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拿着手机专心听对面人讲,抬头便看到副局长在办公室门口朝他招手,示意他赶紧过去。
他皱着眉,匆匆朝对方说了句:“先把物证留着,等我过去拿。我现在有点急事,先挂了。”
江洵还没说完的话被突然掐断了,他目瞪口呆的望了眼通话结束的屏幕,差点把手机摔了。半饷,办公室里传来不似人的咆哮:“李湛,你个王八孙子。”
外间大办公里的人闻言缩了缩脖子,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没听到,只不过手上的效率快了不少,一下午连喝杯水打屁的时间都没有。
众人内心齐呼:苏主任你快回来吧,江队长疯到没人管了!
李湛面前放着一张调令,是上级厅里刚发下来的红/头文件。上面语焉不详,只写着要给市局增派一位“得力干将”,到时候请相关人员接待一下。
那这个“相关人员”估计就是他了。
李湛拿着文件,不解的问副局长:“副局,这来的到底是谁啊?怎么也没名没姓的,搞什么飞机?”就不怕他到时候接错了人?
副局胖乎乎的身体陷进皮椅里,高深莫测道:“是谁来了你就知道了,其他的不用多问。”他拿手挡住半边嘴,小声的说:“据说是位大人物,国外挖回来的。”
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说上面重视这次的案件,所以要派个专业的过来。
李湛:“嚯,海龟啊,那他来担任什么职位?”只要不是当刑侦队队长,什么都好说。
“犯罪心理学专家。”
☆、回国
飞机贴着跑道缓缓降落在华城机场,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美丽的空姐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开始播报最后一条安全提示。
商务舱内,翁达晞睡的云里雾里。他侧歪着头,眼罩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挺翘的鼻尖,安安静静的模样颇具观赏性。
苏源邑收起看了一路的医学书,扯开他眼罩的一角,在耳边轻轻叫他。喊了好几声后,这家伙终于醒了,揉着眼睛跟着人潮出了机场通道。
华城已经进入了初冬季节,纵使外面阳光明媚,空气中刮来的风还是浸着凉意。苏源邑帮他把围巾裹好,不顾路人讶异的目光,牵着他冰凉的手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这次住院,翁达晞伤了底子,曲寅心秉着养未来儿媳妇的心态,每天变着花样给他炖大补汤,愣是没能给他养胖。
司机早早等在了机场外,见两人一出来就迎了上去,帮他们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苏源邑拉开后座,看到里面多出来的一个人,翻着白眼嫌弃道:“你跑来干什么?”
曲露兰“嗖”一下蹿了出来,对着他身后的人笑的灿脸如花:“我又不是来接你的。”她拉着翁达晞一条胳膊开心道:“达晞哥哥,你终于回来啦,我去山上找过你好几次,你都不在。”
还是她小姑说漏了嘴,才知道翁达晞去了美国,说今天会跟他哥一起回来。所以,她就赶紧跑来了。
翁达晞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转头朝她打招呼:“毛利兰,你好。”
曲露兰听着熟悉特别的称呼,脸微微红了。少女情窦初开的心事没能瞒过她老哥,她被苏源邑无情的拽到了一边,随后指着翁达晞说:“离你嫂子远一点,大姑娘家,像什么样子。”
WTA?嫂子?
曲露兰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来回指着他们两不确定道:“你们,你们是那种关系?”
“嗯哼!”苏源邑露出一副那是当然的表情,他嫌刺激的还不够,把口袋里捂暖的手拎出来,在他表妹面前耀武扬威的晃了晃。
曲露兰:“.......”
翁达晞:“.......”
幼不幼稚。
曲露兰美好的暗恋被彻底杀死在了摇篮里,她委委屈屈的坐在副驾上,时不时用怨毒的眼神扫视着她表哥,恨不得掐死他。
苏源邑被她看烦了,想在后面干点啥都干不了,他挑着眉道:“要给你开个失恋派对吗?”
“滚....”曲露兰气的不想搭理他,扭着头看向窗外。
“别啊,不是听说有小帅哥在追求你吗?”苏源邑转头就卖了他老妈,作死道:“是不是叫窦昂熙?需不需要我帮你打电话?”
