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秋佐低头看看已经化成水的冰饮,“家庭不和睦,还拖拉着个孩子,实在烦了说什么都能扯。”
“我好奇,”蓝天目光炯炯地瞧她,“你工作时候,有没有碰到过什么奇葩?”
“问这个干嘛?”秋佐又要了份冰沙。
“我最近想写网文,跟你请教一下职业相关,顺便找找素材。”蓝天为她的八卦找了个顺理成章的借口。
“有啊,怎么没有。”秋佐瞥她,又看窗外,“我现在任教的那个学校成绩不行,学生素质个别也不高,整天逃课打架的就不提了,有的冒充家长找我,说要和我在一起,这样我还省的生孩子了。”
秋佐补一句:“那次估计是真心话大冒险吧,不过现在他们都被我教育的挺不错了。”
蓝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算什么。”秋佐看她起劲,舀了口冰送进嘴里,荔枝味儿的,甜中有一丝丝酸意,“我还有个男同事,班里学生迟到翘课要记过,女生趴在地上打滚,把他吓坏了。”
“天哪。”蓝天咂咂嘴,“那你还当什么老师?”
“说高大上点,可以帮很多迷茫的学生找到方向。小方面的,不想让自己的眼界窄小,和学生在一起会变得有活力。他们大多数还是很可爱的。”
“了解了。”蓝天说,“你那个荔枝味的好吃么?”
“还不错。”秋佐低头,把冰沙杯推出去,“你舀口尝尝?”
“好呀。”蓝天换个话题,“对了,那个澜江怎么样了?”
秋佐拿勺子搅着冰,最底下的化成一小摊水,她忽然没有任何食欲。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文章全部被锁,不留痕迹,也不发微博表态,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澜江不表态,都觉得可能有反转,一时说不清对错,微博明星和大v都选择静观其变。这里一潭死水,论坛那边却早已沸沸扬扬。
有人认为文章相似度太高,过于异常,澜江大大不可能做这种没脑子的事。可澜江败诉就是铁证如山,秋佐看形势猜,过不了几天舆论就要一边倒了。
如果澜江及时澄清,或许还能留住几个粉丝,可是现在……
秋佐叹了口气。
澜江毕竟也不是个太需要粉丝吹捧的人。
以后会怎么样呢?
最差的,澜江换个不为人知的号继续写文,搞不好风格也要被迫改变,茫茫人海中,秋佐再也找不到她。
这些,想都不敢想。
真发生了,就像是剜去心头上一块血肉。
“要不这样吧,”蓝天知道触及她伤心事,愧疚地出主意说,“咱俩和小纪她们也好久不见了,晚上找几个朋友去你家开party?”
秋佐眼睛一亮:“这个好。”
她俩惬意地吃了个午饭,一块到秋佐家里布置场地,蓝天负责打电话挨个问,很轻易就聚起十来个人。
秋佐家装修时特意安了隔音板,控制着音量就不会太影响隔壁。
她喜欢party之类的活动,人多热闹,耳边都是喧嚣嘈杂的音乐,可以自欺欺人地堵住孤寂的入口。
安全起见,蓝天和秋佐只买了低度数的鸡尾酒,又买了几十斤麻辣小龙虾,从店里拿了糕点去。
到傍晚,人陆陆续续地到了。
四女六男,都是蓝天和秋佐的好朋友。
音响放着歌,一群饕餮之徒扫荡过小龙虾后,几乎是人手一杯鸡尾酒和小蛋糕。
跳舞的聊天的,乱糟糟却有莫名的和谐。
秋佐把桌上的虾壳和沾满红辣油的卫生纸收到垃圾桶,仔细把桌子擦干净,看了眼表,已经晚上八点钟了。
外头天色黯黑下来,今夜眺望,群星分外熠熠闪亮。
秋佐躲在厨房找了许久,没有月亮,又关好窗,悄无声息地混进人群里去。
几个男人在幼稚地和蓝天她们拼酒,秋佐凑过去围观,哭笑不得,实在不明白拼几度的鸡尾酒有什么意思。
秋佐吃的麻辣龙虾在胃里火辣辣的,又舒服又难受。她开瓶喝了口鸡尾酒,听几个人聊股票和税。
涨涨跌跌的,蓝天侃侃而谈,秋佐不懂,在一旁兴致缺缺。
还有的就是江月明和纪云开,她俩在最角落旁若无人地接吻。
秋佐有些艳羡,但终究非礼勿视。
一群人换了爵士歌,又要比着视频学跳舞。
“你们不怕今晚回不了家吗?”秋佐大声喊,有几分无奈。
“大不了我们就在这打地铺睡。”蓝天拍拍她的肩膀。
好吧,秋佐想。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蓝天又说了句话,秋佐靠近音响没听到,隐隐抓住几个关键词,“邻居”“跳舞”之类的,秋佐以为她问自己会不会扰民,说了句“没事”。
伴着一阵轻微绞痛,肚子突然叽里咕噜的,秋佐急着跑厕所,拿起手机就遁了。
等几乎虚脱地出来她才想到,自己白天又是冰糕又是冰沙地吃,加上晚上吃太辣,闹肚子。
秋佐脚底踩棉花似的轻飘飘走出来,看着群魔乱舞的一屋子人喊了声:“我去,跑完厕所简直太得劲了,跳什么舞呢,我要来加入你们了!”
