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已去,万般纠结皆是晚已,独留空恨。
战事一触即发,只怕现在抽身,也是不行,易灼华仅凭一丝念想,留在此地。
当今圣上,得此消息,忧虑交加之极,一病不起,只得由太子廖星阑扶政,廖星阑排除众议,调遣各境军士,已谋后算。
不过半月,琼拉布族各族压境,来势汹汹,使得才签订不久的互不犯境之约,守城之将,奋死反击,于疲乏相抗之际,援军迎来,迎头痛击,前后夹击,打得外番之族,连连站退。
易灼华身为道师,杀人之事,有违其道心,但救死扶伤,乃是本分,自然于医帐中周旋。
此番战事,一直持续到寒月之迹的第一场大雪,琼拉布族缺粮少食,却败战连连,终生退意,递交和书,却被杜康如一命压下,其父子二人,率军强攻,终使得琼拉布族下得降书,方才作罢。
此消息传回洛京,举国同庆祝,缠绵病榻,已是病入膏肓的陛下,得此喜讯,一直吊着的那口气,顿时散去,撒手人寰,终未见到新娘的第一轮浩阳,其传位于太子廖星阑,廖星阑登基,改国号于善。
战事已歇,一直忙碌于边境的易灼华,终得奉诏回京,只一再耽搁之下,终是拖到了来年二月之际,这才堪堪折返。
博城,乃是返京的必经之路,易灼华舟车劳顿,到了博城时,天已渐晚,牵马入城,欲寻一落脚之处。
“蓁蓁,你这都怀着孩子呢,山楂性凉,你还是少吃为妙。”
暮色下的博城,倒也是热闹,街上嬉戏打闹的孩童,沿街贩卖的走卒倒也是不少,易灼华正四下观望,欲寻一客栈,忽然听得一略是拔尖了的声音,自不远处想起,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虽知悉那人口中的蓁蓁,绝对不可能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可下意识里,易灼华还是转过身,循着声音的位置,望着了过去。
不远之处,只见一挽着妇人发髻,腹部高挺的妙龄女子,手里拿着根冰糖葫芦,这会儿,正往嘴里送去,那模样,正是叶蓁蓁无疑。
易灼华险些以为,自己是在青天做梦。
“穆姐姐,你也尝一下,甚甜。”胶腻软甜的声线,虽神态有别,可显然,这就是叶蓁蓁的声音。
“蓁蓁……姑娘!”易灼华耳听着叶蓁蓁的声音,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嘴里下意识脱口而出,身体也是不自觉地往叶蓁蓁的所在位置挪动而去。
“你……这小道士,认得我?”叶蓁蓁听到易灼华的声音,也是怔了一下,目光落下易灼华身上,顿是浮现一抹错愕,随即又被她隐下,面上顿露几分狐疑之色,一双眼眸,警惕的望着易灼华。
那语气,那目光,全然是一副不认识易灼华的模样。
叶蓁蓁满是疑惑的语气,犹如一盆冷水,将易灼华浇了个透彻,他脚步顿止,望着叶蓁蓁的表情,似有不信。
“你,不识得我?,请问你可是名唤叶蓁蓁。”
叶蓁蓁懵然的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名讳,随即下一秒,确实警惕了起来,她后退两步,到其你后不远,一气宇轩昂的公子跟前,一把挽住了那人的胳膊,看着易灼华的表情,越发的不相信。
“我的名字,确实是叶蓁蓁,只是你这小道士,又是何人,莫不是来讹我家相公的。”
相公?易灼华看着那男子风姿卓然的模样,再看看叶蓁蓁亲昵的模样,愣愣的道,“你,这位是?”
