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日?你说改日就改日啊!”
黄昭一手揪起尹占的衣领,提起拳头就准备在他脸上留点印子。
“黄昭,不得无礼,”李言之端了一杯酒起身朝二人走来,笑眯眯的看着尹占,“再怎么说,我跟尹掌柜也是老相识了,你说是吗?”
难道被他认出来了?
他分明是易了容的。
尹占心底悚然一惊,眼中有波澜荡漾,被他很快的掩盖了过去。
“草民不懂王爷何意。”
“别装了,”李言之低笑了一声,转悠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里面冰凉的液体,他微张嘴,吐出来一串让尹占几乎绝望的话。
“尹家有一人,擅长易容术,你家小姐也是托了你的福,才遇上了本王。”
话到这里,尹占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五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噼啪作响。
小姐酷爱出去玩耍,但是主母不许,说她一个女子出去太过危险,再加上尹家的身份,会引来更多的贼子。
小姐无法,只得找他,易了容之后就往外跑,没成想,却遇到了李言之这个魔鬼。
李言之丝毫不在意他此刻的愤怒,“其实你的易容术真的很高超,只是本王因为一点小事,所以对姓尹的有点在意,特意让人去调查了一下你,没想到……”
他一双眼眸忽然窄成一线,凑近了尹占几分,“那日大火,那样你都能逃脱,我该说你是厉害呢?还是该说你贪生怕死呢?”
尹占面上血色逐渐褪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听不听的懂,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说尹静灵要是还活着,知道你对她爹娘还有弟弟见死不救,她会怎么想?嗯?”
李言之的话,像是一双无情的大手,硬生生的撕开了尹占心里的创伤。
如果她没死……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情绪一点点崩溃。
李言之轻笑出声,一手在他的肩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放心,本王不会要你的命的。”
他抬脚往门外走去,“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也给本王造不成什么威胁,你就好好呆在林静身边,一个人苟且偷生吧。”
他心情极好,仰头大笑了一声,“黄昭,我们走!”
“没用的东西,”黄昭也嘲讽了一声,肩头用力的撞开他,跟在李言之身后大步离开。
厢房内寂静非常,尹占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分明李言之对他什么都没做,但他面色却难看的吓人。
似是提线木偶一般,两眼呆滞空洞的走向铜镜,一手拿了方巾,浸了些许从怀中拿出来的药水,在脸上一寸寸的擦拭。
清俊的面容不复,一道伤疤从左脸一直延伸到脖颈,手指一样宽,看起来像是一条长长的蜈蚣,甚是可怖。
他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胸腔里忽然涌入一股无名之火,烧的他心肺巨疼无比。
“我不是逃兵,我不是见死不救!我不是贪生怕死!”
他似是魔怔了,双手捂着耳朵,两眼充斥着惊恐与悔恨,嗓音开始发颤。
“我有想过救他们的,但是只我一人的力量怎么够……”
话音到最后,竟带了浓浓的哭腔。
他一个大男人,此刻蹲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膝之间,虽强行抑制着哭声,却能清楚的看到他颤抖的双肩。
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似是彭培。
“尹掌柜,小姐叫你过去呢。”
尹占深吸了口气,快速给自己易了容,站在铜镜前左看右看,不见有什么破绽,这才松了口气,开门往外走去。
一进门,尹占便发现静灵房间里多了一人。
“周公子好。”
周君泽冲他微微一笑,忽然眼底升起一丝疑惑,“尹掌柜眼睛为何如此的红?莫不是刚刚……哭过?”
尹占眼中光芒闪烁一下,笑着摇了摇头,“谢周公子关心,方才只是有沙子进了眼,揉了揉,便成这样了,没有大碍。”
周君泽“哦”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静灵道,“人走了?”
“已经走了,小姐好好休息便是。”
“我不能休息了。”
静灵说着,从床上下来,“我还有事要忙。”
周君泽双手一抱拳,“林姑娘既然还有事要忙,那周某今日就先回去了,事情改日再谈。”
“明日有劳周公子再来一趟了,今日着实是脱不开身。”
“好。”
周君泽前脚刚走,静灵便对着尹占道,“替我收拾一下,我要回睿王府。”
“小姐,你的伤口未愈,现在回了睿王府,谁来给你换药看病?”
“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让睿王知道我一天一夜未归,调查起来才是真的麻烦。”
见尹占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静灵有些恼火,“你应该清楚,要扳倒李言之,我的力量现在还远远不够,还不能离开睿王府。”
尹占咬着牙,深吸了口气,“尹占知晓了。”
上前帮静灵易容之后,准备了一套全新的白裙放在屏风上,自己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静灵便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面色有些苍白,她特意用了些胭脂遮掩,看起来与平日并无什么两样。
尹占替她准备了马车,径直回了睿王府。
抬脚进门的一刹那,静灵忽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大对劲,顺手唤来了小玉,结果小玉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王爷现在何处?”
小玉歪了歪头,“王爷出去一天,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莫名其妙的,静灵就想到了中箭的那个黑衣男子。
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第143章 他们约会去了
这个荒唐的想法在脑海中停留了一下,静灵就快速甩了甩脑袋。
这怎么可能。
若真是他,又怎么会被刘山的箭所伤?
他可是华夏第一战神啊。
打消了这个念头,她面色坦然的朝着府门内走去。
伤口处她特意撒了些会麻痹痛觉的药粉,行动与普通人无异。
慕灵轩院内甚是安静,只有驼叔拿着他破扫把扫地的刷刷声。
她抬脚走过去问了声好,旋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门缝才裂开些许,就见一道身影如风般朝她扑来,她面色惊变,正要去推,却被两手两脚硬生生巴住。
“小姐!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香兰都要担心死了!”
伤口虽然撒了麻痹痛觉的药粉,但是静灵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一股粘腻的感觉在伤口处化开。
嘴角抽了又抽。
这可真是她的好丫鬟啊。
秋收道,“香兰,你先从小姐身上下来吧。”
静灵被秋收一句话救下,揉了揉老胳膊老腿儿,在桌前坐下。
“王爷可来过我这儿?”
香兰一脸担忧的摇了摇头,“王爷似乎有要事要办,出去了,没有回来。”
静灵眼底掠过一丝暗芒,“那洪林呢?”
“洪将军……我不知道,好像在府里,又好像不在府里。”
静灵挑了挑眉,旋即也想明白了。
洪林整天不是在树上蹲着,便是在暗处藏着,偶尔现身,还是因为李珺焱的事。
香兰不知晓,也是在情理之中。
“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会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踏入房间半步,明白了吗?”
香兰还立在原地,眼巴巴的等着她解释,没想到她却说她要休息?当场楞住了。
“诶?小姐,你不打算跟我讲讲这一天一夜你不在,究竟去干什么了吗?我跟秋收两个人可是拼了命的帮你拦着外面那些人啊,否则早都暴露了。”
静灵一手揉了揉眉心,看起来真的十分疲惫的模样。
“我的好香兰,就算是要让我解释,也先让我休息好了再跟你说好吗?”
香兰看着她这幅模样,又有些心软,便答应了,随着秋收出了门。
二人刚走,静灵额头上便铺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刚刚香兰来的那一下,伤口渗了血,将药粉给遮了过去,现在痛感十分强烈,若不是她咬牙强行忍着,刚刚这二人在的时候恐怕就暴露了。
好香兰啊,你这下可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她转回里屋,脱去衣服,看着腰腹上缠着的厚厚绷带,有血液徐徐往外渗着,眉心又是一皱。
好不容易自己换了药,连忙打了盆水,将换下的绷带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