“那个,秋秋,你太豪放了……”
秋佐听见身后蓝天在说话,她不以为意地转身,嘴里反驳:“哪有,我多可爱啊。”
一脸黑线的蓝天,身边还站着个女人。
韦江澜上衣是孔雀蓝色的,真丝面料,浅驼色阔腿裤,松垮垮的。
她的气质很冷,今天也没例外,只有头顶昏灯下让她染上一层柔意。
“你,怎么……”秋佐感觉她要结巴了。
一把火从嗓子眼烧到脸上。
“我刚刚问你要不要叫你邻居,你说没事的啊。”蓝天的眼里有戏谑和狡黠,向两人抛了个媚眼,“你之前和我说你对门是个好看的姐姐,还真不错。好好玩啊,我去和她们跳舞了。”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三个人听见的。
这兔崽子。
秋佐瞪她,顾及形象,芬芳之词到嘴边了又没法说。
看着韦江澜,秋佐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句什么话来。
还是韦江澜率先打破沉默:“你家里,隔音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随时捉虫。。
瞎编乱扯。
第4章
“那个……我没老跟别人提你的。”
女孩有点局促,她今天半扎着黑发,一层薄空气刘海乖巧又有活力。
她的睫毛很长,眨眨眼睛,像个挂在玻璃橱窗内的精致小娃娃。
“嗯。”韦江澜只发出了个很短的音节。
她眼底是有笑意的,只是太浅,太轻,不及脸上。
她向来便是这样。
“那你想吃东西吗?我可以现做。”
秋佐对漂亮女人没有抵抗力,尤其是面前这种成熟高岭之花,看上去随和,其实又不近人情面若寒霜的样子。
因为越是这种,坠入爱河的样子就越动人。
哦,最好还要有点年龄点缀,阅历多,不愣头青却开放不减,如同高挂着的蒙娜丽莎那样神秘莫测,如同低调奢华,窖藏多年的佳酿。
哪怕搭件最普通的白衬衫,都叫人想解开最上面的一颗纽扣,雪白的皮肤……就像那晚一样。
最具引诱的,往往不是轻浮,而是夹带若有似无的收敛。
“我吃过晚饭,不用麻烦了。”韦江澜淡淡说道。
秋佐看了眼客厅欢蹦乱跳的人们,忽然有种感觉。在座所有人都能融入进那样脱缰的氛围里,但是身边这个人,不行。
蓝天身边的几个男人还笑着,骂了句脏话。
秋佐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想,如果没有自己那天帮韦江澜处理伤口,她或许都根本不会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都说,看一个人素质如何,一定要参考他身边人的行为举止。
那韦江澜对自己的印象会不会……
秋佐脸上浮起一丝窘迫。
“别站着了,要不,去沙发坐会?”
韦江澜看她片刻:“好。”
秋佐长呼口气,攥起一小片衣角的手松了松,在掌心留下层浅印。
她和韦江澜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
“那个,你的伤,怎么样了?”秋佐问。
韦江澜摊开手,给她看。
已经过去两天,鲜血淋漓的口子结了深色的痂,在女人白皙修长的手里显得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