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那些照顾自己的人那儿听说,这神药特别好用,几乎什么病都能治,像有外伤的人必须要用这个,不然伤口容易化脓。
本来他以为他是必死无疑了。可没想到,他靠着这玩意居然真挺过来了。现在虽然虚弱依旧,可胃口一天比一天好,自己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康复。
虽不知左弗这个妖女为何要用如此珍贵的药来救他们,可既然能活着为什么要去死呢?
他挣扎着起来,用满语道:“王叔,汉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咱们活着回去,必能血此仇!”
多铎冷哼,“向汉人低头,真是给先祖丢人!”
话虽这样说着,可口气却是软了。
显然,若真想死,哪里还会对吃食不满?直接绝食好了。
“你们大明皇室在我大清极受优待,我等还为长平公主挑了好夫婿,举行了大婚”
“是吗?”
左弗冷笑,“那公主如今在哪?晋王又在哪?”
将混合过的青霉素推入吊瓶里,左弗拉过多铎的手,用皮管子将他手扎起,拍了拍手背,道:“你们明面上的事我知道,背地里的事我也知道,这等虚伪的话就不用来说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
多铎见左弗拿出一根针,以为是做针灸,心里正纳闷她针灸怎如此古怪时,便觉手上一疼,再一看,那透明管子里竟涌出了血。这明显是自己的血啊!这是什么邪术?!
“王叔莫怕,这是在往血管里打药,效果极佳。”
傅喇塔忙用满语安慰道:“听说这透明的水里打了一种叫作青霉素的药,这个药一支就要十多两黄金,用了这个伤口就不易炎,也不容易高热。”
听左弗竟用这么贵的药来医治自己,多铎脸色好了一些。左弗听不大懂这二人在说什么,但大致也能猜到。见多铎脸色好转,心里冷笑。
一点当俘虏的觉悟都没有,还矫情,真是智障。
慢慢起身,道:“照顾好咱们的客人,这样尊贵的亲王可不能有闪失,本官还要留着他的命去跟清廷谈判呢。既然豫亲王已通气了,那便熬些鱼汤给他喝吧。”
“又是鱼?!”
多铎惊叫,“就不能来点肉汤吗?!”
这下连傅喇塔都想翻白眼了。
他们是俘虏,有点吃的就不错了好吗?
左弗呵呵一笑,“那你就喝米汤吧。”
说罢便是转身走了。
多铎望着那高大的背影,气得直骂,“果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出门上车,直接去了县衙大牢,要做的事不少,提审这些俘虏就是今天最大的事!
进了县衙大牢,没去提审傅勒赫。满清入关,其上层是最大的获利者,审讯他们难度不是一般大。所以先从弱的开始审,反倒可能审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来。
到时再拿着这些信息去攻破上层的心理,没准还真能审出点什么来呢!
到了里面,没走几步,便听一个哭泣的声音传来,“大人,小人没有,小人没有!小人绝对没有贪墨!求大人明鉴,求大人明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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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无赖
“怎么回事?”
左弗走进监牢,见狱卒与牢头都跪在地上,而张铭则是一脸愤怒。
“大人!”
牢头见了左弗便是大哭,“大人,这位大人说我贪墨了俘虏们的口粮!大人,天可怜见,小人绝没有啊!”
“还说没有?!”
张铭指着面前的碗道:“这些都是什么?!大人给俘虏的是上好精米,精米,怎么到你这儿就成糙米,小米不说,还有霉的米在里面?!”
左弗蹙眉,望向牢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
另一个狱卒昂起下巴,道:“大人给我们的米我们拿了一部分出来换成了这些米!这些鞑子惨无人性,凭什么给他们吃这么好的米?!他们哪里配米?!他们只能吃这糙米,霉米!好东西不能让这群畜生糟践了!”
“换了?”
张铭也是一愣,“怎不早说?”
“大人啊,你就没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啊!”
牢头欲哭无泪。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今天他算知道了。
“张铭,你做事冲动了。”
左弗示意牢头起来,道:“你做得不错。呵,这些鞑子,怎配吃好东西?不过,也别饿着他们,这些人值钱,不能饿死了,咱们还要用他们跟清廷换好处呢!”
