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各地的学政,但其实,因着大的行政区划,才有学政一职,所以,全国也不过只有五六个学政,而每名学政,可以破格推荐的名额,也不过只有一人,也就是说,能得此殊荣之人,全国也不过一只手掌之数,他贺书渊,就是再自信,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得此殊荣,而且,还是在连秋闱,都还没有参加的时候!
看到一向淡定从容的贺书渊,终于有了些许失态之色,喻文兴脸上的笑容,却欣慰了许多,毕竟,拿出来的筹码,总要让人满意才好!
等到出了府衙,贺书渊脑子里,还是有些乱糟糟的,不过思维,却渐渐清晰了起来。
喻文兴肯卖这样大的人情给他,自然是看好他以后的前途,可是,他在秋闱还没有考时,便告诉了自己这个决定,这件事情,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他这样做,表面上,是在表示对贺书渊的信任和亲近,可其实,却是在给贺书渊施加压力,如果他在秋闱上,不能取得解元,那么不仅是学台喻文兴会丢脸,自己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在国子监里,也一样抬不起头来!
想明白了这其中关节的贺书渊,不禁叹了口气,这还没怎么样呢,科举一途才刚刚起步,他就已经接连欠下了好几个人情,背负好几个包袱了。
知府殷志修,为了点他为府试的案首,不畏流言,甘愿冒险;学台喻文兴,更是连试都没考,就把宝,压在了他的身上。
不管这些人,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于贺书渊来说,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帮助,他都不能辜负了这些人的期望和投入!
此时心中,早已没有了,初得“小三元”时的兴奋和开心,只剩下压力的贺书渊,只能又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学习中。
他满腹心事,没心思去庆祝什么“小三元”,可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的贺夫人,却是大张旗鼓的回了趟贺家祠堂,给贺家的列祖列宗们上了柱香后,把贺书渊得了三个案首的官府文书,贡到了祠堂的书案上,着实好好风光了一回。
看着风光无比的贺夫人,贺家两位老爷,此时心中却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滋味复杂。
虽说,贺夫人把贺书渊得了三个案首的官府文书,贡到了祠堂里,可是,这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可是一点都得不着。
要是早知道,那贺书渊有这般本事,他们怎么会把三房赶出贺家!天天打板供起来,还嫌不够呢!
原想着,二房的贺书钦,年纪不大就考上了秀才,以后的前途,定会一片大好,贺家将来有他提携庇护,可谁知,他如今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别说前途了,就连出去见人,都不敢!
而贺书渊得了这“小三元”,将来的秋闱,那必定也会榜上有名,毕竟,还从来没有过,能得“小三元”的人,考不上秋闱的先例。
一想到,贺书渊得了“小三元”,这一切,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以后的荣耀,还指不定有多少,贺家两个老爷就感觉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踌躇了半响,贺家大老爷还是走上前去,满脸堆笑,十分热情的对贺夫人说到:“三弟妹今日辛苦了,你大嫂已经让人备好了酒菜,三弟妹还是留下吃完饭,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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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不如大老爷主持分家时辛苦!”贺夫人毫不留情的冷冷回了一句, 想当初,就是在这祠堂前,自己被他气得昏死了过去, 那一幕幕即凄凉,又悲愤的画面, 贺夫人永远也不会忘记!
如果不是碍着夫君贺廷卿的面子,和贺书渊的前程, 贺夫人直恨不得跟贺家恩断义绝, 老死不相往来,此时, 又怎会给他们这个脸面呢!
贺家大老爷贺廷宇,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不过,好在这里也没有外人,就算是被贺夫人下了脸面, 也不打紧,到底还是今后的利益和前途更重要。
贺家大老爷贺廷宇, 好似没有听懂贺夫人的嘲讽般, 继续陪着笑说到:“不管怎样,我们都是贺家后人, 一笔写不出两个贺字来,就算是分了家,也不耽误什么,还是应该彼此互相照应…”
贺夫人实在没有想到, 他竟然能如此无耻,如果当初分家时,是公公正正的,该怎样,就怎样,分的家,他的这番话,倒是一点错也没有,可是,他们当初,是怎样欺负自己这孤儿寡母的,如今,竟然还好意思张嘴,说出这样的话来!
