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把位置发我。"
"我发你你打车去,别走路,迷路了我不好去找你。"
等陈老妈子絮叨完严逐把电话一挂,记下几个地址之后咳嗽两声,往下瞧了一眼装束,都工工整整的。
到九点一个碧眼白胡须的学士身后跟着一名女士走出大堂,严逐站直面带微笑,抬手对他们挥了挥,他们看见就走了过来。
严逐对教授说:„ Wir gehen ins Krankenhaus?”
„Deutsch?”教授眉眼一飞,被他口语惊到了。
„Ich habe vier Jahre Deutsch gelernt。”
„gut!”教授对他刮目相看,转头对翻译笑,她可以轻松很多了。
打车去的医院,一路严逐和教授有说有笑,到了医院严逐给他介绍,他们都拿着严逐昨晚上翻译出来的文件。
因为翻译过,严逐对这位loewe教授特别了解,每每其他人都呆愣着,他却和教授谈笑风声,看不出一点逐阎王的冷漠样子。
中午打车把他送去西餐厅便回家,陈连在广场出任务,中午轮班休息他便跑了过去,不出意外的在相连的四栋建筑里迷了路,举着电话叫天天不应,待着原地等陈连。
陈连带着陆旗一起来了,他俩今天一个班,严逐眉头皱了一下,扁着嘴巴走过去。
“今天真是人摸狗样的。”陈连见他白衬衫黑西裤,虽然踩着一双帆布鞋,但鞋很干净,陈连心里补充,穿的我的能不干净嘛。
严逐说着就抡拳头,被他整个抓住拽了过去,胳膊卡过他脖子,亲昵的对着腋窝问:“想吃什么?”
严逐一笑说吃烧烤,陈连脸当即黑了,屈起的手指狠狠夹了一下他的鼻头。
“行行行!家常菜行吗?再来点串?”
“可以。”陈连转头说了句记得跟上。
陆旗双手插兜,踢着脚尖呼出口气:“嗯。”
前面两人可能没理他,严逐摸着自己红了的鼻头在责怪他,举着拳头打他的肩,两人亲密的连空气都多余。
„Hallo,loewe.”
饭吃一半,严逐接起了电话,把木签子放下,舌头舔了下嘴角的哈喇子,陈连啧了一声,拿纸给他擦了。
他自信的说着一门两人都不懂的外语,陈连把纸丢了,无视桌子上的食物残骸,用骄傲的眼睛看着他。
„Danke,Du magst es, vorgestellt von einem Freund.”
„Chinesisches Essen,ich werde Sie begleiten.”
„Auf Wiederhören.”
严逐丢开手机,油着一只手去拿签,陈连把他刚咬了一口的递他嘴边,他张嘴咬住。
“什么教授?”
“德国来的外科教授,来玩的,不授课。”严逐含糊不清的说,手利索把签子拉走,肉直接从牙齿中掉了下来,还裹着口水在桌子上滚了一圈。
陈连咬着牙,“你牙豆腐做的啊!”
“我咋知道他会掉。”严逐舔了下嘴边的口水,丢了签子拿起筷子。
“你手擦一下全是油!”
“哎呀你烦不烦!”严逐恼了,“我签子筷子来回拿,我擦得急吗!”
陈连火气已经上头了,用胳膊肘撞了他肩,严逐看眼色的闭嘴,低头小动作的吃。
串分成两半,一半递到陆旗眼前,“怕他弄脏,你吃你的,他吃东西太埋汰了。”
严逐火着挽尊:“我还没死呢,我活着坐在你旁边喘气呢,你这么说我坏话的啊!啊!”
“这是事实,不是坏话。”陈连用筷子把签子上的肉推下来放在碗里给他,严逐拿着碗嘴角还抽:“你剥夺了我撸串的乐趣!”
陈连呛回去:“你剥夺了我吃饭的乐趣!”
串吃完了,严逐添了碗饭,举起碗放在嘴边扒都能掉下去的乞丐吃相,陈连咬咬牙,拿个勺子从他手里换出了筷子。
“陈连你有病啊!我多大了我还用勺!”
“你吃吧你。”陈连把他筷子丢开,夹了块腰花给他。
腰花爆的太香,严逐把仇恨放了放,心道等吃完再收拾他。这一纵然就没完了,一碟腰花都被他挑出来丢严逐碗里,还有什么猪肝、肺片、牛肚…严逐吃着不对劲,没开口先笑了出来。
“我身体有那么虚吗?补的流鼻血了已经!”
