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网查的，看着挺简单的，可是做出来有点……不堪入目。”他挠挠头说。
赵星夹了一块黑色的肉，“这是牛肉？”
“鸡肉。别吃……”
赵星没听，直接塞进嘴里。
赵尹川试探性地问：“……还好吗？”
“嗯……挺好的。”赵星点点头，看着他眼睛有点红，“鸡放了这么多辣椒，炒的时候很辣眼睛吧？”
“还行，你爱吃辣，我就比网上说的多放了。”赵尹川在他对面坐下。
“不对啊，你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突然这么勤快，到底是何居心？”
“我……我没下过厨，想试试而已。”赵尹川的眼神有些闪躲。
“嗯？”
“……早上的那个……可不可以再来一次？”他低头看着饭碗说。
“哪个？”
“就是……这个。”他指了指额头。
赵星没忍住笑，赵尹川立即红了脸。
“当我没说。”他拿起筷子吃饭，恨不得把头都埋进碗里。
赵星站起来，身子前倾，右手捧起他的脸，在他的额头轻轻地落了一个吻，然后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坐回了椅子。
“多余的那一个是给你的奖励。”赵星说。
赵尹川拉住他的手，“别吃了，我看着都难吃。”
“还好啦，下饭。”说着他又吃了一口。
“嗯。”赵尹川继续吃饭，去夹鸡肉，却把两个辣椒放进嘴里，心不在焉地嚼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满嘴起火，赶紧跑去冰箱拿饮料，咕噜咕噜地喝着。
眼睁睁看了全过程的赵星在一旁没心没肺地捧腹大笑。
第15章
赵尹川顺利通过了跳级考试，秋季开学之后就是一名初三学生了，这一年，他十三岁。
可不知为何，自此之后，他不再泡图书馆和跑书店，而是喜欢上了逃课、去网吧、和一群社会混混或是不良少年堆在一起，身上的痞气得到了滋养，由此变得越来越浓。
赵星在家接到了他班主任的电话后，愁眉不展，点了一支烟。
这半多个学期来，赵尹川的班主任打电话来跟他反映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一个星期打一次，都是说他上课睡觉、逃课、不交作业、不参加单元考试、跟同学打架之类的不良行为，还说如果他在这次的期末考没有考到跳级生该有的成绩，就会被学校劝退。
而赵尹川一旦被劝退，他如今变成这样，就会面临没有中学愿意收的严重后果，那就意味着没有学上，更别提赵星那个想送他出国念书的打算了。
赵星说过他，苦口婆心的、大吼大骂的、细声细语的……各种方式都尝试过，但是丝毫不起作用。
一支烟没了，他把烟头掐在烟灰缸里，又点了一支。
这时，门开了，赵尹川走了进来，闻到了一股烟味，不禁皱眉，烧饼扑了上来，他知道它饿了。
他走过去，拿走赵星嘴里叼着的烟，吸了一口，然后叼着去拿狗粮，倒进狗盆里。
“赵尹川，你过来。”赵星说。
“干嘛？”他走到他面前，头顶和他的眉毛一样高。
赵星一把捧着他的脸，望右转去，看见他的耳垂上有一个耳钉，“你什么时候去打的耳洞？”
“今天下午，好看吗？”
赵星揪住他的衣领往前一带，看着他的脸，确实很精致，可那种“你不敢揍我，即使凑了我也不会改”的拽样子实在是让人很火大。
“你现在就去摘了。”
“我不摘，你懂什么？我明天还要跟朋友去买一对新耳钉。”赵尹川拒绝道，拿开了他的手。
“朋友？你跟那些人混在一起有什么用？只会让你无心学习荒废学业，把你带得越来越野！我告诉你，你明天哪里也不许去，给我待在家里好好准备期末考试。”赵星被气得火冒三丈。
“我都跟他们约好了。”
“约好了也不许去！”赵星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你班主任打电话来了，如果你考不出好成绩，就会被学校劝退。”
“我不会被劝退的。”赵尹川说。
“你是神吗？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成天不学习就能考出好成绩？“赵星实在不相信。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不用你管。“
