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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送的画想必非同凡响,不知皇后娘娘可否给嫔妾们开开眼界?”
奉承了半天,终于有人说到重点了。虞栀子刚要到嘴边的话即刻咽了回去。此言一出,其他嫔妃们也异口同声的附和。
皇后也不想扫了她们的兴致,正好也可以借机炫耀一下自己的才艺,何乐而不为呢。
两个宫女小心翼翼将画展开。一树树星星点点白色的杏花呈现在了众人眼前,一双燕子在天上飞着,可以依稀看见与白茫茫的杏花融为一体的春雨。
“杏花微雨燕shuangfei,好美的意境。”
“这shuangfei的燕子也好生让人羡慕,就像皇上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
“杏花好美。嫔妾在家乡时见过,可是自从进了宫后便很少见了。现在想来还有几分怀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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嫔妃们七嘴八舌的聊着。而虞栀子则仔细观察着皇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看她见到这副带杏花的画时会做出何种反应。但让她失望的是,皇后并未有过异样的神情。
要么是她太擅长伪装了,要么就是虞栀子会错了意,那两句诗根本就不指杏花。
“想来是的,嫔妾少时与兄长出游,春日街头上还有卖花的,总会买上一两支带回去……”
但当玉美人说道买花时,皇后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很细微,若不是虞栀子一直暗中观察着皇后,根本不可能发现。
难道是买花,不对诗句中的是卖花……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容欣跟了皇后多年,想必也是知道些皇后的底细的,把暗中调查皇后的事情交代给她再合适不过了。不知是不是给她太多自由了,她逐渐的开始偏离原本的方向了。
这日虞栀子便给新晋的容嫔娘娘下了帖子约她一块儿去畅音阁听戏。
想着风筝之事是逆袭之路的开端,虞栀子便点了一出《紫钗记》。台上的霍小玉和李生已经开始唱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容欣才姗姗来迟。
“贵妃娘娘莫怪,路上遇到点小麻烦才来迟了。”容欣讪讪道,一直站着,未曾坐下。
一直喝茶听戏,旁如无人的虞栀子脸上看不出喜怒,这让容欣倍感压力,手心一直冒汗。也不知从何时,她见到虞栀子就会莫名的感到压力,气势上也会矮了一截。
戏唱道霍小玉病重,黄衫客抓出场的时候,虞栀子放下茶杯,终于开口了。见站在一旁的容欣,虞栀子故作惊讶道:“呀,容妹妹来了呀!瞧我这听戏听得太入迷了,这一时间有人来了也不知道。你们也不提醒本宫一声。”虞栀子指责身旁伺候的宫人们。
宫人们皆是低头,惶恐道:“奴婢知罪!”
显然是做给容欣看的,虞栀子并无真的要责怪她们的意思。容欣也不傻,开口替她们求情道:“贵妃娘娘恕罪,是嫔妾不想扰了您听戏的雅兴,与她们无关!”
“妹妹好度量!”虞栀子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容欣坐下。
“妹妹当真好度量呀!连玉美人这样的死对头也能一块喝茶谈心。”
容欣刚要坐下,听到这话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
看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呀!容欣心里想道。更加对虞栀子在这后宫中的势力感到敬畏,心里不免有沉了几分。
“贵妃娘娘误会了。嫔妾同玉美人来往事因为她知道一些贵妃娘娘想知道的事情。嫔妾这才去拜访她的。嫔妾对贵妃娘娘绝无二心!”容欣一激动站了起来,举着手对天发誓,“嫔妾若是对贵妃娘娘有二心,必定不得好死。”
与之相照应的是,台上也刚好唱到霍小玉玉殒时发毒誓:“李君李君,今当永诀!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
也不知她们谁的誓言先实现。容欣的不知道,反正霍小玉的是实现了。李益最后确实是妻妾不宁,得了很严重的疑心病,亦称作“李益击”。
台上台下两台戏,都发着毒誓,这场景还真有意思。虞栀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这不合时宜的笑后,虞栀子旋即解释道:“妹妹真是有意思,好端端的发毒誓作甚。姐姐岂会信不过你?”虞栀子亲和的笑着。
“来的路上想必是遇到杨嫔了吧!”容欣路上的小麻烦,小林子早就来禀告过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容欣苦笑道。
“你不必理会她。一个不受宠的嫔,掀不起什么波澜!”这话是当初杨嫔嘲讽虞栀子时说的,现在虞栀子悉数奉还。容欣当时同杨嫔在一起,自然也是记得的,不由地心里微微一颤:她还真是记仇。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时不待我呀。交待给容欣那么久了,总得有点进展不是?毕竟她的嫔位还是虞栀子向慕容楠进言才来的。她也该投桃报李不是?
