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九叔心里有人,你断了念想吧。”
林宝绒赫然抬头,眼里全是惊讶,他如何得知自己对闻晏的心意?
闻成彬依然笑着,“心不甘?”
“与闻侍郎无关。”
她不顾他的劝阻,执意独自回府,以为就此名声扫地,但出乎意料,事后,目击者并没有肆意宣扬此事,都选择了遗忘。
究竟是他们叔侄中,谁平息了此事?
不言而喻。
后来,闻成彬一再纠缠,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偏执。
偏执的爱令人窒息,令人恐惧。
往往事与愿违。
他在外人面前永远是君子端方的刑部侍郎,唯有在她面前,露出了卑劣、强势的一面。
在仕途上,他与闻晏一样,一步步稳扎稳打,期间受尽了白眼、嘲笑和质疑,可终究成为了名流。
他自认不输闻晏,可再优异,林宝绒也看不到,或者说,她彻底无视了他。
他是骄傲的人,却抛却了脸面,为她痴,为她沉醉不醒。
直至这一世,林宝绒也不知道,上一世的闻晏,为了叔侄情,做了让步。
闻晏并不知晓林宝绒的心意,却知晓堂侄对林宝绒的心意。
后来,林修意因贡米一案被抄家,闻晏再无法坐视不理,潜意识里,他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可终究,还是铸成大错。
他低估了闻成彬。
那个对他惟命是从的堂侄,实则,阳奉阴违。
而闻成彬也低估了闻晏对林宝绒的情感,才会让闻晏抢先接走了人。
林宝绒坐上轮椅的头十年,叔侄俩彻底决裂,明争暗斗,闹得沸沸扬扬,可这些,林宝绒并不十分清楚,只因,闻晏没有将这些烦心事告诉她。
*
被闻晏亲手送上断头台的那一刻,闻成彬心里除了嫉恨,还有不甘。
嫉恨,是对闻晏。
不甘,是对林宝绒。
**
【重生】
浑浑噩噩、混混沌沌,那一丝不甘牵绊着他,直到睁开眼的那一刻,所有的纠结和狂乱都归于沉寂。
他呆呆盯着篷顶,耳畔传来他人的交谈声。
太医:“药要按时煎熬,等人醒来,老夫再过来。”
尤氏送太医出门。
闻成彬侧眸看向门口,破旧的门槛,简陋的装璜,这地方似曾相识......
是闻晏用来养林宝绒的闻家老宅!
闻成彬表情有点丰富,狰狞的、狡黠的、冷冽的、无情的。
他忍着痛坐起身,两世的记忆如潮水涌入脑海。
他苏醒了。
或者说,重生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又无比讽刺。
既然他醒了,那前世的帐,就要跟闻晏好好算一算了。
还有.....他的宝绒。
闻成彬狞笑起来,牵动伤口,疼的撕心裂肺。
倏然,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
“堂伯祖母,阿彬好怕。”
闻成彬瞠了一下目,刚刚的声音,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阿彬......是不清醒时的自己吧。
作者有话要说:犹豫很久,最终还是这么写了。闻成彬重生,叔侄之争拉开帷幕。
但是_划重点,不虐。
下一章,男主归来。
第49章 想你
除夕将至, 吏部告知等过了年, 女子学堂就会开课, 林宝绒开始打包行囊,准备过完年搬去国子监。
今天的雪特别多,一大清早推开窗, 银装素裹,掩去了一切烦忧。
首辅府派人来接颜欢, 林宝绒舍不得,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颜欢刚出府, 就看见巷尾站着的人,她像是没有瞧见那人, 径直上了马车。
周凉手里拿着糖火烧,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齐笙走出来府,瞧见他,“咦, 你怎么来了?”
周凉没注意到他说什么, 直直盯着首辅府的马车。
齐笙看见他手里的糖火烧, 问道:“是买给颜姑娘的?”
周凉:“嗯。”
齐笙搂住他肩膀, “你小子隐藏够深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长情啊。”
周凉这才看向他, “你闲的, 在这里跟我扯皮?”
齐笙笑道:“你是客,我招待你一样怎么了!”
周凉:“颜欢伤势恢复的如何?”