“这是我家相公,你既然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我的相公呢!”叶蓁蓁看易灼华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坏人一般,她拉着身边的男子,又是扯了旁边的女子,往后退了两步,势要远离易灼华这个危险一样,目光交汇间,更是心神领会。
“夫君,姐姐你们且离这小道士远些,我瞧着他有些不太对劲,可别被伤着了。”
言词切切中,让易灼华对眼前这个,是否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叶蓁蓁,更加狐疑,一时间,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被叶蓁蓁挽着手的夫人,见此,确实拨开了叶蓁蓁的手,然后往后走一步,向易灼华探问道,“这位道师,可是认识我家蓁蓁。”
“只是有一故人,与这位姑娘相貌身影极为相似,小道该是认错了!抱歉。”易灼华看着叶蓁蓁望着自己全是警觉的目光,再以叶蓁蓁之前的称呼,心中越发的不确定来。
那妇人闻言,下意识里回望叶蓁蓁,见叶蓁蓁挽着自家夫君的手,悄悄朝自己摆了摆,顿是知悉,温婉一笑,朝易灼华言道,“原始如此,若真是这般相似,当真是缘分,不知道师的故人现在何处,可否引荐一翻。”
“只可惜,今生再无此机会了,几位叨扰了。”易灼华脸上露出几许寡淡的笑,朝几人行了一礼之后,便是牵马,折身而去。
只是走不了多远,却又见一女子,擦身而过,神情冷肃,正是式微无疑。
“式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饿了。”
紧接着,便听到其身后,再度传来叶蓁蓁声音,便见式微朝着叶蓁蓁迎了上去。
易灼华忽然间,只觉喜从天降一般,伫立不前,他偏头,望着叶蓁蓁手挽着刚才和自己应话的夫人,喋喋不休,漫步而去,空落落的几月的心,忽然有了归处。
而叶蓁蓁一行,转过这条街,那夫人还特意往回顾了几眼,未见易灼华追了上前,这才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没好气的别了叶蓁蓁一眼,嘟喃道,“蓁蓁,你刚才那声‘夫君’,可当真是把我俩吓话了。”
“可不是吗?你这挨过来,当真是把我给愣住了,还是夫人反应的快。”那男子一脸温和模样,伸手揽住那夫人,望着叶蓁蓁的目光,却是无奈。
“安笙哥,馨月姐,刚才事出突然,情急之下,我也只能出此昏招,吓着二位了,都是蓁蓁的不对。”叶蓁蓁看着这两夫妻恩爱模样,也是一改之前在易灼华跟前的娇俏模样,向其二人告罪道。
“那位道师你可认识?既是熟人,又何必这般捉弄人家,我看那道师刚才模样,只你不是自己要找那人,可是十分失望。”馨月,便是那位夫人,见叶蓁蓁这般言语,觉其定有什么苦衷,和自己夫君,也是被叶蓁蓁名唤安笙之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纠结疑惑。
“他想弃我,便弃,想寻我,便寻,这世间哪有这般容易的事。”叶蓁蓁悠悠道,只是其神情中却还是带出了几许欢喜的神色。
“对了,这几日,我可否留住在你家府上,若是刚才那道师过府,你便说,我是安笙兄的小妾,腹内所怀,乃是双子之子,如今不过四月光景。恩,先下便这般,其他细碎事宜,我们在慢慢商量。”
“他是你腹中孩儿的父亲!”安笙闻言,下意思便生出了一个猜测,等脱口而出,见叶蓁蓁神色,不消得她回答,心中已然是有了答案。
“那个道师?蓁蓁妹子,果然,也唯有你这般姿色,引得修道人破了界,也不会让我觉得有半分稀奇。”馨月听到夫君的猜想,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叶蓁蓁的脸上,顿是释然,叶蓁蓁这张脸,初见时,便是她,都忍住心动,多望了几眼,这修道之人,乱了心,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不过……
“他应该不曾知晓你腹中所怀,是他的孩子吧!而且,依你刚才的说辞,他若是当真信了,你非是他所寻的那个人,一走了之,可该如何是好。”
馨月转念一想,面上便是露出几许担忧神色,忙是开言,将自己刚刚所思虑的问题,说了出来。
“姐姐放心便是,此事我自由办法,定让他亲自寻到府上。”叶蓁蓁目光飘落在式微身上,露出一胜券在握的笑意,信心满满的向馨月保证道。
“既是如此,这几日,你便过府,给我做个伴儿,便是。”馨月闻言,轻拍了下胸口,这才是放下心来。
“那便有劳安笙哥和姐姐了。”叶蓁蓁闻言,忙是向二人道谢道。
“不过是些小事,若此能帮蓁蓁成其美事,也是好的。”馨月闻言,摆了摆手,然后伸手,挽住了叶蓁蓁胳膊,一副亲昵姿态道。
“这下回去,我便差人去你府上,你却将需要的物件收拾了,今夜便过来,介时,我让夫君歇去书房,我二人抵足而眠,你定要与我说道一番,你二人之间的事。”馨月一脸好奇的模样,倒是惹得旁得安笙,露出无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