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水平显然不像是第一次做,可是赵阿姨印象中,司语从来没进过厨房。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赵阿姨吃得挺香,陆汐表情麻木得像个机器,不知道是胃口太挑不满意,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所以才食不知味。
赵阿姨觉得自己像个操碎心的老母亲,她希望这小两口好,可是自己一个外人又不好插手。
这是陆汐活了二十八年,吃过最没味道的一顿饭。她吃得比平时任何一次都慢,难以下咽。
一口气闷胸口,像气球一样慢慢膨胀,却怎么都破不了,就这么堵着,挤压着。
她没有听到赵阿姨说的话,每吃一道菜,都有种想要把做这些菜的人揪回来逼问的冲动。
为什么要这么敷衍她?
前天,陆汐鬼使神差提出要吃司语做的菜这种生日要求,司语很痛快答应了,为此她心里还生出了一丝微妙的触动。
这两天她过得有些恍惚,今天,她更是连上班都无法专心,心里隐隐在期待什么。五点刚到,她迫不及待驱车回来。
看到司语穿着家居服在厨房里为她做菜时,陆汐平静许久的一颗心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有些乱,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定感。
她突然很期待这个生日。
可是所有的美好,都被司语一番话给破坏了。
司语确实按她的要求,亲手为她做了四菜一汤。只是陆汐怎么也没想到,司语做好了,却没有坐下来陪她一起吃,而是急匆匆要去跟别人约会。
心脏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这种感觉太久违了。
十岁那年,陆汐被接回陆家。
第一次在陆家过生日,奶奶问她有什么愿望。小小的她眼巴巴看着她威严的亲生父亲,说:“我想去游乐场。”
第二天她终于实现了愿望,只不过带她去的人不是陆震南,而是陆震南的秘书。
从那以后,陆汐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要求,她也不再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期待。她被培养成了一个只知道工作,不会表达喜怒哀乐的冷漠机器。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这个道理明明十岁那年就懂了,为什么这次又犯这种低级错误?
一股冷意从心底深处蔓延开,迅速传递到四肢。
陆汐又恢复了平日里清冷无欲的表情,放下筷子,对闷头吃菜的赵阿姨说:“我吃好了,您慢用。”
赵阿姨看了看她碗里只动过一口的热汤,错愕道:“你才吃几口,怎么就不吃了?”
“不是很饿。”撂下这句话,陆汐起身上楼。
生日而已,她本来就不喜欢过。
司语按着导航去接小夏。
被冻僵的小夏猴子一样窜上车,往手里哈气,边抖边说:“你再晚点来,我就要回去钻被窝了。”
司语白她一眼,佯怒道:“也不知道是谁撒娇卖萌求我问薛绍多要一张门票。”
小夏脸微红,笑嘻嘻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啦。为了男神的舞台剧,这点严寒不算什么!”
司语示意她系安全带。
距离薛绍的舞台剧演出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到剧院应该来得及。
想到等下可以见到男神,小夏激动得坐不住,拿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切换出来时,看到公司内部群里大家正在讨论一件事。
她惊呼出声:“他们说今天是陆总生日!小语你知道吗?”
司语手扶方向盘,装作漫不经心说:“知道啊,我还给她做了一桌菜,不然早出门了。”
小夏一副“你又在说什么梦话”的表情看她,见她丝毫不在意提到陆汐,眼珠子一转,八卦道:“群里的人说陆总二十八岁了还没有谈恋爱,怀疑她是不婚主义。还有人说,像陆总这样的家庭一般都会安排商业联姻。你说,有没有可能陆总早就和哪个豪门少爷或千金隐婚了?”
