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说,就应该跟过去一样,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再出门,否则给她们治个流氓罪抓起来才合适。
要不是她们穿的太暴露,她唯一的宝贝儿子怎么会犯错误强女干了一个村丫?为了不被当成强女干犯枪毙,他不得不娶那个村丫进门。
她的儿子出身双职工家庭,有初中学历,长相不错,想娶什么条件的城镇户口女孩都行,因为那件事,娶了个没有任何助力还拖后腿的农村丫头。
想想钱大娘心里就绞痛得喘不上来气。
她话音刚落,水房里几个穿裙子的女同志脸色忽地变得不好看,望向钱大娘的目光充满了不赞同。
一众穿着半袖露着胳膊的女人也默默翻个白眼,暗道“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有钱大娘这样的老古板。”
“怎么回事?”略微低沉的声音从水房门口传来。
何诗曼回家路过水房,发现自家弟妹和别人打作一团,连忙跑回家找小叔子帮忙。
高大的青年肌肉均匀分布在宽肩长腿上,不显瘦弱又不过于虬结。
他的半张脸隐没在光辉外,拧着眉头再次问兀然安静的丁慧,“丁慧,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范卫华声音微哑,有点儿像金戈铁马刀戟相向的碰撞声。
丁慧站着不动,不敢抬头,不复刚刚肆恣狠辣的模样,害怕自己一直伪装的温柔影响在范卫华心中幻灭。
她整个身子僵在原地,热血冲冠的冲动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理智回笼,浑身冷汗地思索该如何应对当下的情况。
可是越是想要想办法,脑子越糊成一团,无法思考。
金圆圆不等丁慧恶人先告状,表情愤愤地嚷道:“范卫华,好好管管你家的疯狗,我和我表姐刚进水房洗手就被她冤枉。不仅如此,她还直接动手打人,你看看我表姐的脸和手,都被弄成什么样子了!今天你不给我们一个交待,咱们公安局见!”
金圆圆的父亲在公安局工作,想给丁慧一点教训很容易,那么多人都看见是丁慧动手在先,她和表姐是正当防卫,稍微运作一下,让丁慧在局子里待几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金佳佳咬住下唇,视线在范卫华身上一扫而过,眼神没有接触,避嫌似的垂下头。
她眼睛涩得发疼,心中酸楚不堪,难以控制的有些委屈。
情窦初开,喜欢了几年的少年,渐渐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青年,她一直以为他和她的心思一样,只等到法定结婚年龄就会牵起她的手,白头偕老。
哪曾料想与他牵手的另有其人。
她永远忘不了在他的结婚现场上自己心碎成一地的绝望。
“卫华啊,别听她们的,是她们先故意摔破你家盆子,又偷走肥皂,还把你衣服撕坏的,要不然丁慧也不能打她们啊。”
钱大娘偏听偏信,认定了是金佳佳和金圆圆干的坏事。
“丁慧素来脾气好,不是因为这,也不能生气。你看她的脸都被划成什么样子了,他们两个人合伙欺负你媳妇一个人。你可不能认怂,必须替丁慧报仇。”
“钱婆子,你说这事是小金姐妹干的,有什么证据吗?”有人实在看不下去钱大娘胡扯,站出来替金佳佳和金圆圆发声。
“我和她俩同一时间进的水房,没过几秒丁慧就诬赖金佳佳,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试问离丁慧家搪瓷盆八丈远的金佳佳是如何做到隔空‘犯罪’的?我看丁慧纯属看她不顺眼,借题发挥而已。”
“她的盆子不知道掉地上多长时间了,纯粹是借故生事,可怜的佳佳被当成出气筒连打带骂的,真让人心疼。”
“金佳佳的脸被打的好肿,丁慧是把吃奶的劲儿全使出来了吧?什么仇什么怨?”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复述出事情经过,范卫华已经确定错在丁慧,眼底渗出一丝怒意,他握住丁慧的手腕,声音有些冷冷的:“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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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丁慧缩缩脖子,对上范卫华怒火翻涌的黑眸,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反驳:“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看出丁慧仍然不知悔改,范卫华握着她手腕的手逐渐收紧,嘴角下压。
不出片刻又彻底松开她的手腕,他转头对不远处的何诗曼说道:“大嫂,你先带丁慧回家反省,我带金佳佳她们俩去卫生所处理一下伤口。”
他们厂里有个不大的卫生所,一般厂里人有病或者受伤时都会去那里,药比较全不说,还不用花挂号费,医生护士的态度也要比市里大医院的医护人员好上不少。
“不行!”