互相照应?也亏得他能张开这个嘴!要不是书渊经此一事,突然醒悟过来,有了长进,他们三房现在,指不定都已经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也不见他们去照应照应,这会儿,倒好意思舔着脸,要互相照应了!
贺夫人越想越生气,脸色便蓦地阴沉了下来,不过此时,与他们理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也不是贺夫人的行事风格,因此,她并没有接贺家大老爷贺廷宇的话,而是一边脚步不停的向外走去,一边冷冷的继续开口说到:“明日我家要摆流水宴,招待来祝贺书渊得了小三元的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准备,我这就告辞了,大老爷也别费那些没用的心了!”
贺夫人此话,明面上是说,让大老爷贺廷宇别费心给她准备晚饭了,可实际上,任谁都能听出来,她说的,其实是让大老爷贺廷宇,别费那个攀附他们三房的心了。
贺夫人的话音刚落,还没等贺家大老爷贺廷宇,有所反应,一旁早已经被气得火冒三丈的贺家二老爷贺廷伟,却再也忍耐不住,猛地高声喊到:“别以为你们三房出了个小三元,就给脸不要脸,再能耐,你们也是我贺家的人,到时候把我们贺家惹急了,把你家那不认祖宗的玩意儿,告上衙门,看他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原本还快步向外走去的贺夫人,听到二老爷贺廷伟的话,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跳着脚叫喊的贺家二老爷贺廷伟,脸上露出一个冰冷而又嘲讽的笑容,语气挑衅地缓缓开口说到:“没见识的东西,我看,你们二房贺书钦的亏,吃得还不够!”
说完后,再不理会,被她的话,怼得满脸震惊的贺家众人,头也不回的向祠堂外走去。
“你个败家玩意儿!”等到贺夫人已经走出了贺家祠堂,贺家大老爷贺廷宇才回过神来,对坏了他好事儿的贺家二老爷贺廷伟,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不会说话,就别说,好事儿都被你变成坏事了!也怪我猪油蒙了心,当初怎么就觉得你家老大,要比小四强,就冲有你这样的拎不清的爹,你家老大,也不能是个出息的!”
“二叔,您家书钦,因着说书渊的坏话,现在还躲在家里,如过街老鼠般,不敢见人,如今,您又这样,难道是想让我们整个贺家,都跟你们家书钦一样,被人人喊打?”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贺家大房大少爷贺书丰,阴阳怪气,十分不满的说到。
要不是这个脾气暴躁的二叔,和他家老二贺书昊,把贺书渊给招惹个彻底,他们贺家,如今也不会招此冷遇,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
“现在倒是把责任,都推到我们二房身上了,可不记得当初分家时,你们大房捞得盆满钵满,乐得嘴都咧到天上去的时候了!”贺家大老爷的话,原本就让贺家二老爷心中不快,这会儿贺书丰一个晚辈,竟然也敢对他冷嘲热讽,横加指责,贺廷伟自然不会再忍耐下去,也同样阴阳怪气的反唇相讥。
刚刚走出贺家祠堂的贺夫人,听到身后贺家祠堂里,贺家人狗咬狗,一嘴毛的互相攀咬,脸上嘲讽的笑意,越发的浓了…
第二日,贺书渊家里门庭若市,人头攒动,虽然贺书渊还在书院埋头苦读,准备秋闱,并没有在家,但是,贺夫人已经连加了好几桌席面了,却还是不够。
他家那个宽阔的院子,都快要摆不下了,整条街都是喜气洋洋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想来沾沾喜气,毕竟,淮安府已经好多年,没有出个“小三元”了!
此时,无视身外之事,在书院刻苦读书的贺书渊,却被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的霍荣钧,给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看着面色焦急,满头大汗的霍荣钧,贺书渊不禁放下手里的书,给他倒了杯水,一边伸手递了过去,一边神色关切的开口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