“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我不管你谁管你？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会掏心掏肺地对你好？别忘了你姓赵，赵星的赵，只要你一天挂着这个名头，我就管你一天。”赵星提高了音量说。
“我已经长大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自由和空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你还是学生，任务就是学习念书，还有什么比学业更重要的事，啊？打架斗殴、逃课打游戏这些浪费时间的行为就是了吗？”
“老赵，我心里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反正你别管了，听着都烦。”赵尹川拿起书包，走向门口。
“都十一点了你还想去哪？”
“出去透气，一进这屋子就心烦。”他停下脚步，背对着他。
“烦烦烦，还不都是为你好？有种出去了就别回来了。”赵星说。
话音未落，门就关上了。
赵星在沙发上坐到了十二点，烟灰烟头装满了一缸子。
操，这小子不会把他的话当真了，都不回来了？
又坐了两分钟……
他不回家还能去哪？怕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吧。
打了他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过了五分钟……
你奶奶的狗崽子，看我不把你抓回来揍一顿？
赵星还是没忍住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拿起外套出门了。
他去了赵尹川经常去的地方找人，小区公园、网吧、酒吧……都找了，但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
忽然，赵星看到前面的商场聚集了很多人，不知在围观些什么，兴许赵尹川也在人群里，就跑过去找。
原来是有人在商场跳楼，砸死了下面的路人，地上的两个人都面目全非，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没在观众里看见他，反而在那具被压的人的身上看见了那件熟悉的军绿色外套，是他前不久买给赵尹川的。
“川仔……”
怎么……可能？
“川仔，不会的，不会的，川仔……”赵星正要上前去看个清楚，刚好来到的警察把他拉住了。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他是我……”这时，赵星看见医护人员抬起的那个人的脸，声音戛然而止。
“他是你什么人？”警察问。
“我认错了，不好意思。”
赵星一转身，穿着军绿色外套的赵尹川就站在了面前，手上拿着冰淇淋。
他赶紧转过身去，擦掉眼泪。
“老赵，你吼什么？我坐在那边都听到了你的声音。”赵尹川指着不远处的长凳子说。
“哪有，你听错了，我不是来找你的，只是出来买个东西而已。”赵星说。
“哦，那东西呢？”
“我……刚到，还没买。”
“行了，大半夜的出来买什么？明明就是来找我的。”他吃了口冰激凌说，“那个人和我穿的同款，我说你眼神儿也太不好使了吧。”
“我哪知道是同款啊，当时就没想这么多。”
“你哭了？”赵尹川凑近去看他的眼睛。
“我才没哭，眼睛进沙子了。”
“老赵，你好丢人哦，哭就哭了，还死不承认。要不要吃一口，新口味。”赵尹川把冰激凌递到他嘴边。
“拿开，不吃，我要回家睡觉了。”一想到自己拼了命四处找的人却是一直坐在凳子上悠闲地吃着冰淇淋，就一肚子气。
“老赵，就吃一口嘛，一口，真的很好吃。”赵尹川跑着跟了上去。
在他不断的纠缠下，赵星还是屈服了，咬了一大口，冰淇淋瞬间少了半截。
“我靠你也太狠了，我自己都没吃多少。”
“是你叫我吃的，吃了还不乐意啊？”
“剩下的我自己吃，一口都不给你了。”说着，赵尹川也咬了一大口。
“我偏要吃。”赵星立即上手去抢。
“不给你，啊，住口老赵……”
奈何赵尹川不够他高，冰淇淋就被他咬了一大口，赵尹川见他又要来一口，赶紧把剩下的塞进嘴巴，鼓起了两个腮帮子。
“你叫赵尹川是吧？”这时，一个身材壮实的男生迎面而来，深秋天气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背心，身后跟着四个人，年龄都跟赵尹川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