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你可愿否,为何不答?”主人的手指在膝头轻敲,蝉衣很想立刻就点头,毕竟她是希望过的好,希望出人头地的,只是她忽然想了蓝嬷嬷的提醒,于是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很认真的说着:“主人,奴婢不敢立刻回答,是因为乍闻此意,实在有些意外,一时有些惶恐。主人啊,奴婢虽在醉梦楼里学会了这些,自认也是拿得出手,但听主人所讲,她可是技艺非凡,奴婢倒有些担心功力不及,怕是辜负了主……”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看着你还可以,若你愿意也自然会有人教你一些的,你只许说愿意否?”
“主人,奴婢说了,奴婢一切都听主人的,奴婢自然是愿意的,想奴婢不过是个丫头,竟有如此机缘,可一转身成了大家小姐,这的确让奴婢诧异让奴婢惶恐……主人,奴婢若做了她,只怕主人还有深意,还请主人吩咐,奴婢照办就是。”
主人的唇角微微一扬:“很好,你能想到有深意就好。你听着:你做她入宫就是为我办事,做什么现在我不会告诉你,时候到了自然会知会你,你要记得的就是从今起你就是她,再遇我时,除非我叫你蝉衣的名字,否则无论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你都不可以称我主人,更不可以让人知道你我之间这个秘密,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蝉衣立马应了。
“把这个记在心底,若是日后让我知晓你漏了底,那我就只好让你从此闭眼。恩?”主人轻微的斜了头颅,眼中的寒冷已经蔓延。
“是主人,奴婢记下了。”
“好,你在这里陪我一会,等会马车停了,安德会给你安排一切,不要问也不要多话按他说的做就是。今日我在这里对你说的话,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
“是。”蝉衣应了之后,主人点点头,闭了眼假寐去了。蝉衣则在心里盘算着:这几番折腾自己终是被人利用,被人摆布成棋,眼下这公子怕也是算着澜国王宫里的消息,他究竟是什么人?别国窥探之人,还是澜国异动之人?若自己这般进去了,虽不是阮慕珍这样的普通秀女,而是被人注目的人,但似乎都会和宫中可探的消息有关,倘若自己若获得了消息那到底要不要传一份回钥国?以这个新身份吗?再者……小七和青柳已经不在,我又能怎么传消息回去呢?
“你在想什么?”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起,蝉衣抬了头:“回主人话,奴婢在想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呵,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主人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这般看去竟有温熙如春之感,叫蝉衣也有些想着天意了:是啊,天意,我就是棋命吧!
“主人,奴婢现在还不知道新的名字……”
“哦,是我忘了,你从此便是她,叫做贺兰蓉。”
“贺兰蓉,是,蓉儿记下了。”蝉衣刚一说完,就注意到主人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但再去观察,却已经寻不到变化,反倒是主人对着她点点头后,向窗外看去。
他直了身,伸手拨动了窗帘,看着外面叹了口气,轻声地说着:“落雨了。”
蝉衣闻言顺着看过去,的确可见路上行人的油伞和地上的水花,心中一动对着主人说到:“主人,奴婢给您唱首歌吧。”
主人的嘴角一咧,嗓子里恩了一声便是允了。
蝉衣微微笑着,伸手将一旁的琴架在了腿上,撩拨几音听了音色之后,便以指勾弦,勾出几尾轻飘的音来,似雨落的时候那般清明,却又口中轻哼歌调,这音色便不在单透,便似雨落在了荷叶之上,晶莹而滚动有着一些迎托。
口中哼音一收,手中琴音重重,再启口,便是莺声燕啼合着琴音唱和:“上城初雨一夜落红,春水凝碧,断雁越澄空。挥袖抚琴七弦玲珑,芦苇客舟雨朦胧。那年竹楼,惘然如梦。纤指红尘,醉影笑惊鸿。皓月长歌把酒临风,倾杯畅饮尽长虹。”动听的音与词,让主人放下窗帘回头看她,而此时她手下琴弦急撩,口中词句竟带起了舞动的节奏:“浮云事尊前休说,弹指间昨日堪留。韶华易逝,岂料星移半昼,蓦回首,舟过群山万重。”琴音忽然一停,口中的急奏之词顿消,只有一句慢吐的轻问从口中滑出:“何处江湖何处留?”
歌声消散,只有勾挠的琴音与马车外的落雨声声砸在心海与地面,泛起水花朵朵。
第二十七章 郡侯
蝉衣就这么弹唱着曲目,身边的主人也坐在马车内,看着她的拨弦,聆听着她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