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柔声道:“铁娃,二姐给你钱好不好,你这钱都是用来买纸墨的,别给我们买这些了。”
沈陵笑着说:“花不了我多少钱,二姐三姐,你们快拿着。”
这花买都买了,姐妹两各拿一个,都欢喜地欣赏了起来,这外头做的绢花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就是比自己做得更别致一些。
自打沈陵抄书赚了点钱,就给家里人都买了个遍,也是提高家庭凝聚力,虽每回都说他乱花钱,但都还是高高兴兴地用上了。对于他经常给两个姐姐买东西,一开始方氏和崔氏是说过他的,沈陵一直给她们讲对女孩子好的好处。
这些年他给家里头出得主意多了,他搬出书里说的,家里头都会信个几分,后来事儿成了,他在家里头也有了话语权。他说二妞三妞养得好,会门手艺,以后能嫁进城里头,还能帮衬家里。
自此二妞就不用下地干活了,三妞跟着他们在城里本就不用,家里买了个织布机,二妞也学上了织布,三妞如今跟着隔壁布庄的绣娘学着刺绣。
对此二伯母一直很感激他,二伯母虽不善言辞,但给他做了好几双鞋子。
两个人欢喜过后,又开始织布了,沈陵看她们织了一会儿,就换了一下工作,他对织布机有些好奇,道:“二姐,让我来织一会儿吧。”
二妞三妞闻言忙说他:“铁娃,你怎么能做这样的活,你快去读书吧,我们自个儿来就成。”
沈陵蹲下来看那织布机下面的构造,道:“我就是好奇这是怎么做的。”
三妞拍了拍他,好笑地说:“铁娃真是对什么都好奇,这织布机都是女人用的,你这手是用来写字的。”
沈陵可没这些讲究,蹲近了些,道:“二姐三姐,你们织让我瞧瞧这是怎么动的。”
两个人没得法子,只得依他,两个人继续织布,沈陵便是一目了然,脚下动的是竖着的线,然后这梭子得横着穿过去,这慢便慢在梭子得用手工。
“铁娃,你干啥呢!盯着这织布机看啥呢?”沈二说道。
二妞笑着说:“铁娃又好奇了,非要看这织布机怎么动的。”
全家都知道沈陵就是个万事通,事事都好奇,人小家里头大大小小的事他比谁都上心,大家都笑了,纷纷打趣他,沈陵含笑着不以为意。
吃饭的时候沈陵脑海里还是那纺织机的动图,他都快忘了自己当初学的可是动力学,如果让那个梭子也变成一个装置可以主动穿过去呢……
他满脑子的图纸,囫囵地吃了饭,赶紧下了桌,大家也以为他是要去读书。
他钻进自己的屋子,拿了张纸出来,先把这纺织机的原理图给画出来,这种机器一眼就能看破,这古代他只有木头可以用,这便是最麻烦的地方,若是能有橡胶、钢铁,可不就容易多了。
天黑得早,不得不早点收拾起来,睡梦里他满脑子都是机械的动图,咕噜咕噜地转动……
第021章
第二天一早, 沈陵难得精神状态不太好, 主要做了一晚上转动的梦, 累得慌。他们几个男孩子已经住进了新屋,这新屋原本就是预备给他们几个男孩成亲用的。
沈陵绕着屋子小跑了几圈, 感觉身上有些热度了才停下, 他如今已经形成了生物钟。
他脑子里还在想着飞梭的构思图, 他学过历史,英国的工业革命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珍妮纺纱机,再往上追溯,是因为飞梭, 飞梭加快了织布的速度,从而促进了对棉线的需求, 纺纱机就是生产棉线的。
飞梭主要不用人的手工操作,他不记得飞梭的制作原理, 只记得一句话, 就是能从一端弹到另一端,这样来回,他可以猜测,应该是有弹簧的存在。
如果是弹簧他基本上不大可能实现,中国古代铁制品很少, 连古代建筑都是榫卯结构,不见钉子,按照现在的生产水平和技术,弹簧是造不出来的。
沈陵只能从别的方向想法子, 既然没办法不用手,那就只能想办法让效率变快。
他在房间里涂涂画画,大家也都只以为他在读书,并不打扰他。
