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用的是毫无家族势力倚仗却军功赫赫的奴隶赫连云清,丞相用的是大文豪忠直敢于死谏的朝堂刺儿头苏逸,其祖上亦是三代重臣颇有名望,文官不同武将,有这般家世震慑无人质疑。
但不论如何有名望,其不过而立的年岁还是让朝臣颇有微词。
一文一武之首,皆让老权贵们跌破了眼镜。
可偏生当今圣上说一不二,更是难得掌控了百万雄师的马上君主,他们连拒绝的胆气都没有。
“速速派人彻查此事,我悠悠大夏,决不允许出现此等败类坏朕百年基业。”说着这句话的祁锋,心里的算盘是没人知晓的。
此时,尚无人知,历史上斩酷吏愤而起义的李先硕,正是涿县生人。
祁锋这是打算釜底抽薪,事先换了涿县鱼肉百姓不干实事的蛀虫,从根源上断了李先硕起义的念头。
说白了,历史上的新朝开国皇帝,只能算是时势造英雄,天时地利人和,合该他走了这样的狗屎运。
可他祁锋来了,这天下的王者,只能是他一人。
仍旧带着穿越者优越感的祁锋尚不懂得天命为何。
他自以为替换掉了鱼肉乡里的县令,便可斩断宿命因果。
但他哪里知道,命里注定的东西,若缺失了一环,其后便会有新的一环替补修正。
“哥诶,这涿县穷乡僻壤的,我去了怕是得死在那儿啊!”
苏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堂弟,苦口婆心道:“陛下如此重视涿县,你若是能在涿县干出一番功绩,日后待你回京,少不得你的好处,这份肥差是我特意替你接下来的,你若是不愿意去,后边还有不少人排着队等着去涿县走马上任。”
“哥……”对方还试图挽回些什么。
但最后连带着一干亲族都主张把他送去涿县。
如此,涿县原本鱼肉百姓的酷吏换成了当朝丞相沉溺温柔乡的绣花枕头堂弟,人虽不同,可总归是半斤八两一丘之貉。
*
“硕儿,你怎么了?”听见门外的动静,沈夏兴冲冲跑出门去迎,哪知道就瞧见对方淤青的右眼角明显是一副与人闹矛盾干过架的模样。
沈夏颇为担忧,想要用手轻触,却让对方先一步握住了手。
沈夏神情呆愣倒没有推拒,李先硕却似触电一般赶忙松开了手,略显不自在。
“无碍,今日走过田垄之时脚下没踩实摔了一跤。”
这番话语沈夏自然是不信的,可面上仍旧是一派担忧之色道:“硕儿你等等,我去给你找点药酒来。”
说着便风风火火地跑进里屋去寻药了。
回头两人面对面坐下来,沈夏轻手轻脚为对方擦拭伤处,李先硕咬牙忍着疼愣是没发出半点声气儿来。
沈夏瞧着有趣,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就诓我吧,我就不追问你发生何事了,总之硕儿是有分寸的,”说着,沈夏将药酒收了起来,又去厨房将先前做好的饭菜盛了出来,“饿了吧,快吃吧。”
看着桌上卖相颇佳的饭菜,李先硕心里只觉暖融融一片。
回想自家舅舅初来之时,生个火都弄得鸡飞狗跳折腾得险些烧了他这破茅屋,更别说做出来的饭菜,焦黑一片完全看不出来是何物,但他却愣是将对方做出来的饭菜通通吃下去了,末了还不忘夸赞对方的手艺。
[硕儿莫要诓我了……]说着这话的时候,他那舅舅满脸红晕一脸羞涩,[但我保证日后会做得很好吃的!]
