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儿子与狍鸮对战时,听他说过一段话,很像我兄长叛离前曾说过的。”
陈晚阔听后瞬间抬眼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们这些身负灵力的人族与魔族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还不自知。”陈璆鸣道
陈晚阔心中骤然一紧,道:“当初就是因为你兄长说此大逆不道、蛊惑人心之语又毫无悔过之心我才将他逐出家门,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
陈璆鸣知道陈晚阔心中起了和他一样的疑虑,索性道:“父亲,若狍鸮他们身后的魔主真的是我...”
“不可能。”陈晚阔果断道:“先不说你兄长功力如何,且说他为人族,魔族向来蔑视我人族,又怎会甘愿为人族驱使?再者,你兄长就算恨我,也断不至于掀此腥风血雨意图覆灭人族。”
“儿子也自然不愿相信,可兄长的下落仍旧是谜,那狍鸮今日幻化过一个人形,那张脸极似兄长,这便说明狍鸮定是见过他,儿子本想留狍鸮一命待来日从他口中能得知什么,可狍鸮为众妖之首,不当机立断杀了他,来日若控制不住他,那便又是场浩劫了。”陈璆鸣道
“狍鸮,确实留他不得,这件事有机会再查吧。”陈晚阔道
“是,说来还是儿子无能,杀了狍鸮之后本想留住九婴,可竟也让他自尽了。”陈璆鸣道
“说到九婴...”陈晚阔这才想起了什么,陈璆鸣继而问道
“怎么了父亲?”
“九婴死前以万劫不复而立咒,你可想过该如何破?”
陈璆鸣不由得暗惊了一下,道:“当真有此咒法?”
陈晚阔点点头道:“此血咒为真,但从古至今从无一凶兽以自身献祭,所以是否为真并无处考证,可既然确实有此法...”
陈晚阔说到此处便没有再讲下去,陈璆鸣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神色黯然道:“既然真的有这样的咒法,那便是有了。”
转念间,陈璆鸣看向陈晚阔道:“父亲,那一定有法子可解对不对?”
边泽川拿着肃卿的万炼妖筋,看了许久后交还给他道:“夔龙本是我下山时师父叫我诛杀的第一个妖兽,可没想到等我找到夔龙之时他已身死,什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能够灭了这样一只凶兽,等找到了一定要好好拜会,不成想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两个人一同笑了笑,肃卿道:“当时也并非我以一人之力除掉夔龙,幸亏我师父也在,合我二人之力才杀了那妖兽。”
“无论如何,我与你也当真是相见恨晚。”边泽川道
“今日你我合战,没想到也这么默契,你我若是相识的早,那夔龙我定让予你,我当时就是杀了他之后进了品阶。”
边泽川摆手笑了笑道:“飞升品阶这件事,我早就不作他想了。”
“为什么?”肃卿不解道:“你才多大?有大把时间能得以进益,怎么像那些老头子一样暮气沉沉的。”
边泽川垂了下头道:“是我的心魔,我离开缉妖司的时候一直想除了这心魔,耗费了我大半功力也就只能是压制,现在我能修身养性使其不再发作已经是万幸,不敢再奢求品阶之事了。”
肃卿向来对这些事都不是很了解,却还是忧心道:“从前听沉吟屡次说起过你的心魔,却没想过竟然这样严重。”
两人正聊着,莫不晚路过走了进来道:“你们在这儿呢,刚刚就一直不见你们,聊什么呢?”
