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容没有直接告退,看了一眼傅双歌,傅双歌朝她点了点头后,她才领着另外三个宫女退下了。
闻侯一手扶起傅双歌,一手拿着杯子递到她面前。傅双歌止住了咳嗽,抿了一口杯里的水。
“跟我回宫吧。”闻侯将杯子放到一旁,稍稍凑近了她,低声说道。
傅双歌摇了摇头。
“殿下可继续将我视作玩物,我认便是了,回宫吧。”
傅双歌一时无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闻侯自嘲地笑了笑,“殿下不必这样看我,我确实下贱。”
“闻侯……”傅双歌不知该说什么,连喊了好几声闻侯,闻侯一一回应。
“闻侯,我没有把你当作玩物,你何必作践自己,”傅双歌垂下眼帘,“如今你我地位变化天翻地覆,本不该有过多纠缠。”
闻侯在她身侧坐下,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我当皇帝,就是为了能与你纠缠。”
傅双歌宛如被烫到般轻轻颤了颤,下一秒她忽然伸手勾住了闻侯的后颈,微微仰起头吻了上去。
闻侯先是一怔,随后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
唇齿交缠间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化,闻侯谨记傅双歌还未痊愈,及时撤退,“殿下病好了,便随我回宫吧。”
傅双歌低低应了声好。
她大概是抵不过闻侯的攻势了,只好弃械投降。
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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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双歌又修养了五日才恢复往日的生龙活虎。她病一好,府门前就多了一辆来自宫中的马车,宫女们稍稍收拾了一下,就随着马车一道进宫了。
住的还是之前的寝宫,时隔一个多月却纤尘不染。
“陛下命人每日打扫,就是等着殿下再次归来。”闻侯的身边的小太监很会说话,傅双歌瞧了瞧他,让翠容给他打赏。
傅双歌凳子还没坐热,刘淑妃就听到消息前来探望了,说话时语气没几分真诚:“听闻殿下早前大病了一场,还是在宫中住着比较好。”
傅双歌同样假惺惺地说道:“淑妃娘娘不介意就行。”
“陛下喜欢殿下,我又怎么敢介意呢?”
“之前还听说陛下日日去淑妃娘娘那儿就寝,现在看来不过谣言罢了。”
刘淑妃面色稍变,继而破罐破摔直接说道:“是,陛下的确不喜欢我,也从未去过我那儿。陛下心里只你一人,昭阳公主可真是好手段。”
“你为何进宫?据我所知刘丞相并非唯利是图之人。”
“自然是因为我喜欢陛下。”
傅双歌看了她一眼,忽然间不知该说什么。
谁不想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只是面前障碍重重,宛如高山阻隔。
刘淑妃心情不悦地走了,傅双歌也没感到多开心,反而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等着别人的宠爱,并非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当一个人的情绪被另一个人掌控时,距离失去自我大概就不遥远了,傅双歌此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深觉可怕。若有一天,闻侯不再喜欢她,那么她该如何自处?
傅双歌是不应该被他人驾驭的,无论身处何种关系,都要时刻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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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双歌正和翠容谋划退路时闻侯恰巧过来。与闻侯独处时傅双歌慢悠悠地开口道:“我要去我的封地一趟。”
闻侯有些诧异,这还是傅双歌头一次提到封地的事情,“你去封地做什么?”
“当然是好好治理封地,笼络笼络当地官员和百姓。”
听她这样说,闻侯的第一反应是傅双歌又想逃了,他伸手攥住傅双歌的胳膊,说了声不准。
傅双歌感到了些许疼痛,略一皱眉,“闻侯,我们好好谈谈。”
闻侯稍稍收了点力,“我听你说。”
傅双歌深吸了一口气,“闻侯,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是不是会被随手抛弃?”
