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凤银用手指指西门手里的罐子,疑惑:“那个罐子里面不是桃夭的木灰是什么啊?”
西门微微垂首,勾唇一笑,“没什么,只是近日捕获的几百只恶灵罢了。”
“……”凤银怜悯地看了一眼瓷罐,转身见九命在一旁玩着地上的木梳,才想起了一件要紧事情,“哎呀,忘记问问桃夭有什么办法能解他表弟怨念了。”
西门不声不响地走了过去,脚尖用力踩在木梳上,低声道:“要死就死得干净一点。”
一缕黑烟自木梳中飘散出来,被蹲守在旁的九命一口吞食掉了。
“……”凤银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脑中反复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得罪西门小老弟。
第13章
解了木梳的咒源又找到了偷眼贼桃夭,凤银此番任务算是圆满结束了。她先回医馆梳洗清理了一番准备去会上官杜若的约,下楼时遇到了刚刚外出回来的南风,便同他汇报了一下来龙去脉。出门后碰到了许久未见的阿添,于是又去秋水斋吃了个晚饭,跟阿添闲聊完发现夜色已深,便想着明天去找上官杜若也不迟,女生嘛,约会迟到一下不会怎样,虽然她这一下是整整两天,但杜若他脾气好呀。
“唉,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还能提前报备一下。”抱着这样的遗憾,凤银陷入酣甜的梦乡。
翌日晌午,凤银仰望着上官府宅张灯结彩的红漆大门,迟疑着不敢进去,自己只是两天没回来他们就这么开心?居然挂满灯笼庆祝?
“春花,你回来啦。”适逢秋桐路过瞧见她,赶忙跑了出来,关切的问道:“整整两日都不见你人影,跑哪去了?”秋桐视线往下,惊道:“咦,你还捡了一只猫!”
“我……”幸好凤银反应快,双手捂住了九命的耳朵,否则不知九命会干出什么鸡飞狗跳的事,她巧妙地打岔:“府上是有喜事吗,挺热闹的啊。”
秋桐笑了笑,道:“是啊,有大喜事。昨日咱们夫人醒了,老爷决议在府里大摆三日筵席,张灯结彩,鼓瑟吹笙,来冲了这无妄之灾。还让我拿些东西布施给外面的乞丐呢。”
凤银瞄了眼秋桐手里的东西,两盘精致的糕点。布个屁施,塞人牙缝都不够。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凤银小声呢喃着,直奔东院的待客之厅而去。
“今日感谢各位亲朋好友莅临寒舍。”开席之前,上官老爷向来客们敬酒致辞,“拙荆近日身体抱恙,鄙人甚是担忧,无心正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上官兄与嫂夫人鹣鲽情深,难能可贵,我等岂有怪罪之理啊。”某个富商模样的油腻胖子起身客套着。
“是啊是啊,上官老爷爱妻如命可是远近皆知啊。”某妇女酸溜溜的语气,“不如趁着酒兴给我们说说你们夫妻当年如何相知相守的吧,小女子可是十分好奇这其中的姻缘妙际。”明明是徐娘半老居然还敢自称小女子。
“这……夫人觉得可说否?”上官明德征求妻子的意见,一脸爱意。
“娘,娘……”一旁的上官明珠搂着上官夫人,撒娇道:“女儿也想听嘛,是不是也像我和炎哥哥那般,”上官明珠羞涩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北堂,继续道:“英雄救美,然后芳心暗许。”
北堂听着那句炎哥哥,剑眉微皱,突然觉得其实被凤银叫做死人妖也没那么难听,至少他不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夫君想说便说就是。”上官夫人含笑点头默许了。
上官明德放下酒杯,准备叙说一段美好的往事,“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依稀记得那是一个……”
“那是一个猫儿叫/春,少女怀/春的春日下午。”洪亮的女声突然插入,打断了上官明德的美好回忆。
大厅外的赫然站着一个刺眼的存在,正是凤银。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某些人某些事却有了惊天大反转。譬如,瞎了十六载的深山孤女突然重获光明,攀上了大雁首富上官家的公子。再譬如有人恩将仇报,不仅将恩人挫骨埋灰,还囚禁恩人的灵魂,宁他有冤不能伸,求死不得门。”
“你是谁!”上官夫人突然站起来大声质问,惊慌失措的神情着实令在座的群众按耐不住吃瓜之心。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空中传来凄凉悲怆的男声,桃夭浮现,“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瑶嘛?”
