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淡淡的口气，陈述着一个令人揪心的事实。
乔念的手蓦地攥紧衣角，乔父当初患的也是癌症，所以她知道那对一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的生活和工作都停摆，没日没夜地围着病人打转，却不一定能挽回他的生命，那种身心的双重煎熬曾令她悲痛欲绝。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离开谌海的？”看着他明显消瘦的面庞，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总不能不管他，就算他再不好，也是我的亲人，而且……”他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这里唯一让我放不下的人，似乎也不需要我了！”
这座城市不是他的家乡，但是因为一个人，变得那么难以割舍。离开的那一刻，他百感交集。
乔念深吸一口气，埋怨道：“可你还是回来了，又是参加婚礼，又是跟朋友叙旧。如果不是在酒店门口看到我，你都不一定会来找我！”
江兆岩抿了抿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参加婚礼只是借口，我回来的真正目的就是找你！”
他抱紧她，脸埋进她的颈窝：“乔念，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是因为我之前太混，让你积攒了太多失望。可是我已经做了所有能想到的事来弥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先遇到的那个人是你，可我没那个本事让时间倒流。我能做的就是之后的日子里加倍对你好，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近乎央求的语气，让乔念的眼底一片湿润，曾经那么高傲自我的一个男人啊，做到了这份儿上，她怎么忍心再去为难他！
可是……
她声音里带着哽咽：“江兆岩，我不想给你一次机会，我想给你一辈子机会，你害怕吗？”
江兆岩将她抱得更紧：“我怕！怕你说话不算数！”
乔念终于泪流满面，抬手回抱住了他。
……
温馨整洁的出租屋里，地暖热乎乎的，加湿器加满了水，不停地往外喷着水蒸气，整间屋子暖而湿润，静谧舒适。
唯一的声响来自角落里那个小小的卫生间。
乔念一进来就被江兆岩剥了个精光，她脸红红，却是不服气，上手就去脱他的。于是没一会儿，两个人便赤诚相见了。
有点冷，她下意识地抱住双肩，脚趾偷偷蜷起，抓着地板砖。
江兆岩察觉，抬手打开花洒，热水喷下来，整个卫生间没一会儿便暖和起来。
“你瘦了！”她的手指划过他锁骨处，怜惜地说。这些日子照顾病人，肯定没少吃苦。
“你也瘦了！”他炽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大手自她腰间缓缓往上，作恶般掂了掂，颇为满意道，“这里倒是胖了！”
“流氓！”
乔念去打他的手，却被他反擒住手腕，稍一使力，她便趴在了墙上。
他攥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滚烫的身躯便附了上来。
他单手搂着她的腰，轻咬她的耳尖。
乔念身体轻颤，像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
“我疼！”他的口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乔念咬牙：“那你还墨迹？！”
身后的男人蹭着她，低笑一声：“我知道了！”
乔念想问他知道什么了，下巴突然被他掰过去，温热湿润的双唇迅速贴过来，在她的唇齿间霸道地扫荡。
大脑浑浑噩噩，在停止运转前，乔念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伙刚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吗？
他竟然懂得尊重她了？而且是在这种“急事”上！
心口淌过又酸又甜的暖流，她转过身，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完完全全送过去……
凌晨五点，外面仍旧一片漆黑，这个澡竟然足足洗了两个小时。
江兆岩把乔念放到床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
“下雪了。”他转过头来说。
乔念其实很想过去看看今年第一场雪的样子，但奈何她真的太累了，连一下都懒得动。
江兆岩大概看出了她的心思，用手机录了一小段视频，拿到床上给她看。
“下得不小啊，明天外面一定不好走！”乔念感叹。
其实她早已不像小时候那样，每到冬天就期盼雪的到来了。作为成年人，她更关注的是天气对出行的影响。
江兆岩笑着揉揉她的头，钻进被窝拥住她。
明明很累，却谁也不想睡。
乔念问他，喇叭为什么突然自己响了？
江兆岩想了想说：“那种喇叭是装电池的，大概电池还有电，而喇叭的线路又出了问题，所以才会突然响起。总之这是一种能用科学解释的现象，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想到她还是这么胆小，不过他要感谢她的胆小，给了自己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最终，还是乔念先睡着。
江兆岩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出神。
记不清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既踏实又放松的感觉了，而这一切都是身旁这个小女人带给他的。
他心里觉得很不可思议，又有些矫情，但更多的是满满的胀胀的温暖和满足。
他一直认为，一个人把自己的幸福捆绑在另一个人身上，是一件危险且愚蠢的事。可是这一次，他心甘情愿地想这么做。因为，没有她，幸福这辈子大概就跟自己无缘了……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江兆岩是被食物的香气叫醒的。
他晕乎乎地坐起来，入目便是乔念围着围裙忙碌的身影。
“你醒啦？”她在水池边洗菜，扭过头来看他，“先去洗漱，然后喝碗粥，等会儿火锅就准备好了！”
江兆岩呆着，一动不动。
“干嘛，还没醒啊？”乔念笑着走近，突然手指一弹，冰凉的水珠便纷纷飞到了他光着的上半身。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帮你醒醒盹儿！”罪魁祸首调皮地歪了下头，飞快地跑回水池边。
乖乖下床去洗漱，身后传来乔念的大笑声，江兆岩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吃完火锅已经十二点多，乔念在水池边刷碗筷，江兆岩走过来，分走一半，在另一个水池边洗起来。
直到快洗完了他才开口：“我该走了。”
乔念忙活的双手突然停住，直起身子看向他。
“家里请了私人医生，我得回去看看，交待一下。我争取过年前回来，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乔念垂眸，难掩眼底的失落。但她知道，在这种事上不能任性。
她擦干手，去帮江兆岩收拾行李箱，昨晚才刚拿上来，今天又要拿下去。
院子里的雪没鞋底，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而马路上的雪早已被过往的车辆压实，变成了又硬又滑的冰层。
“你路上开慢点！”她的担心全写在脸上。
江兆岩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注意。外面冷，你赶快回去吧！”
乔念看着他拉开车门，转身便往回走，还是不喜欢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虽然她知道这完全是在自欺欺人。
“傻丫头！”走了没几步，身后的人突然叫住她。
她怔怔地转过身，发现他还保持着开车门的姿势。
“等我回来娶你！”他勾着唇角，笑得颠倒众生。
乔念鼻子一阵发酸：“你可别骗我！”
他却继续笑：“回去看看你的枕头下面！”
然后，他挥了挥手，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
乔念以最快地速度跑上楼，拿开枕头一看，除了她的纸盒子，什么都没有。
她把整个床铺抖落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甚至连床底都找了，还是一无所获。
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十分纳闷儿，难道江兆岩这个家伙在耍她？
第65章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年三十就到了。
分开的这几天，乔念除了偶尔发条信息，几乎不怎么联系江兆岩，更是一句没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
因为她知道，问了就等于在变相地催促，他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她不想再给他添乱。
其实很想问问他爸爸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她打心眼儿里期盼江振基能顺利跨过这道坎儿，因为她看得出来，江兆岩虽然对这个父亲充满了怨怼，但他眼里的担心却根本隐藏不住。
血浓于水，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