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103)

“我什么都没做。”瞿铮远反问道,“你想让我承认些什么?”

谢衍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再次开口问:“报案人说,在你们交流的期间,你摸了他,有这回事吗?”

瞿铮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连你也觉得我会摸他是吗?”

谢衍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你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没有。”

瞿铮远往后一靠,很坦然地说:“没有。”

姜飞平日里吃瓜吃多了,总觉得娱乐圈水深千尺,像瞿铮远这样能坐稳顶流交椅的多半是使了不少手段才上位,使尽浑身解数想找出纰漏来。

“你别以为不承认就万事大吉了,我先提醒你,等我们找到证据定你的罪跟你主动坦白承认错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后果,你也是读书人,这点道理总能明白的吧?”

“没做过的事情你让我承认什么?”

做完笔录,天都已经亮了,谢衍走出审讯室,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一口灌下。

姜飞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不愧是影帝啊,心理素质也太强了。”

谢衍喝完一杯不够,又倒了半杯,网站上前几个热搜都和瞿铮远有关。

热评不是玩梗就是些冷嘲热讽的话语,他往下翻了翻,似乎有水军在带节奏。

“那你怎么不想想他可能真的什么都没做呢?”

“那唐颂身上那些伤哪来的?”姜飞抬手比划着,“他肩胛骨位置还有淤青,那地方总不见得是他自己弄的吧?”

谢衍放下水杯:“先去酒店看看再说。”

路上有同事小张开车,谢衍又点进第一条热搜,评论高达二十多万。

瞿铮远这几年在娱乐圈的地位逐渐稳定,鲜花与赞誉齐飞,太多人眼红嫉妒,许多经纪公司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上的资源。

墙体只是裂了一道缝隙,这些人就齐心协力起来,想将它推倒。

有迅速撇清关系的,有打着支持正义的名义蹭热度的,也有写小论文说相信他人品的,还有忙着公关撤热搜的团队。

在舆论的风口浪尖,是敌是友一目了然。

网友们就像网里的鱼虾,被分成好几拨,有相信就有否定。

冷嘲热讽都算好的,还有些直接上瞿铮远微博底下评论。

——看你长得就像基佬,果然如此。

——死同性恋,真变态,赶紧滚出娱乐圈。

——一出道就操什么富二代人设,哈哈哈哈哈哈哈,早点承认是gay你早出圈了!

——嘻嘻,祝你早日患上艾滋!

谢衍感觉胸有点闷,互联网总能把一堆傻逼送到你眼前。

他开窗通风,退出软件,眼不见为净。

街景在眼前飞快掠过,他在想,如果整件事是有人精心策划,那么最终获益者会是谁?

唐颂吗?

为了热度?

应该不是,瞿铮远毕竟是电视剧的投资人,跟投资人对着干有什么好处?

而且瞿铮远既然愿意借他钱,就说明这两人之前并没有什么恩怨。

很快,车子抵达酒店,物证科的刚从301采集完样本回去,房间被暂时封了起来。

谢衍让小张去拷一份酒店的监控录影,然后叫上姜飞做走访调查。

“唐颂说,他反抗的时候曾呼救过,或许隔壁的能听见声音。”

这小子依然坚信最初的判断——瞿铮远有罪。

谢衍敲响302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叫苏美芳,外地人,来厦城旅游的。

“请问昨晚八点到九点半这个时间段你在房间吗?”

“在的在的。”

谢衍继续问:“这期间你有没有过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

“有的啊。”女人点点头,“我记得在九点左右吧,听到隔壁有个男人在喊救命。”

姜飞看了一眼谢衍,挑挑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谢衍问。

苏美芳说:“因为前不久这边不是出过凶杀案么,然后我就有点担心是不是会出事,后来我还去隔壁敲了敲门,听见一个男人说在跟朋友闹着玩,然后我才放下心回房间。”

姜飞飞快地做记录,谢衍又问:“你确定是九点左右吗?他喊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就喊救命啊。”

谢衍:“你听见他是怎么喊的,能给我模仿一下吗?”