齐笙:“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闲得慌,到处跟人扯皮么。”
“姑娘家娇贵, 且得养着呢。”
周凉几不可闻叹口气,若非她伤势重,那天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他可能真的会要了她。
齐笙:“颜姑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周凉蹙眉,“她跟你讲的?”
“啊。”
周凉拉下脸,齐笙推了推他,“小气样儿,我跟颜姑娘交流几句怎么了。”
“说。”
“她说......”齐笙眼眸一瞬间复杂,笑着掩盖过去,“希望你幸福。”
周凉闭下眼,心口闷疼闷疼的。
齐笙:“上次我跟闻晏喝酒,剩了半坛,走走,咱们把那半坛酒喝了。”
周凉拨开他的手,转身走向巷尾,留下一句话——
“帮我转告她,没有她,我幸福不了。”
齐笙无语,这一个个的,把他当信使了啊?!
他刚转身,瞧见趴在墙头的苏桃。
齐笙:“看什么呢?”
苏桃单手托腮,啧一声,“周尚书长了张风流的脸,没想到,还是个情种啊。”
*
林宝绒双手合并,哈了哈气,想着待会儿去挑选两名短工,给叶然未出生的孩子打造摇床和小玩意儿。
小荷端着早膳过来,“小姐,老爷去置办年货了,说是要给闻府送些。”
闻成彬为林宝绒受了重伤,林修意过意不去,时常去探望,每次都不是空手去。
林修意还是觉得欠了人家的。
林宝绒点点头,又道:“咱们也要规划一下年夜饭的菜谱了。”
一提这个,小荷就兴奋,“奴婢这就跟厨娘商量去!”
用膳后,林宝绒拿出未完工的嫁衣,比量花色,眼底柔而亮。
“还差多少?”
一道声音自窗边传来,林宝绒惊诧地看过去,见闻晏肩头落雪,慵懒地倚在窗子外,身后一片白茫,他像是从雪色山水中走来。
林宝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双杏眼泛起柔光。
他提前回来了!
看小姑娘懵愣的表情,闻晏心情不错,长腿直接跨进窗子,走到她身边,微微躬身,与之对视,“傻了?”
林宝绒:“你怎么回来,不提前说一声?”
她的激动全由声音诠释了。
闻晏弯唇,扣住她双肩,“没来得及知会,陛下给了我十日的假,路上就用去了四日半。”
也就是说,往返的路程至少需要九日,他只能逗留几个时辰。
风尘仆仆,只为见她一面?
林宝绒又感动又心疼,“那你干嘛非要回来,不嫌折腾?”
闻晏揉了揉腰,“是挺累的。”
林宝绒立马放软态度,拉他坐在铺了毡毯的软榻上,拿过毯子盖在他腿上,温声道:“要睡会儿吗?”
连夜赶路,必然劳累。
闻晏看着她为他忙前忙后,眼底泛起笑意,舒舒服服靠在软枕上,握住她的小臂,“好了,你陪我坐会儿,傍晚我还要赶路呢。”
林宝绒:“我去关窗。”
“嗯。”闻晏长眸燃起一簇不易察觉的火,叫她看不透。
林宝绒沏了姜茶,坐在他身边,“你回过府吗?”
“刚从府上出来的。”闻晏揽住她肩膀,把她带进怀里,虚虚圈着她的腰,“这事不能怨你,别太自责,也别多想。”
他指的,自然是闻成彬为她受伤之事。
林宝绒内心复杂,往他怀里钻了钻,“饿吗?”
“嗯。”
“我去传膳。”
“不必。”闻晏勾起她下巴,端详起来,“又瘦了。”
林宝绒摸摸自己的脸,“明显吗?”
闻晏挑眉,“想我想的?”
这人......
林宝绒却很诚实,附耳说了句什么,惹得男人低低吟笑。
他的大手沿着她纤细的腰辗转,停在最软的侧腰掐了一把,掌心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栗,他倾身压她在塌上,“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逗我开心?”
林宝绒大大方方躺在塌上,忍着羞赧和胆怯,单手勾住他脖颈,衣袖垂落在臂弯,露出嫩白的手臂,她用另一只手描摹他的脸部轮廓,“没骗你,梦里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