范卫华的一句话令丁慧直接打翻了醋坛子,她瞳孔剧烈地收缩一下,跳起来出声反对。
“你是不是还对金佳佳旧情难忘?现在你的妻子是我,是我!我不允许你去照顾她。”明明是她和范卫华结婚,为什么在她和金佳佳同时受伤时,他第一选择的依然是金佳佳?为什么?
胸口不停起伏着,丁慧情绪波动得厉害。她不能容忍范卫华的眼里还有别的女人。
一贯对丁慧抱持包容态度的范卫华在这一刻突然有些疲惫。
他可以容忍她的小错误小心机,但她不分场合、不分轻重缓急的控诉让他无端的不舒服。
“这跟感情问题没有关系,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人咬伤了,我把她送去卫生所赔罪有错吗?”
范卫华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因为金佳佳,你跟我无理取闹地吵过多少次了?我也不止一次跟你强调过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暧昧,偶尔去她家帮忙是因为她父亲算我以前的半个师傅,我不好推辞。你干嘛非得揪着过去的感情不放?”
因为这么点儿小事,总是争来吵去,怎么解释她都不听,一直钻牛角尖,范卫华真的心累了。
一旁的何诗曼见情况不妙,扯了扯丁慧的衣袖,温声劝慰:“弟妹,咱们先回家吧,别在水房吵架让大家看笑话,有什么事回家再谈好不好?”
说完,转头冲范卫华使眼色,“小弟,你俩的误会回家关上门再解释,先带佳佳和圆圆去卫生所,对了,记得让大夫给佳佳打针破伤风,免得感染。”
范卫华对何诗曼点点头,然后侧过身郑重向金佳佳和金圆圆道歉,表示所有的过错由他一律承担,等她们治好伤再负荆请罪。
他的态度诚恳,这才让金圆圆脸色好了几分,勉强同意。
就在范卫华带着她们下楼时,丁慧突然冲到他面前,伸手拦住他。
“范卫华,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只要你带她走出去一步,我立刻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
丁慧直直地注视着范卫华,完全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脸上几道血痕,映在她偏执凌厉的目光中,可怜又可悲。
他摇了摇头,像是对丁慧的拎不清有些失望,不再理会她,长腿一迈,径直避过她带着金佳佳和金圆圆离开。
金佳佳捧着滴血的手全程低头不语,仿佛没有听到丁慧对范卫华的威胁。
金圆圆捂着脸上的伤痕,挑眉瞥了丁慧一眼,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又因为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后,才安分老实下来。
她想了想,最后不甘心地撂了句“我跟你没完”的狠话,然后跟上表姐和范卫华的脚步离开。
眼中的希冀慢慢黯淡下来,丁慧望着三人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追过来的何诗曼叹口气,拍拍丁慧的肩膀说:“别哭了,眼泪会刺激伤口,万一留下疤怎么办?家里还有以前剩下的酒精,回家我帮你消消毒。”
丁慧愤力甩开何诗曼的手,低声吼道:“不用你假好心,热闹看够了吧,走开,别挡路!”
说完,她跑回家收拾东西,“噔噔噔”下楼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名其妙。”何诗曼被她恶劣的态度弄的一愣,回过神不由吐槽一句。
矮小的楼道涌入阵阵热浪,蒸腾起烦闷的汗珠,何诗曼掏出手帕,轻轻擦去额头的晶莹湿意。
范卫东长腿交叠,斜靠在门口,小麦色修长的指节将烟盒中的香烟抽出,夹在两指间,并没有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