苏美芳想了想:“救命啊——不要这样——”

谢衍的眉梢微抬:“你确定?”

“确定。”苏美芳点点头,又说,“哦,好像还带着一点哭声。”

这期间,谢衍始终注视着她的双眼,声音沉了下去:“麻烦你再仔细回忆清楚,到底是哭了还是没哭?”

“大概是哭了,反正我听着像在哭。”苏美芳避开谢衍的视线,看向姜飞,“警察同志,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啊?”

“没什么。”姜飞笑着说,“谢谢您的配合啊。”

“不客气,应该的。”苏美芳又看了一眼谢衍,“那没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谢衍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之后,谢衍又跑到楼上楼下问了一遍,楼下没人住,401的客人在八点到九点半这个时间点不在房间,也就是说,苏美芳是唯一一个证人。

而她的口供又能和唐颂的对上,对瞿铮远极为不利。

坐回车里的时候,谢衍搓了搓疲惫的双眼,长时间过度用脑,感觉思维有些混乱,偏偏边上的姜飞还喋喋不休。

“我就说瞿铮远是个衣冠禽兽吧,仗着自己有地位欺负一个新人,你看他操作多熟练啊,弄完就拿钱封口,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

回警局没多久,瞿铮远那边的律师团队就到了,在了解情况后让公关发声明以免事情再继续发酵下去。

法医科那边的鉴定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床单上有**残留,根据比对分析,是唐颂本人的,垃圾桶的纸巾上检测出来的**分别来自瞿铮远和唐颂。”

谢衍脖子一伸,呆若木鸡,只感觉脑袋一阵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如果说报案人和证人会撒谎,可法医科的鉴定报告不会撒谎。

姜飞在边上补上一刀:“啧啧啧,他完了。”

谢衍把鉴定报告扔在桌上,倒在座椅里叹了口气,边上有跟他一样还在加班的同事在吃泡面,问他要不要来点。

瞿铮远的事情没解决,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吃东西哪里力气干活。”小张自作主张地给他泡了碗汤达人,“你最爱的口味,加了几根小香肠,可能沉底下去了。”

“哦,谢谢。”谢衍心不在焉地接过。

办公室里的空调很凉,谢衍低下头如同桌上的一盆绿萝,蔫了吧唧。

双掌压着眼皮,他在黑暗中思考。

太奇怪了。

实在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耐人寻味的证据,它们全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就跟约好了似的。

如果他不认识也不了解瞿铮远,或许真的会和姜飞一样,相信是瞿铮远把人欺负了,然后带着伸张正义之名,疯狂地捕捉证据。

半响,谢衍重新抬起头,端着泡面一边吸溜,一边查看酒店的监控录像,八点五十多分的时候,苏美芳的确走出房间,去敲了敲301的门,在门口停留了三十多秒才重新回到房间。

她的口供不像假的,但谢衍却总觉得她神情没有那么自然。

一定有哪里不对。

重新回到审讯室,依旧是姜飞和谢衍搭档,因为公安系统有规定,警方不得单独对嫌疑犯进行讯问。

事关瞿铮远的声誉,谢衍不敢休息,他几乎三天没合眼,全靠一杯又一杯的咖啡提神。

瞿铮远都有些担忧他的精神状态,和半个月前相比,谢衍明显瘦了一圈,下眼睑浮出一层淡淡的黑眼圈,眼球上布满血丝。

一坐下,谢衍反手遮着半张脸偷偷打了个哈欠,开门见山地问:“你房间垃圾桶里的纸巾检测出的**有部分来自唐颂,这点你怎么解释?”

“什么?”瞿铮远大惊失色,猛摇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姜飞留意着他的面部表情,瞳孔短暂放大,很快又恢复原来的状态,那是在受到惊吓过后的本能反应,反之则都是装的。

但今天坐在他对面的是影帝,演员同样是最了解微表情的一类人,他们已经习惯在镜头前完美地表现自己,所以无法用微表情判断瞿铮远究竟是不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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