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螭一边说着,连蛇首的眼神都变得迷离,竟两两相交、互相摩挲起来。
薛螭的模样让池惠想起几个字:蛇性本淫。他一现蛇身,就露了蛇性,那灼热的眼神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小道长,不要脸红嘛,哦,我也是忘了,你可是纯情端方的小道长啊。如果不习惯我这个样子,可以变回你喜欢的样子啊。”他脸色一敛,八只蛇首就收了回去,蛇尾也变回了双腿,落到地上,负着手,往池惠逼近几步。
池惠又退了一步,拔出剑挡在身前,道:“还别说,现在顺眼多了。”说到秦丝丝,这几年都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如何了,便问道:“秦丝丝在岐山过得如何?”
薛螭变回人身讲话正常多了,笑眯眯道:“小道长和秦姑娘还真是主仆情深,秦姑娘在岐山过得很好,和温宗主琴瑟和鸣,如胶似膝,形影不离。在下认为,劝秦姑娘回岐山是小道长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说起来……”他抬抬手,八只蛇首又倏地伸了出来,腿还是那双腿,“我能变成这个样子,还是托了秦姑娘的福呢,她也因此过上了好日子,还算是公平交易。”
池惠脸色变了变:“交易?”
薛螭又收回蛇首,慢条斯理道:“不过是她把鬼丹移给我罢了,我答应不杀她想保的人。各取所需,她也不吃亏。说起来,秦姑娘因鬼丹也吃了不少苦头,连在下都看不下去,只好牺牲自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原来如此,这些年江宗主活得好好的,池惠还真以为秦丝丝的鬼丹化掉了。正欲再问,突然传来低沉的爆炸声,在石窟中回荡,整个山体都在轻微地晃动,穹顶灰尘簌簌落下,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薛螭脸色微变,立即遁走。
池惠追过去,早已不见薛螭身影,却意外地发现门口墙上有她做的标记,她又用剑划了一个记号,从那个门洞钻过去又退回来,那两个标记都还在——迷阵被破除了。
一定是惊蛰,他安顿好魏婴回来也碰到了同样的问题,用雷法解决了,他这个雷控制得极好,破了迷阵又没有震塌山体,简单不粗暴,不得不说,惊蛰真是个好徒弟,她为平时老是讽刺他不成亲当她跟屁虫感到羞愧!
虽然不知道惊蛰和魏长泽在哪里,但现在迷阵已破,迟早会遇上的。
这么想着,脚下又轻快了些,朝薛螭消失的方向追去。每到一个石窟,每过一个道门,都做一个标记。
又到一个没有标记过的石窟,看起来空空如也,却总感觉有东西。
池惠甩了一张符,显示有结界,再甩了一张灵力符,结界便破了,看来是在匆忙中布置。却见一个年轻女子抱着个婴儿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那女子极其年轻,长得颇为水灵,大概只有十七八岁,婴儿也只有几个月大。池惠抓住女子的上臂,把她拉了起来,看得出这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女子,怀中的孩子却有淡淡妖气,与薛螭相似,难道是薛螭的孩子?!
池惠面色一凛:“他父亲是谁?”
那女子结结巴巴道:“薛……薛螭。”
池惠道:“他有蛇妖血脉你知道吗?现在又成了鬼!”
女子惊恐万状:“我……我不知道,我是被他抓来的,一直生活在这里,现在生了孩子,家也回不去了……”
池惠盯着那孩子道:“你我可以放了,但这孩子,将来必像他父亲,是个祸害。”
她把手放到婴儿的脖颈上,这孩子这么小,这么脆弱,只要她轻轻一捏,就可以消除这个祸害。
那女子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她,抱起孩子就跑。
但是又被池惠轻松抓回,扭住她的肩膀,挣脱不得。
女子哭喊道:“为什么这么说我的孩子!他的父亲如何我不管,他是我的孩子!他这么小有什么过错!你有孩子吗?你允许别人伤害你的孩子吗?!”
