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掌印太监的朱砂痣+番外(99)

作者:话旧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只是因他们算是外戚,又为唯一一个习武的世家出身,本就与朝堂上诸位世家大臣、各地文人格格不入。

更兼那两个年轻小子,初出茅庐便立大功,如今受了重赏,便不得避免地招来众人侧目,百官弹劾。

朱莹保护功臣,把闹得最厉害的人,全都下了狱。

六月初,皇帝公开反对朱莹的做法。

他从前只是学习,没有理政,在政事上如同傀儡,众臣子一向是忽略他的意见的。

可如今他敢说出自己的见解,大臣们当然也不能等闲视之。

他们用尽一切办法,要求朱莹放了入狱的臣子,可朱莹竟在这种时刻,寸步都不肯让。

小皇帝又被她召过去,责问一番。

杨本影质问道:“朝中大臣,入狱的那么多,阿娘难不成想闹大了,把所有良臣都下狱,倚重那些奸宦做事吗?”

朱莹盘腿坐在桌案前,用红笔批复着边境递来的奏章。

听了他的话,她笑了笑,说道:“圣上到底是担忧我处置了贤臣呢,还是担忧我抓的人太多呢?”

杨本影一阵心虚,声音也不确定起来:“自然是怕阿娘害了良臣,让他们冷了心。”

自从那日来西清宫质问后,杨本影再叫她“阿娘”,总是僵硬得很,仿佛不情不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朱莹并不在意这些变化,只淡淡地说道:“圣上,你不是。你只是怕我抓的人太多了,因此遭受忌惮,并从我这里,想到你的以后。”

杨本影没有说话。

朱莹又说:“你是皇帝,应该学会取舍。若是从前,由着他们倒也罢了,可如今北方、西北,俱有外敌入侵,能守边的人却少,如此,那些文人的嘴合该闭上。”

杨本影张口结舌地听着,本能地想要反驳。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终于想起一个问题,拿来给自己撑面子,问道:“朝中将领那么多,为什么阿娘却说守边的人少?”

他甚至有些尖锐地道:“爹爹在日,能戍边的都和王咏有牵连,难不成离了他们,朝中就无人了吗?”

朱莹撇过一个眼神。

她说:“还有常家子弟,可独当一面。”

“朕……”杨本影不服气,还想说话。

朱莹却打断了他。

她怅然地望着雕梁,似自言自语:“我若召回王咏,也不知应该不应该。”

第86章 召回王咏

小皇帝才十多岁,尚且对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不明白。

他不悦地听着朱莹自语,忍不住道:“不杀他已经是爹爹仁德,阿娘要召回他做什么?外面人的言语难道阿娘就听不见吗,又想和他一起乱政么?”

朱莹停了笔,转向他。

她忽觉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忽略了小皇帝的某种心理。

他很容易被他人言论影响,去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

哪怕旁人的流言蜚语,与他亲眼所见之事,大相径庭。

她指尖描摹着桌角花纹,间或轻轻敲击,思索着自己的教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好像没什么太大的毛病。那些细微的不足之处,也已经让宫中的其他人填补上了。

那么,大约便是她与他的血缘,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诅咒吧。

当他听说抚养自己长大之人,正是杀害自己的生母之人时,便自觉地认为,一切错误都在她的身上。

也或许是皇权分外诱人的缘故。

她活了两世。

两世的历史,有相同也有不同,交织于一处,在权利的角逐中,显露出惊人的一致来。

为了权利,丈夫可以丢开妻子,母亲可以抛弃儿子,做父亲的皇帝可以杀死养成的太子,做王爷的兄弟也可以对兄长悍然下手。

那么,她和小皇帝这样的关系,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放在史书中后,便更是凐没于万千记载之中,微不足道的几句话罢了。

杨本影倔强地看着她。

朱莹本有许多话要说,与他对视片刻后,又觉得索然无味。

那些话全都沉没于心肺,只有说不清的感觉浮于表面,朱莹只觉烦躁,淡淡地问:“乱政?”