曲露兰就没遇着这么贱巴的人,她把纸巾盒一股脑砸在他身上,决定以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翁达晞无语的看着他们兄妹两,觉得他跟翁旭的小打小闹,在他俩面前不值一提。
车子匀速的驶在高架上,从机场往市区方向的车子奔流涌溪,没到四五点就开始有堵车的迹象。温暖的阳光透过贴膜的车玻璃,洒在翁达晞侧脸上,让他昏昏欲睡。
这种天睡着了很容易感冒,苏源邑让司机把空调关了,开始逗他。
他微微凑近,手卡进椅背和翁达晞之间,摸着他的腰说:“再睡要变小香猪了。”他换了个调调:“还是说你想现在多睡会,晚上好留出时间跟我干点什么?”
这厮自打跟他表白后,说话一套一套的。体内的洪荒之力憋久了,就喜欢在嘴上耍流氓。
端的起表面正经经,内心乌糟糟。
翁达晞已经习惯了他的德行,不为所动道:“今晚我要回翁家,你自己睡吧。”
“为什么?”苏源邑当即抗议,好不容易把人拐过来了,怎么还要回翁家?
翁达晞捏着他的指尖,放在阳光下观赏。匀称修长的指关节泛着透明的粉,饱满的指甲盖修的整整齐齐,是一双很漂亮很漂亮的手。
他蹭了蹭他指腹的薄茧,那是握解剖刀留下的。
“明天你就要回支队上班了,晚上好好倒时差。”案子没破之前,又会是无限循环的加班,他怕苏源邑身体吃不消。
毕竟这位刚从美国吃了枪子回来,今非昔比。
苏源邑仍然不死心道:“你回翁家干嘛?翁老头有我帅吗?”稀罕,有大美男不要,跑去找养父。
翁达晞剐了他一眼,捏着他的脸颊道:“闭嘴吧苏源邑,我现在有点烦你了。”
曲露兰从缝隙里回过头来,插嘴道:“这点我同意,我们合力把他扔下去吧,超烦人。”
苏源邑:“.......”
嘿,给你脸了是吧妹子?
***
翁达晞独自回了翁家别墅,翁格已经提前接到消息回了家。
刚得知他失踪的消息,翁格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托国外的友人打听,就差自己飞过去亲自找了。没过多久,翁达晞给他打来电话报平安,他才把心放了下来。
他最近被两个儿子操心的白了头,眉间的褶皱又加深了几道,原本挺拔的成功人士形象,已经现出佝偻之象。他听见玄关的声响,赶紧奔了出来。
“阿晞,到底怎么回事啊?”翁格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他,语露焦急道:“怎么就住院了呢?我让房医生过来在给你看看?”
翁达晞牵着他往客厅走,把围巾和外套脱了下来,沉稳道:“叔叔,我没事。”他朝楼梯方向望了眼,继而道:“翁旭...”
“我让律师去看过他了,人没事。”翁格说到小儿子头更疼了,“这臭小子无法无天,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要怎么收场...”
佣人自觉的给翁达晞端来一杯热好的牛奶,搁在了桌上,然后低着头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交给我。”翁达晞正色的望着翁格,转头轻声问道:“叔叔,如果他真杀了人呢?”
你会怎么做?
翁格被他问的一震,凉意顺着脊梁骨爬满后背。他看着面前的养子,觉得有些陌生,浓浓的伤感划过眼底。他撇开头,叹息道:“如果真是他,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自己养大的儿子,翁格如何不知他的德行。即使有心包庇,他也无力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们只是普通人。
翁氏这条船虽然大,但再大的船也经不起狂风暴雨的轮流轰炸,就因为翁旭的事,最近股价跌了又跌。翁格整天愁的睡不着觉,现在终于盼到大儿子回来了,能稍稍松口气。
翁达晞喝了口热牛奶,冻僵的手指微微回了暖。他对着翁格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没事,因为他是我弟弟。”
刚还满心苍凉的翁格眼睛瞬间亮了亮,他半含着惊喜道:“阿晞.....”
翁达晞知道他想说什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
他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把他拘在国内是件好事,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他就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