这句话问到了池惠心底,是啊,谁要敢伤害魏婴,她会和人拼命。她看着那婴儿的脸,跟薛螭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能被施了什么法术,一直安静地睡着,恬静可爱。
蓝启仁说过,薛家世代修练邪术,概莫例外,蛇阴冷狡诈,本性难移。延灵师兄的死也跟薛螭有直接关系。池惠紧盯着那张和薛螭相似的脸,手下却松开了女子的肩膀。
那女子觉查到危险的解除,生怕池惠反悔,果断抱起孩子跑了。
池惠没有去追,看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她也是母亲,为母则刚,纵使那女子知道打不过她,也会和她拼命。而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儿,她又如何下手?只是那孩子,将来不知道又要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但眼前,解决薛螭是最紧要的。他不是一直在岐山跟在温若寒身边吗?怎么在这里还跟一普通女子生下孩子?他将秦丝丝的鬼丹移了过来,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变成蛇她可以理解,为何有八只蛇首?他现在是人、妖、鬼合体了。
她摸摸腰间,从乾坤袋中掏出蓝启仁送那个荷包,取出蛇鳞,放在剑上,指尖一抚,一道蓝光闪过,蛇鳞溶入剑中。
第58章 温薛之旧帐新仇
温若寒来到清河,看到满大街贴着告示,那画上的九首蛇身像让他莫名想起秦清涟刚回岐山时,找温逐流为她化鬼丹,鬼丹暴怒,现了八只鬼影,与这十分相似,难道此妖物与薛螭有关?这几年来秦清涟陪在他身边,他要么在炎阳殿,要么在菡舍,生下女儿后,出来游猎也带着秦清涟,很少管温逐流和薛螭,温逐流尚且老实,自为秦清涟化鬼丹失败后,练功更勤奋了。而最近一次见薛螭是什么时候?他几乎忘了。
自秦清涟回岐山后,温若寒深知秦清涟不喜他嚣张霸道,自认已经很低调,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清河求助各大仙门世家,明明离岐山最近,却唯独没有求助岐山,看来还是对温氏心有余悸。妖兽越高阶抢的人越多,要想在仙界立足,比的就是谁猎的高阶妖魔鬼怪多,像这种九头蛇身的妖兽,此前还未有人猎过,温若寒自然也不会放弃这颗头的。
安顿好秦清涟母女,温若寒带着温言顺着妖气搜索到这座山。进入石室,陷入迷阵,和温言走散,正当他毫无头绪时,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和轻微的震动,迷阵破除。看来,今天来的不止他一批人,而且还有高人。
他在石窟内徘徊,思量对策,有些门洞上被做了标记,看来已经有人来过。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温宗主。”
温若寒转身,瞳孔微微一缩:“是你。”
薛螭嘿嘿一笑:“对啊,宗主。”他脸在笑,身后的蛇首却高高昂起,这是准备随时攻击的姿势。
温若寒面不改色,道:“这几年没怎么管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薛螭作礼道:“还不是托温宗主和秦夫人的福。看看我们温宗主,这几年脾气好了不少,连脸色都不那么吓人了,和秦夫人那夫唱妇随的样子,啧啧,连属下看了都心生羡慕。秦夫人和小姐也来清河了吧?属下也是好久没见夫人了,有温宗主的滋润一定更美了?温宗主,您这几年好日子,多亏了我啊,要不是当初我把鬼丹移过来,夫人还不知道如何了呢,您可不能忘了我对你的恩情啊……”
“你变成这副样子,到底想如何?”温若寒不耐烦地打断。
薛螭笑道:“温宗主,我这蛇不蛇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能如何?修仙界被你们几大家族瓜分完了,哪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我这样的身世,也创建不了什么家族正统,只能剑走偏锋,当一回人间魔王罢了。”
温若寒道:“哦?人间魔王?难怪当初你要去乱葬岗,还要修‘阴兵’之术,原来不是为了温氏,是为了你自己。”
薛螭笑道:“宗主难道是怪属下利用你?这么多年来,你也在利用属下呀,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来你利用我杀了多少人?别消停了几日就想洗白,况且属下还救了你最心爱的秦夫人。呵,过了几年好日子就把恩人忘了。”
温若寒冷声道:“你没有资格提起她。你转移鬼丹不是为了帮她,而是为了你的私利。说,你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薛螭背上的蛇首不耐烦地扭动着,似乎在嫌主人话多,薛螭回头瞪了一眼,那些蛇首就纷纷缩了回去,整整齐齐地排在背后,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薛螭满意地道:“乖!”这才又转回头来,对温若寒道:“小朋友不听话,让宗主见笑了。其实我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瞒宗主的,反正阵法已经开启,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