张铭挠挠头,将牢头等人扶起,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了,兄弟,是我误会你们了。”
“无事,无事。”
牢头咧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搓着手,笑得有点猥琐。
“左大人放心,小的家里世代在牢狱里干活,有分寸的。这些东西不好吃,但顶饱的,吃不死的。”
左弗点头,“这些人可安分?”
“开始倒也还好,不过给他们吃饭时就闹了。”
牢头啐了一口,“呸!来装什么大以巴狼!他们老家那块能有我大明富裕?糙米还嫌弃,应该给他们吃吃泔水!”
“也别扣太紧了,适当给他们吃点好点,不要闹出事来了。”
左弗道:“这里这些人你们可都摸过底了?”
“摸过了。”
牢头一脸兴奋,压低声音道:“大人,小的们观察了一晚上,这里面起码有十几个大官。”
“哦?”
左弗惊讶,“你如何得知?”
“嘿。小的家里世代做这个,日子久了,就有了一套相人的经验传承下来。昨个儿小的在这儿观察了一晚上,有十几个人压根自己不做任何事,饭碗都要人端过去,这不是当官的是什么?这一层层压迫的,我记下了几个最低贱的,大人,你要不要提审?”
“不错啊!”
左弗眼露赞叹,“你叫什么名字?观人很有一套嘛!且很有想法,知道要从那最低贱的审起?”
“多谢大人夸赞!”
牢头跪倒就拜,“小的封谷,十六岁接过老爹的活,是本乡人,在这县衙大牢已干了二十年了。”
顿了顿又道“这些进来的人,越有家底越不容易招供,反是那些无家底的,因着只剩命一条,反易招供。小人想着,这鞑子也是人,应与我们汉人差不多的。”
“好啊!”
左弗点点头,“世事洞明皆学问,你做得很好。”
一句“你做得很好”令封谷心花怒放,可算是在县太爷面前露脸了。
“那就把你甄别出来的人提出来吧。回头,也去上上识字班,有脑子还不行,还得认得几个字,懂点学问,这当狱卒也是门学问,你们都要用心。”
“多谢大人!”
封谷骨头都轻了三分,带着一股飘飘然走向牢狱深处,很快就提溜了几个清军出来。
左弗坐下,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旗的?”
“哼!我们与你无甚可说!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悉听尊便!”
左弗笑了,“还挺有骨气?也罢,既你们不想说本官也不勉强。”
她起身,将封谷叫到外面,道:“从现在开始,饭,水照样给这几个吃,但只有一点,不要让他们睡觉。你们几个狱卒轮流审查,一人一个时辰,不能间断,决不能让他们睡觉,懂我意思没?”
封谷连点头。
虽热不知大人这是什么手法,但想想一个人要是不能睡觉,那得多痛苦啊?
想想,竟觉得比上大刑还有趣,立刻连连点头,“小人省的,大人放心!”
“椿芽,你去传个话给刘妈妈,让她做些烧鸡,酱鸭,酱肘子送来。”
左弗笑眯眯地道:“要办事,酒就不要喝了,就喝些热茶吃些好菜,养养精神吧。等会,本官会命人送几张行军床来,你们这几日就不要回家了,打骂不行的,就用这法子整他们。”
封谷等几个狱卒一听这话,连连拜谢,“多谢大人体恤。大人放心,我们也有一些其他法子,保证弄不坏,还叫他们难受。”
左弗点点头,“孺子可教。张铭,你带几个兄弟留下值守,若有什么,即刻来禀。”
“是,大人!”
“大姑娘!”
正说话间,左贵从外面跑进来,“知府来了。”
“哦?”
左弗道:“快请。”
“不用了,老夫自己进来了。”
崔玉舒冷着脸,“左弗!你好大的胆!竟敢将我等关押起来,你太嚣张了!”
左弗忙弯腰行礼,“老大人息怒”
说着也不等崔玉舒回应,便是起身,笑嘻嘻地道:“我不也是为了大人好吗?”
面对着左弗的无赖,本想装装腔的崔玉舒这下真怒了。
“老夫虽庸碌,可却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乃是两榜进士!若真破城,自是以身殉国!再者,你是担心这个吗?!你分明是怕老夫变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