杨本影点头。

“我若是真要勾结宦官乱政,只怕这大齐,如今已经没你什么事了。”朱莹说。

杨本影一下子涨红了脸。

他才要争执,朱莹已经命令宫人将他带出去:“圣上既然有闲心,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去找先生,把从前逃过的课全都补上。”

他在粗壮的宫人手中,连挣扎都使不上力气,最后被强行带出了正殿,塞进车驾,由内卫一路护送,送去先生那里。

走出殿门时,他忽然听到里头,隐约飘来一句“愚不可及”。

似乎是叹息,又似乎是陈述。

只是不知道在说什么人。

·

天瑞十年末,钱成璧病故。

他是个老人,年纪大了,一年一年地熬着寒冬,可惜没能熬过这一年的飞雪寒霜。

朱莹命两个内阁大学士,分别为他写下祭文和墓志铭,又派陈太监带着自己的谕祭,前往送葬。

天瑞十一年初,又有大臣趁钱成璧死去这件大事,弹劾王咏。

奏章里言语间涉及到梁吉,又传开了,传到梁吉耳朵里时,已经变得含义不佳。

钱公病故,于梁吉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打击,又听到这样的传闻,满腔悲愤不知如何疏解。

朱莹得知以后,派人带她的旨意,前往安抚,叫他只管戍守,不必在意流言。

同年五月中旬,越安又加进犯,声势浩大。

以梁吉一人管着三省之兵,本来没什么可担心之处,可惜他手下得用的人实在不多,因而西北三省岌岌可危。

武举开设,选□□的将领,放眼整个大齐来看,到底还是有限。

他们在宦海中沉浮,从中脱颖而出的将才,这里分一点,那里分一点,数目依旧捉襟见肘,少得令人着急。

七月时,梁吉病了一场,派人回京求援,朱莹打算任用常家子弟,前往西北御敌。

这道旨意被朝臣和皇帝共同反对,连宦官们都有微词,唯恐外戚当权,小皇帝以后再无出头之日。

涉及到皇权问题,朱莹不能力排众议,促成此事,便只好调了别人。

那人虽不是草包,却正对上骁勇善战的越安三皇子,一战之下大败亏输,丢了源中行省两个重镇,整座行省因此而情势危急。

十二月,朱莹派了个常氏子弟,与那人一同戍守源中,又恐他太年轻,还不曾经历过大阵仗,召回王咏的心思,便又活动起来了。

大概在这件事上,她是做不到对先帝的承诺了,也定会违背自己的心。与山河社稷相比,一个人的分量,终究是显得轻如一片鹅毛。

西北边区的消息,也早已传到良都,给宦官衙门里那些待罪之身的官员,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次年年初,朱莹召回良都刘守备、王奉御的旨意,与王咏祈求复用的奏章,几乎同时送到对方手上。

于是时间没耽误多少,王咏带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先刘太监一步启程北上。

刘太监送他出城,心中悲喜交杂。

王咏噙着笑,对他道:“刘公公何必悲伤,来日在京中相见吧。”

刘太监叹息道:“我岂不知自己在这旨意里便是个添头。我如今最差的时候都熬过来了,回京后只会更好,如此,我所担忧的,只是你。”

“我为太妃复用,刘公公该贺我才对。”

刘太监只笑了笑,剩下的话,便全都没有说。

·

王咏回到崇京时,正是融融春季。

前往西清宫述职途中,他和小皇帝正巧遇到。

杨本影坐在车驾上,居高临下地瞧着王咏,只觉眼前这宦官,身上所着的蟒衣玉带,实在碍眼,好好的衣裳,竟被人所玷污。

他冷声道:“你倒还敢回来。”

王咏平静地回答道:“太妃召咏回京,咏岂敢不从。”

这下子不仅碍眼,便连耳朵也碍上了。

杨本影恨恨地想着。

如今得势的宦官,都依附于太妃,听从太妃的命令行事。除去司礼监能摸到奏章的那些,别的他倒还不算放在眼中。

可是王奉御就不一样了。

他是唯一一个曾和太妃一起,被放在歌谣中辱骂,勾结乱政的宦官。太妃信重的内臣那么多,只有王奉御,会让他觉出巨大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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