陈连扯着唇偏头笑了两声,收了筷子自己吃饭。
严逐冷不惊对上陆旗眼睛,他嚼着饭漫不经心的看着,对上视线轻轻笑了一下,旁边的烤串他是一点没碰,严逐把嘴角慢慢放下去,和陈连呆着总看不见其他人。
吃完了饭严逐一个人还要吃冰淇淋,陈连惯着他,给他点了个双球的,牛奶和蓝莓。
“你下午没事?”
“有,下午三点有台手术,晚上要陪教授吃饭。”严逐手里的小银勺子刮着发沙的冰淇淋,总不经意卡拉卡拉的碰着杯子,陈连膝盖撞了他一下。
“我忍不住嘛,不吃了!”严逐小脾气一上来,直接丢勺子,陈连一把拽着他小臂,服软,“行,我不说你,你吃!你把杯子敲碎吃下去我都不说你!”
严逐翘翘嘴角,坐下拿起勺,脸上志得意满的接着舀牛奶味的奶球,死不悔改的含着东西说话:“等会给我买件背心去,我老头褂上次烂了。”
上次是陈连不小心,扯烂了,从胸口——哗啦,撕裂了……
陈连些许有些心虚:“好,等会去买。”
陈连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比严逐爱惜新衣服,他的衣服最高记录是在收银台上就能蹭脏,连包装袋都还没进就黑了一条。
“我喜欢这件,”严逐扯了扯粉色的短袖,“你穿给我看!”
陈连眼睛一利:“我就在这给你两巴掌你信吗?”
严逐咬着上唇,不情不愿的松手,又拿了件白的:“这件呢,我穿!”
“到时候上面全是血,你洗的干净吗?”
“那我穿黑色,你穿白的行吗!”严逐挑起旁边同款的,把黑的放自己身上比了比。
陈连瞥了一眼,舌头不自在的在口腔里动了动:“勉强。”
严逐还死缠烂打买了条浅灰色的棉短裤,陈连特膈应他穿着短裤到处溜达,趿拉板一穿,搭上他那件老头褂白背心,手一背,哟,严大爷遛弯来了。
在家就另外说了。
严逐看陆旗怎么就这么厉害的跟了一路呢,他都没想法?不会想冲上来踹自己两脚吗?但脸确实没好看过,又是青又是紫,有时候还一团黑,还装内向的不接话。
“我上班了。”陈连提醒他,自己没空穿着警服陪着装逼了。
严逐遗憾的看了眼手机:“我再待会儿就回去。”
没有重案要案他们就得服从指派到人流大的地方执勤,一般城市需要他们出动的要案少,上次的特大事故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案子,也才忙了三天不到。
他们和医生闲就说明生活幸福,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谁都不希望他们到处忙。
遮阳伞下陈连插着腰看着被太阳烘烤的街道,又热又闷,陆旗递给他一瓶水,道谢接过,拧开转到后面看。
便利店门口的木长椅上严逐坐着,蹭着空调吃着蛋筒冰淇淋,袋子丢脚边放着,见他看过来举着冰淇淋摇了摇。
陈连就眼睁睁看着融化的巧克力掉他衣服上,而他也低头看了过去。
汗粘稠的像胶水,一想到一下午的站岗他感觉精力会被太阳炸掉,可看见严逐,精力像雨后的笋子,还是一年四季都长的那个品种。
一刻都不省心!陈连说了句你先看着,抬脚就跑了过去,十步远的距离他硬是五步跑到,蹲下把他手拿开,拧开水瓶帮他又洗又擦,终究白衬衫还是留了印子,陈连手垂在膝盖上无奈的抬头看他。
严逐笑出嘴角的小梨涡,哄着他不要生气,有毅力的把冰淇淋吃完,陈连就保持半蹲的姿势等着他吃完,还不许他再买这种冰淇淋,吃碎冰冰就够了。
严逐哼了一声,把蛋筒边沿一点点嚼碎,最后半截尖全递他嘴里,“这可是整只冰淇淋的精华,看得出我爱你了吧!”
“嗯。”陈连嚼着站起来,裹着冰冷巧克力的尖头才是吃蛋筒冰淇淋的意义,甜的嗓子发哑,站起来又喝了口水。
“不可以吃了,你今天吃两个了。”
“我身强力壮的,多吃点咋了。”
“吃胖了可丑!”
严逐抿唇,抢走他水喝光丢桶子去,从鼻腔透出的一声耻笑:“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