司语眼皮一跳,趁红灯看向她,笑盈盈说:“恭喜你猜对了,你们陆总其实早就跟我隐婚了。”
“卧槽!”小夏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
看她说得如此言之凿凿,小夏却不信了,撇撇嘴说:“你骗我。你要是和陆总结了婚,之前怎么会说要追她?而且陆总对你这么冷淡,你们怎么可能是……咳,对不起啊小语,我不是故意要扎你。”
看吧,就算她承认,别人也不相信她和陆汐是妻妻。
司语略显落寞地笑了笑,说:“没事,你说的是事实。”
小夏自觉失言,怕她伤心,忙岔开话题:“张小陶的事你解决了吗?”
司语神色收敛,说:“我给她转了一笔钱,足够她妈妈做手术了。”
“那可是五十万啊!”小夏咋舌,“你就这么白白给她了?”
司语思忖道:“五十万就当做是封口费,不算亏。”
今天白天,张小陶给她打过电话,说这么多钱他们家一时半会儿还不了。
司语当即回她:“这笔钱不用你还。”
张小陶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问:“为什么?”
“我只有一个条件。”司语说:“如果以后别人找上你,打听当年那件事,希望你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
宴会上,林爽提到原女配当年逼张小陶退学那件事,司语回去以后立刻向小B了解情况。发现这件事有些复杂,她翻出很久以前从朱琦手上拿来的一个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也就是豪哥,让豪哥帮忙找人。
豪哥人脉广,五天时间就帮她找到了张小陶,司语马不停蹄赶过去。
小夏还在为那五十万肉疼,一脸歆羡地看着司语,说:“做有钱人家的女儿真好。”
司语哭笑不得。
那五十万是从原女配卡上拿的,司语自己钱包已经空了,现在她迫切想要进组拍戏。
七点左右,她们赶到剧院。
今天是薛绍的舞台剧首秀,作为他唯一的同门师妹,司语自然要来捧场。也不单单是为了捧场,司语穿书前就对舞台剧很感兴趣,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演。
她们拿的是内部票,位置很好找。坐下以后,司语发现左手边坐着个背影很熟悉的人,她不确定道:“言姐?”
那人转过身,赫然就是林亦言。
林亦言欣然道:“这么巧啊。”
司语也没想到这么巧,说:“演男一的薛绍是我师哥,我来看他。”
林亦言调侃道:“原来你也是来捧场。这部剧导演是我老师。”
两人相视而笑。
“这是我助理小夏。”司语向她介绍完小夏,看她好像是孤身一人,说:“你是自己来的吗?”
“不,还有一个朋友,她去洗手间了。”
林亦言话音刚落,有人朝这边走过来。那人声音甜腻地说:“亦言,你在跟谁说话?”
这个声音……
司语越过林亦言朝那人看过去,看到梁予菲那张故作清纯的笑脸,皱了皱眉。
林亦言说的朋友是梁予菲?
这么短时间,这两人就成为朋友了?
梁予菲走近看清是司语,笑容顿时变得有些扭曲,说:“是你。”
司语不阴不阳地扯了扯嘴角。
小绿茶果然有本事,这么短时间就勾搭上了林亦言。
七点半演出正式开始,舞台暗下来,观众有素质地保持沉默。
两个小时的演出结束,司语抱着准备好的鲜花去了后台,跟薛绍道喜:“师哥你好棒!演得太好了!”
另一边林亦言和她老师聊得正欢。
今晚演出很成功,观众反响热烈,林亦言老师,也就是导演,说要请大家吃一顿。
司语借着薛绍的关系跟过去蹭饭。
她出门时是六点,回到家已经是半夜。
推门而入,看到赵阿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司语诧异:“阿姨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电视机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赵阿姨踩着小碎步过来,说:“我在等你啊。”
“等我?”
赵阿姨神神秘秘趴在她耳边,手指着二楼某个房间,说:“你走了以后,陆小姐只喝了一口汤,每道菜尝了一遍就不吃了。我看她脸都黑了。”
司语无语片刻,说:“她是嫌弃我做的不好吃吗?”
赵阿姨一副“你怎么还是不懂”的焦急表情,跺跺脚,说:“今天是陆小姐生日,你给她做了饭就跟别人约会去了,她肯定生气啊!”
司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