今天家里头摆乔迁酒,本家和近亲都过来帮忙了,沈老头有两个兄弟,兄长已经不在了,没熬过十几年前的兵荒马乱,留下了孤儿寡母,沈老头帮衬着拉扯大了,两家关系很不错,盖房子的时候堂伯出了不少力,堂伯母一大早就来帮忙了。
还有一个弟弟,如今关系却是疏远了不少,其中自然少不了长辈们的纠葛,叔祖母和崔氏的关系很不好,好像是因为崔氏曾经有个女儿因叔祖母的缘故,在动乱那几年去世了,两家便交了恶。
人来得多了,沈陵也出来招待客人,如今天冷,大家都是在屋子里围着炭盆聊天。
“二哥,还是你家了得,如今这城里头买了铺子又盖了新房,这牛车也坐上了。”沈小爷爷对着沈老头恭维道。
沈老头虽爱听别人称赞,却不吃他这一套,道:“这不是钱都花出去了吗,哪哪都得要钱,攒起来又得好些年。”
沈小爷爷:“二哥,你家那铺子生意这般好,哎,不像我们家这几个,都还只能在地里刨食。”
堂伯沈峰便是看不过去了,笑着说道:“小叔,谁家便是庄稼人,除了全弟,大家都在地里刨食呢,您看您这话说的。”
沈老头满意道:“可不,咱庄稼人根就在这地里头。”
沈小爷爷一噎,开始哭穷了,说他家孩子多,地少活不下去,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希望沈老头能帮衬一下,给他家孙子在城里谋个行当。
沈二可不依了,皮笑肉不笑:“小叔啊,若我家有法子谋个行当,我家的孩子早全进城里头去了,哪儿还轮得道您啊!”
沈二对他这小叔一家意见最大,当年外头乱,男人们都躲起来怕被捉过去当兵,偶尔偷偷跑出来弄点吃的,他好不容易弄到的一点吃的就是被他小叔家的几个兄弟给抢走的,后来他那姐姐出来给他们找点食物,因为小婶婶,被乱军给残害了。
如今能继续来往都是给他们脸面了,沈二连他这好吃懒做的小叔也看不上。
沈全笑着打圆场:“这城里头的行当,一个位置一个坑,都是有人腾出来了后头才能补进去,也不是想进就进的,没几分本事,人家也不要啊,我们家大郎勤奋刻苦,讨了账房先生的欢心,当了个学徒。二郎学了这么多年的木匠,就这么光手光脚地进去,哪家收啊,再说城里头哪有这么容易过活,要住要吃喝,若不是我大哥二哥种地供着我们吃喝,哪有我这般省心。”
这亲戚邻里一听止不住地点头,沈全这语言的学问怕是学到了家,这话一出,沈小爷爷不好说什么了,沈大沈二听着亦是舒坦,他们虽未挣很多钱,可家里头的地全是靠他们俩种的,有三弟这么些话,心里可不服帖。
厨房里头女人们帮忙烧菜,二妞和三妞招呼女孩子们,姐妹两穿着得体的新衣裳,头上戴着姐妹样式的绢花,瞧着可比乡下一般丫头多了几分水灵。
大妞作为出嫁女,今天也回来帮忙了,得知姐妹俩头上那绢花是小弟送的,酸溜溜地说:“二妞三妞如今是赶上好日子了,不像我那时候……”
大伯母一边切菜一边横了她一眼:“你那个时候咱们这儿刚太平,哪能同现在比!”
也勿怪大妞吃酸,她这两个妹妹生得晚,生得个好时候,如今家里头起来了,不用干粗活,皮肤白皙,穿得好吃得好,可比她那时候好不知多少,日后嫁得也定是好。
大妞自嫁了人才知家中好,看两个妹妹又这般滋润,心里头一时间就不大平衡,不过此时想这些也没用,问道:“娘,大郎什么时候能出师?”
“才学了一年多,大郎说还得跟着师傅多学学。”大伯母带着笑,心里是极其满足的,儿子这一步走得是非常对,当初跟着他三叔认了几个字,若不然那师傅也不肯带他。
大妞心里盘算了,等她儿子大了,正好可以跟着亲舅舅学做账,这样日后也能在城里谋个生。
能来喝酒席的孩子铁定是最欢快不过,沈陵看三郎把那群孩子带得不错,便就安心去找二郎了,二郎在村口李木匠那儿出师了,今年帮着城里头的孙木匠做工,半是学徒半是帮工,有是有薪金,却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