“事情很难查。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挠,每每嫔妾要查到关键的时候线索都会被人掐断,然后就再也无迹可寻了……”容欣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无妨,查到多少说多少吧!”虞栀子送了一颗杨梅进口,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激活了味蕾,在这炎炎夏日来上一颗,解暑又提神,好不惬意。
容欣将自己查到的消息,结合她跟在皇后身边多年了解到的一切悉数说与虞栀子听。虞栀子一边听着,一边吃着杨梅,喝着凉茶。
第75章 起疑
皇后果然不简单。容欣跟了她那么多年,又煞费苦心地查了那么就得到的信息也是少之又少。也仅仅知晓皇后有一副很珍贵的画,时常带在身边,不会让任何人碰。还有就是皇后与她那个太子哥哥的关系自小便很好。
“有一点奇怪的是,皇后身为上饶国的公主对皇室中的事却好像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有一次华贵人说起上饶明月郡主与郡马的故事时,皇后娘娘好像知道的还没有华贵人多。”台上唱着的《紫钗记》正好勾起了容欣的回忆。
明月郡主休夫的事情闹得整个上饶国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华贵人的父亲是辰国皇商,她同父亲去上饶国贸易的时候听闻了这件趣事儿。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是自古以来社会就所默认遵守的。从来就只有丈夫休掉妻子,哪有妻子休掉丈夫的。明月郡主之举,无疑是惊世骇俗,震惊了世人们。上饶国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这件前无古人的事情更是在皇室掀起了狂风暴雨。按理来说身为长公主的皇后应该知道得更清楚才是。比如明月郡主是怎样的人,郡马又是怎样的性格,明月郡主休夫的原因又是什么……
嫔妃们都伸长着脖子,满脸期待的看着皇后,期待她能多少谈论一些明月郡主的事情。但皇后只是淡淡道:“皇室秘闻,本宫不便多说!”将此事一笔带过,掩盖了过去。
失落的嫔妃中,有不甘心的,“那皇后娘娘可否与嫔妾们说说明月郡主,嫔妾们倒是对性格这样刚烈的女子感到敬佩呢!”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有人做了,心里自然是敬佩的。所以也对这离经叛道之人的事迹感到兴趣十足。
皇后掀茶盖的手微微颤抖,身子一震。她没想到后妃们会对明月之事穷追不舍,无奈之下只是说了些套词,“明月挺好的。华贵人,你这扇子本宫瞧着不错,哪儿得来的?”皇后强硬的转移了话题。显然是不想再谈明月郡主之事。识趣的后妃们纵然再感兴趣,也只好把躁动的心按捺下去,闭口不言。想着回头找华贵人继续聊聊。
“皇后给嫔妾的感觉就像是从一个路人的角度得知明月郡主之事一样。”容欣回想起当时的感觉。
“那会不会是皇后与明月郡主关系不好?所以才不想谈论。”
“不可能呀!皇后生辰的时候,明月郡主还差人从上饶国送来了礼物。如果关系不好,也不必特意不远万里送礼了。”容欣否决了虞栀子的猜测。
“那看来皇后这个长公主还挺称职的。皇室之事,守口如瓶。”虞栀子又放了一颗杨梅进嘴里,有些嘲讽的说道。看着装杨梅的果盘一点点的“留白”,虞栀子心想今晚的晚饭看样子是吃不下了。不过,也好。月黑风高夜与大事更搭。
“说是如此说。但当时我们问有关明月郡主个人之事,只是后宫姐妹间的闲谈罢了,皇后也语焉不详的。总让人觉得奇怪。”容欣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与皇后的秘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