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是那般面孔，但眼底的光亮却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随后，突兀的倒在了桌子上，像是昏迷了过去。
“宋少爷！”
“宋少？！”
“宋少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周边的人都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大家谁也没想到，宋砚青会突然昏过去。
这已经是很久没有出现的事情了，或者说，就算他以前身体差，也没出现过突然昏迷的事情。
第1118章 你还是来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
不……
不对。
更确切的说，乔今感觉到了，她没有人类的身体了。
她就像是浮萍，或者说像是别的东西，整个人像是散漫的状态，飘荡在这个深幽的，一望无际的空间。
黑暗，压抑，冷沉。
是这里的色调。
这和乔今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越过空间入口，并没有发生任何痛苦的事情。
罗刹界和她想象中的也很不一样。
在这里，没有她想象中遮天蔽日的妖魔，这里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周围没有任何色彩，只有一片纯粹的黑，像是遮掩在浓雾中，只偶尔划过一些不一样的影子。
乔今感觉自己此刻不像是人，能够看见周围的所有东西，却又发现她似乎看不到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她感觉到，随着自己进入罗刹界，当她待在这里的时候，脑子里面总会出现一些破碎的片段。
零零碎碎的记忆，仿佛正在缓慢的拼凑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寂静黑暗的世界飘散了多久，如果是别人，大约不到几分钟就会感到压抑的窒息甚至是恐慌，她只是带了些迷茫。
身上没有任何阵点的气息了，连吞噬都不见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飘向哪里，虽然周围的景色是不变的，可她感觉到自己是在动的。
她再不断的前进。
不知多久，她才感觉到周围传来一声低低的吼声，似乎是恶魔的狰狞吼叫，她仿佛仰了头，一只庞大的妖魔躯体从她上空滑过，没看见她，径直越过了。
如果不是这只妖魔，她甚至感觉不到这片世界有任何气息与色彩。
而且妖魔似乎看不见她。
有一个更糟的情况，那就是乔今并没有身体，她只是一个意识。
她的意识，来到了罗刹界。
“你……”
幽幽的叹息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来一片空荡。
清幽，冷寂，像是隔了万年的沙哑。
乔今心神一动，便感觉视线骤然开阔，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真的是人的身影，那道身影朝着自己伸出手，她便感觉到自己有了形体，她下意识的探出手，便真的看见了自己的手。
黑暗的环境中，她就像是由星光汇聚，浑身散发着动人的光辉，一点点的出现了。
在这样黑暗的世界里，她的出现，突兀而又不像话。
那明亮的颜色，几乎能够摧毁周围的黑暗。
翻滚的浓雾中，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像是只剩累累白骨，有些可怖的吓人，却又在与乔今接触到的瞬间，渐渐的恢复了曾经的颜色，手指修长，葱白如玉，骨节分明。
那是宋砚青的手。
他从浓雾中出现，原本身形看不真切，却又在接触到乔今的时候，恢复成了曾经的模样。
他看着她，犹如隔了万年的眷恋，满心的目光只放在她身上。
他微微叹息，又有一种沙哑的思念：“你还是来了。”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对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的时候，她还是出现了。
第1119章 不公平
宋……砚青？”
她眨了眨眼，却发现他身体有时会白骨化，又在她目光接触的瞬间转瞬恢复。
这样的变化，该是有些痛苦的。
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
她摸了摸他的脸，冰凉的，却又真实。
她想到了在现代世界的宋砚青，有些不解。
仿佛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宋砚青轻声道：“那也是我，我的意识有时候会出去，但在那边休息的时候，我必须回来，我在那个世界，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存在，记忆会模糊，只有在这边，我才是完全的。”
因为他的真正意识是在罗刹界。
“我……”他抬眼含笑看向乔今，仍旧是那般温柔，像是能够惊艳岁月一般的沉稳优雅：“我只是太想你了。”
因为太想她，本身在已经受尽折磨的前提下，仍旧使用强大的念想在那个世界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身份。
他本身的身体早就消散的干干净净，他现在也只是一个意识。
宋砚青醒着的时候，他便是宋砚青，只是无法代有罗刹界的记忆。
所以现代世界的宋砚青是他，这里的，也是他，只是更完整，拥有所有记忆。
乔今瞬间明白了，也就是说，她的苏醒不是偶然。
宋砚青知道她复活了，所以才会创造出同样的身份在现代等着他。
只是有些东西是他所不能控制的，他利用的能力，已经是极限了。
而这，足够让他万劫不复。
“一万年前的那场祭祀，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乔今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现在见到他了，终于可以问出声。
可她看着眼前的人，看见他的身体在她触及不到的时候白骨化，她想起了曾经的李娇说过的那些话，他在罗刹界，很痛苦，很痛苦。
她不知道是怎样的痛苦，却不妨碍如今见到人时，她的心也跟割裂似的疼。
其实她不太拥有这些情绪，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淡漠的一个人，各种情绪的演变，更像是一个学习的进程。
他将她涌入怀中，叹息一声：“你觉得我看到了什么？其实我看到的，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
他说：“小今，我看到的东西，其实你心里面不是已经有所预料了吗？我们是不是从出生开始，就被天地留下了刻印，这世间万生万物相克，任何事情想要得到都要付出代价。你应该要明白，为什么唯独我们的脑子里，会被留下这样的刻印。”
这世间的人那般多，因果代价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可仍旧有不少人涉入其中，莫非桓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枉顾那么多的人的命，他却依旧利用阵法的能力，利用别人的命活得好好的。
这其实不应该的。
他总该为自己的事情付出代价，然而因果仿佛看不见他。
唯独乔今，她被刻下了深入骨髓的魂印，她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仿佛是她无比强大，可看起来，也委实对她不公平。
而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不公平？
第1120章 她就是吞噬
公不公平其实另说，只是这世间的好像任何东西都与她算的明明白白。
记忆在一点点的复苏。
乔今低垂着眼沉默着。
她脑子里面已经开始看到一些东西，然而这些东西，并不是在万年前就有的。
甚至是更早以前，她仿佛看到了岁月长河的流逝，看见了万物的盛世兴衰，看见了物种的灭绝……
她看见了很多，也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变化。
那远远不止一万年，而是很多年，可能是百万年，可能是无数年……
这些东西存在她脑子里，仿佛只是一段久远的记忆，她没有想起来，却从未想过为什么。
原来现在才明白，只要想起来，就能瞬间明白有些事情。
“因果对我们苛刻。”
宋砚青将她搂在怀中，尽管外面的东西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开始嘶吼着向这边奔来，宋砚青的声音仍旧是那般的温柔清澈：“是因为我们本身的存在，就需要代价。”
乔今颤着手，脑子里面掠过无数的东西，她只看向宋砚青，又仿佛带着笑，如同他一般的温柔：“罗刹界是我们的代价。”
因为想要存在，却又要付出代价，她没有舍去一些东西，终究是要为之付出代价的。
乔今只看着他，抓着他的手，抓的很紧，“你不必为我付出这些，这都是我自己该承受的。”
“不一样的。”
宋砚青看向她，那眼神温柔似水，又如皎皎明月：“我以前也不懂这些，我不懂你为什么想要进入这个世间，我不懂你想要看到什么，但或许从我选择与你一样踏入人间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