“桃……夭……”菁瑶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多年来频频出现在自己残破梦境中的面容,桃夭,这个名字似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多年的记忆。
“瑶儿你在说什么?”上官明德看见夫人对着空气簌簌流泪,又听到桃夭二字,心中一紧,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
“小瑶,你怎么没有变化啊。”桃夭宠溺地看着菁瑶。
“桃夭哥哥。”菁瑶失魂般的一步步走向桃夭,伸出白皙玉手想要抚摸他面部的轮廓,可是还未触及桃夭的脸便晕倒在桃夭怀里。
“咦,她怎么没穿过去。”凤银惊诧。
“封印解除了,法力恢复啦。”桃夭不忘回头给凤银一个桃花式笑靥。
“有鬼啊!”众人看到的是上官夫人好端端的突然转了性子大喊大叫,又对着空气说话,又哭又笑的。顷刻间,树倒猢狲散般,众人四处逃窜起来,不一会儿宴客厅就只剩下寥寥数人。
“他们怎么了?”凤银不解。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魂魄,一般只有修道之人或生来便灵感强的人才能看见。”南风和西门缓缓走了进来。
“瑶儿。”见爱妻昏倒,上官明德箭步上前接住。他看不见眼前的桃夭,只是在接住妻子的瞬间感觉到有人稍稍使了一把力让妻子靠在他怀中。“你是桃夭?”凭着直觉上官明德对着空气质问。
“你还记得我啊。”桃夭调侃,“上官明德,比起菁瑶你可老了不少啊。你难道都没有压力吗?”
“桃夭,瑶儿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那些事都是我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就来找我吧,求你放过我的妻子和孩子。”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上官明德说着说着就跪在了黄金上。
“爹,你这是做什么!”上官明珠慌忙跑上前想要扶起自己的父亲,可是怎么也拽不起来。
“你是小瑶的女儿?”桃夭两眼泛着桃花:“我也好想要个女儿啊。”
上官明珠鄙夷的看了一眼桃夭,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你看得到我?”桃夭惊喜的挥动着双手。
“看来是个天生灵感很强的丫头呀。”南风只是客观评价,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凤银怎么听怎么像是称赞,她也看得见啊,怎么不夸她。于是某种心理不平衡的情况下,凤银幸灾乐祸地对上官明珠说:“上官明珠,这是你父母造的孽,现在时候到了报应来了。你爹今天就是跪死在这都没用。”
“又是你这个卑贱的死丫头!就你话多,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上官明珠气极,伸手要去打凤银,凤银也早有防备,迅速抓住了上官明珠的手,仗着南风他们都在,有持无恐地回道:
“我父母虽然只是普通老百姓但是他们不偷不抢光明磊落,我何来卑贱之言。而你的父母倒是光鲜亮丽身份高贵,但尽干些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龌龊事。哦,差点忘了,你的母亲出身好像也不怎么高贵。”
“说的好。”北堂在一旁鼓掌助威。
“炎哥哥……你……”上官明珠气得涨红了脸,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有愤懑,惊愕以及不解。
“在下北堂净,假装容三的这段日子,承蒙小姐照顾了。”北堂径直走向凤银他们的身旁,笑着挥手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这边的。”
“你……你们……”上官明珠瞪着美目,难以置信,一时接受不了跑了出去。
“明德,这是……”浑厚的声音,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出现在大厅门口。
“来了,三流。”一直沉默的西门缓缓抬起眼。
“舅舅……”上官明德唤着来人,求救道:“快来看看菁瑶。”
看见外甥女和外甥女婿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神色悲壮的跪在地上以及满屋的狼藉,鲁敬立马跑进屋来,目光触及桃夭时,惊得脸色突变:“桃夭!你怎么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