖子,沉吟道:“沾牙旧姓余甘氏,破睡当封不夜侯,茶,雅称不夜侯。”

他神情专注,悬笔提腕,尤其那手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修长莹白,握笔的时候很有力道。他运笔如飞,转眼就在宣纸上写下了‘不夜侯’三个字。

沈语迟见他脊背挺直如翠竹,写的字力透纸背,不由目露赞叹:“这字写的极有风骨。”

江探花愣是给她夸的不好意思起来,他写完之后要放下狼毫笔,沈语迟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两人指尖相触,齐齐愣了下,又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沈语迟脑子里突然闪过灵光,学霸,长得俊,身高七尺以上,个性善良坦荡...这,这不就是她的理想型吗?她想象中的男票,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哎呦,她忍不住又瞄了江探花一眼,没准这就是天意啊!她不自在地咳了声:“我拿回去装裱起来。”

江探花十分懂礼,见天色不早,主动告辞。

沈语迟抱着他写的字儿回了家,她今儿回的有些晚,本以为府中人早睡下了,没想到垂花门处还有一盏风灯在寒风里忽明忽灭。

她惊疑地走过去,裴青临就斜倚在照壁上,一手拎着风灯,衣袂被秋风吹的飞扬,他神色淡淡,见她回来才露出浅浅笑容,动人更胜月色:“回来了?”

先生这是在等我吗?沈语迟心尖儿微烫:“先生...”

这个人嘲她讽她,可是却会在寒夜里等着她。她鼻根微胀,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裴青临略一点头,似乎想说话,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木匣上:“这是...?”

沈语迟从莫名的心绪里回过神,把字展开给他瞧:“这是江郎君给我们的饮子店题的字。”

她不等他发问,叽里呱啦就把今儿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憧憬和向往:“我觉着江探花人还不错,倘能长久如此,倒也算圆满了。”

裴青临神色沉寂,眸光幽暗寒凉,倘有人此时看他眼睛,定会止不住战栗。他声音极轻地重复:“圆满?”他慢慢笑了下,食指摩挲着她扬起的嘴角:“是啊,大娘子要圆满了。”

那我呢?

第36章

裴青临眼神深邃晦暗,像是表面平静无波的海洋:“江郎君才名卓著, 品行端方, 实为大娘子良配。”

沈语迟硬是给裴青临说的不好意思起来:“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我呢...”

裴青临扯了扯嘴角, 是个笑模样:“不, 他会的。”他调开视线:“大娘子,夜深了,快回去睡吧。”

他往常都会送她到自己住的小院,沈语迟见他今儿没有送自己的意思,不由耸了耸肩, 转头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照常有课, 裴青临把茶道教了五六, 陆续又加上了书画课程。沈语迟都觉得沈正德请他请的太划算了, 一个人能顶五六个人使,还只收一个人的钱...

裴青临让每人铺好了羊毛毡,在摆好宣纸笔墨, 先取了根细毛笔教女孩们基础的勾线:“丹青之道不光能陶冶性情,更能寄兴寓情, 不论是与父母之情,与手足之情, 与至交之情, 皆可由画传达。”他顿了下,又道:“当然,也并不是非要你们学成一代名家,于你们而言, 最重要的是便是交际。以后在交际场合上,若遇到有人跟你们谈诗论画,你们也不至于被人问住。”

他又瞥了沈语迟一眼:“好了,我不给你们限定题目,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想画什么便画什么。”

别看沈语迟身上没半两文艺细胞,没想到画画居然还学的不错,稍微练了一下,很快就上手了。

裴青临走到她身边:“你这是画的什么?”

沈语迟偶然发现自己的新技能,心情颇是不错,自豪道:“乳茶饮子店的图标啊,等我画好了,这个就当成我们乳茶店的商标。”

裴青临脸色缓了缓,她又来了句:“先生你教我吧,我得画好点才能配得上江探花给题的字啊。”

裴青临:“...”

沈语迟不知道他又哪里不对了,等一个时辰过后,大家都画完,裴青临也不做点评,直接叫了下课。

沈语迟磨蹭了会儿,见他只顾低头作画,她只好走过去:“先生?”

裴青临侧着头,白洁如玉的手执着狼毫细笔,鬓发被秋风吹起几缕拂在颊上,他也不曾受影响,神态细致专注。虽他是在作画,但这般美态倒也可入画了。

他过了会儿才放下笔,用干净绢子擦着手指:“怎么?”

沈语迟本来是想让他给自己的画打分的,目光却被他的画作吸引过去。他画上的是个翠衣少女,站在树下向远处张望,可惜他画的是少女背影,五官就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少女梳着垂挂髻,依稀是个及笄之年的少女。

她好奇:“这姑娘谁啊?”

裴青临不答。

沈语迟好奇起来:“你的姐妹?亲人?朋友?”见他一概摇头,她猜的一头毛线,调侃:“总不会是你爱慕的人吧?”

裴青临这回不摇头了,只看着那副画,一笑不语。

沈语迟给整懵了,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见画上还题着两行小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这话曾被曹孟德用在短歌行里,表达自己求贤若渴的心态,不过现在倒是多被青年男女当成情诗使用。

裴青临知道委婉的暗示她未必明白,所以直接明示了。

沈语迟懵了片刻,从脊背到后脖子的汗毛全炸了,裴青临喜欢女人?!她她她...是百合?磨镜?!古代女孩喜欢女孩该怎么称呼来着?!

沈语迟嘴唇都哆嗦起来:“...你你你你不会...”

裴青临唇畔含笑,却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下课了,你回去吧。”

沈语迟表情空白,同手同脚地出了课室。

她回去之后用了三天才把自己震飞的三魂六魄找回来,她理出两点,首先,裴青临还没有承认自己喜欢女人,她这边就瞎琢磨可不太好,万一误会了那可就尴尬了。

第二,裴青临就算真的喜欢女人,她也不能因此和他绝交吧。她平时多注意点就是了,两人的交情应该不会变,她也用不着胡思乱想。就好像她喜欢男人,也不见得满大街哪个男人都喜欢吧,没准人家已经有了意中人呢。

不能因为人家的取向问题就区别对待,本来古代性取向不同就够艰难的了,她也不能给人家火上浇油。

沈语迟又花了两天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重新塑造了自己的三观,终于走到裴青临面前,深沉地灌起了浓鸡汤:“先生,作为朋友,不管你喜欢什么人我都支持你,喜欢就大胆点,上吧。”

裴青临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悠然挑眉:“大娘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语迟又爪巴了,他他他...到底是不是磨镜?难道自己弄错了?

“不过...”裴青临托腮一笑:“大娘子可别忘了今日所言。”

......

女孩们的课程并不似郎君们那样吃紧,沈语迟还陷入裴青临疑似是个磨镜的魔幻世界中,不料家里的姑娘们都收到太守府发来的赏菊帖,说是太守府新得了两盆颜色极罕见的绿菊,请大家去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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