“在说...泽川的心魔...”肃卿看了一眼边泽川道
“怎么又提起这个了?泽川你不是都好了?”莫不晚道
边泽川浅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肃卿直言道:“哪有那么简单。”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啊。”莫不晚认真道
“我觉得总要先搞明白这心魔到底是什么吧,它又不像那些妖兽一样有真实的形态,我们就算想除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啊。”肃卿道
“其实很好理解,心魔也属于灵力演化的一种,修炼得当便是能够精纯功力的心灵,修炼偏差便成了使人走火入魔、侵蚀心脉的心魔,同种类的灵力演化,还有附魔。”边泽川道
“附魔?是什么意思啊?”莫不晚问道
“附魔说白了就是能给凡品注入灵力,使其变成法器,比如给凡品剑附魔,那把剑就可以成为咱们用的这种武器了。”肃卿解释道
莫不晚停顿了一下道:“那我就可以啊。”
“你可以?”肃卿和边泽川几乎异口同声道
“对啊,之前在平康,大战猫妖的那次!”莫不晚看着他们俩完全没有印象的表情道:“上次你们俩不在,璆鸣是知道的啊。”
“他知道?那为什么没告诉过你?”边泽川道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么?我以为咱们都会啊”莫不晚不解道
边泽川和肃卿对视了一下,现在看来这事确实还没什么,不过附魔这种功法极容易修炼不当,所以在修灵之人看来这基本就如同禁术一样,莫不晚身带异灵总归是件麻烦事,可陈璆鸣说不定也有他隐瞒的道理,于是边泽川道
“不如,你找机会还是去问问璆鸣吧,你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说不定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在他们房门外的转角,此刻正站着一个男子,夜风拂过,他袍角上的刺绣也跟着动了动。陈璆鸣从陈晚阔的房间出来,神色游离的走到廊下,无意间来到边泽川的房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而他的心中也有了一些打算。
莫不晚会附魔的事他确实早就知道,回想起大杀平康后的那夜,陈璆鸣和沉吟在缉妖司的后园相见,这条路是经过他们两人房间的必经之路,想来不是偶遇,而是不约而同
“不晚会附魔,该不该告诉他?”沉吟站在亭下道
“不如先不说,我想先自己查一查。”陈璆鸣道
“怎么查?附魔这样的事,一旦发现,还是及早做好打算,不然等到像泽川一般又该当如何?”
陈璆鸣抬头看了看那不见星辰的夜空,道:“若是现在说,我爹和莫教习不一定会做出什么,附魔如果控制得当也未必是什么坏事,给我点时间,我会找到应付的办法。”
皎皎空中的这一轮月色与屋内的烛火融到一处,倒影在廊下那影影绰绰的树影也显得更加朦胧,风吹过园中的石潭,微微掀起一阵涟漪。
莫不晚来到门外,看着他屋内灯还亮着,扣了下门,轻言道:“璆鸣,是我。”
屋内并无人回应,莫不晚想了想,还是慢慢推开了门,他看到陈璆鸣坐在一处,眼神落在地砖上的一角,只是这么发呆却更似忧思。
“璆鸣。”莫不晚走过去再次唤了他一声道
陈璆鸣恍然抬头,见是他仓促回神道:“你来了。”
莫不晚问道:“你怎么了?我在门外叫了你好久都没应。”
陈璆鸣看了他好久,就这样一直看着,从平静无波一直到泪眼模糊,莫不晚本还挂着笑意的脸逐渐也随着他的变化而紧张起来。
莫不晚蹲到陈璆鸣身前,抬头看着他,而陈璆鸣随着莫不晚身影变化低下头的瞬间,眼泪竟猝然划了下来。
第53章 口是心非
莫不晚从未见他哭过,或者说是从未想过他会哭,认识他这么久,虽知道他向来是济弱扶倾、博施善众之人,但陈璆鸣生来的这副冷彻脸孔也时刻都在告诉大家,他也并非是什么慈眉善目的心软样子。
看着陈璆鸣红着的眼圈,莫不晚失措的想去拉他道:“璆鸣,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陈璆鸣低头看着他,什么也没说,莫不晚见他不语便更是心急道:“你刚才去见了掌司,是不是他跟你说什么了?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两句话的时间,陈璆鸣想了很多,不足以让他恢复,却足以让他冷静。他眼神从莫不晚脸上离开,抬头望向别处道
“你来是想问关于附魔的事吧。”
莫不晚被这么一反问,倒有些迟疑,恍惚间点点头道:“嗯,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我确实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莫不晚试问道
“不是什么好事,不想说。”陈璆鸣猝然起身道
莫不晚也跟着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陈璆鸣走过去的背影道:“可是老肃他们说,只不过是灵力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