信誓旦旦说出这话,不过月余光景,对方这饭菜已然做得有模有样,足以媲美名家大厨的手艺了。
狼吞虎咽将桌上的饭菜扫荡一空,李先硕觉着他劳作一天晚上回来吃上一顿香喷喷的饭菜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先前在外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也通通抛诸脑后。
末了,沈夏帮忙张罗好洗澡水,一脸天真无害的表情询问是否需要他帮忙搓背,李先硕当然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对此,沈夏倒不强求,对方不愿意,他就果断拉上房门一边儿待着凉快去了。
对付李先硕这种倔牛普通的小打小闹自然不可能轻易拿下,沈夏不急,毕竟这日常的点点滴滴仅仅是为了日后的狂风暴雨做铺垫。
他有耐心得很,当然不急于这一点蝇头小利。
沈夏看得开心态稳,但屋内的李先硕却不如沈夏看得开,泡在浴桶之中的李先硕,耳垂红得滴血……
伴随着水面荡漾的纹路,粗重的喘息声回荡此间。
唯有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之中,李先硕才敢暴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直面自己内心之中最肮脏的念想。
一墙之隔,沈夏正在铺床,估摸着对方差不多洗完了澡,便将明日的衣物收拾规整放在一旁以便对方明日起床便能穿戴好出门。
给这位天命之子当了一个多月的全职保姆,沈夏自觉自己家政技能愈发炉火纯青。
刚一进门,李先硕就瞧着仅仅穿着一件亵衣的沈夏为了他忙前忙后的身影……
神思恍惚。
这哪里是舅舅,分明就是……
不敢再往下细想,李先硕尽量让自己瞧上去没有任何异样方才敢与对方同塌而眠。
假寐一番,估摸着身旁之人睡熟过后,李先硕这才放心睁开眼来。
想起白日里,被他狠揍一顿的李四嘴里说着的浑话,如今回味起来,居然有些心潮澎湃。
[你舅舅长成那番模样,不就是天生勾引人的么!]被他揍了一顿过后,李四更加口无遮拦,[怎么着被我猜中了?还别说,你跟那小相公住在一处,莫不是早就暗度陈仓如今夜夜笙歌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休得胡言!]李先硕嘴里反驳,心里却莫名心虚,没来由的烦躁让他下手愈发没个轻重。
李四后来被打得哀哀求饶,李先硕见对方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破裂,这才收了手。
哪知道,回头那人就在县里散播他跟自家舅舅暧昧不清的谣言和艳俗段子。
段子里,他跟舅舅白日情意绵绵夜里被翻红浪……着实是香艳无边。
在那些不实谣言里,正是在这般夜深人静,他凝视着自家舅舅怡丽的面容,出手亵渎……
若是他心思纯正,自然不会受这些莫须有的留言所干扰动摇心性,但……
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知何时,他已然对自家舅舅心生绮念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如今,借由这番留言,将他鞭笞得避无可避再难遮掩。
李先硕先是试探性地唤了沈夏一声。
见沈夏不答,这才缓缓靠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李二狗:对不起我馋我舅舅身子,我下贱。
沈夏:我跟你没半毛钱血缘关系,你放心下贱。
祁锋:我他妈应该在车底。
☆、倾城祸国不殃民4(重修)
将将触上那人唇畔之时,猛地向后退却。
纷杂的思绪被骤然回归的理智所捆绑束缚,李先硕懊悔不已。
他这是在做什么!
这人可是他的亲舅舅!
他怎么能……
怎么可以……
理智回笼,李先硕无法接受自己居然真就无法压抑自己邪恶的欲念对自个儿亲舅舅下了手,翻身下床逃也似地开溜了。
人走后,本该沉睡的沈夏睁开了眼,伪装作常人的黝黑眸子恢复作血红的狭长兽瞳。
面上不见被自家外甥轻薄的气恼,相反,嘴角上扬,神情自得惬意。
谣言计划通。
早知道舆论这么好用,他就应该早些对那些吃瓜群众下手。
不过这个计划的收效并不可观,还得他继续下一剂猛药。
沈夏这边兀自琢磨着新点子二次套路,可人家压根就不给他机会。
往后的几日,沈夏都没得见他那便宜外甥。
在家中等候了几日,不耐烦的沈夏打算亲自出去逮人。
李先硕的茅屋立在半山腰上,想要去镇上还得花些腿脚功夫。
*
却说新官上任的涿县县令是个被发配来的京城纨绔子弟,不知犯了何事被贬谪到了涿县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界儿。
为了立官威,县令微服出访,赶巧了,方走到街尾,便见着束了青丝穿着一身不合身粗布麻衣的沈夏,哪怕是如此打扮仍旧不掩沈夏撩人的风姿。
县令本是京城高官子弟还是当朝丞相的亲族,惯爱留宿秦楼楚馆男女通吃颇有些眼界,本以为这鸟不拉屎的涿县怕是没几个入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