闻侯厉声说了一句“我不会”,手上的力气下意识增了不少,傅双歌低呼了一声,闻侯将她搂到怀里,安抚地揉着她的后脑,声音变得柔和而平静:“我不会的。”他重复了许多遍,温柔缱绻。
“我自然希望你不会,但世事难料不是吗?”傅双歌轻轻环住闻侯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我当初也没想到我会国破家亡。”
闻侯紧紧搂着她,傅双歌却突然挣了挣,闻侯只好缓缓松开了她。傅双歌在桌边坐下,倒了两杯茶,示意闻侯过来,闻侯在她对面落座,接过了茶杯。
傅双歌抿了一口茶,“不久前刘淑妃来过,我问她为什么进宫,她说是因为她喜欢你。”
闻侯一怔,随即说道:“我与她并未发生过什么。”
“那你为什么娶她?”
闻侯有些迟疑,在傅双歌的注视下饮尽茶水,才终于开口:“当时大臣们都在催促我快些充实后宫,且极力推举刘相之女,我与她谈了条件,告知她我不会宠幸于她,她答应了。”
“那时候你并未与我说过这些事情。”
闻侯微微低头,“没有与你提起,是我不对。”
“为什么一定要纳妃?”
“因为那些大臣怕我被你迷得失了理智,要让他们不再忌惮,我只能纳妃。”
“你怕坐不稳帝位?”傅双歌轻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
“做不做皇帝对我来说确实无关紧要,但要守住你我就一定要坐稳这个位子,”闻侯自嘲一笑,“他们没想错,我的确是个昏君。”
“你不是,”傅双歌摇摇头,否定了他,“闻侯,好好当皇帝吧。”
这话听在闻侯耳里就成了临别之语,他下意识地扣住了傅双歌搭在桌上的手腕,“才刚回来,你又想走了?”
傅双歌伸出另一只手缓缓覆上闻侯的手背,“我没有想走,我只是在找一条后路。我还是昭阳公主的时候,只要父兄们都还在,我就能一直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怎么把你拐来当我的驸马。如今我失去了家族的庇护,继续在宫里呆着也只是靠着你的眷顾,这昭阳公主的名号早已立不住了。”
闻侯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沉默许久才艰涩开口:“一直以来我都只是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却从未好好考虑过你的处境。”
傅双歌微微扬起嘴角,手指缓缓滑入闻侯指缝间,皮肤的相触带来一阵酥麻,闻侯下意识地箍紧了手指,扣住了傅双歌的手背。
十指相扣的时间十分短暂,傅双歌先一步收回了手,她起身走到闻侯面前,抬手挑起他的下颌,俯身去吻他。在闻侯意犹未尽时,傅双歌忽然抽身,下一秒便被闻侯捞到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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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双歌想好好经营她那块封地,日后若有什么意外发生,至少还有地方可去。她本想自行前往,闻侯却不让,几番争辩过后,闻侯妥协,她可半年去一趟封地,一次最多可呆一个月。
闻侯自己都嫌弃自己不可理喻,但他就是害怕傅双歌会一去不回。
傅双歌认真履行着和闻侯的约定,在封地的时候也会坚持每日写信给他,虽然他根本无法及时收到信件。
一个月后,傅双歌按时回到宫里。
她刚洗去一身行路的疲倦,闻侯便来匆匆闯了进来,傅双歌正要穿上披风,却被闻侯从身后紧紧搂着。
他太过用力,傅双歌觉得有些疼,但她只是伸手覆上闻侯的手背,安抚性地轻拍着他的手背。
“你终于回来了。”闻侯下巴搁在了傅双歌肩上,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嗯,我回来了。”
许是考虑到傅双歌身子还疲惫着,闻侯没有折腾她,只是在睡觉时,忍不住将手臂搭在了她腰上,靠着这实感才安心入睡。
第二日,闻侯与往常一样天未全亮时便已醒来,傅双歌自然还在睡,闻侯走时,俯身吻了吻傅双歌的额头,微微弯起了嘴角。
傅双歌醒来时已经快午时了,她睡得很好,早膳都已经变成了午膳。傅双歌一边用膳一边听翠容说着她离开的这个月宫中发生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除了一件——刘淑妃与一太医私通。
傅双歌举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闻侯可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陛下还命人封锁了消息。”
傅双歌点了点头,也懒得去猜测闻侯的想法,待他来时问问便可知晓。
午后,傅双歌心血来潮想去看看刘淑妃,这还是她头一次去刘淑妃的寝宫,与她住的地方倒也没什么优劣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