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在国企上班,工资应该不低吧?”
是呀,我在国企上班,但我是临时工,月薪两千,却要还五千的房贷,更别提我爸当初看病欠下的债,还有宋书仁带来的麻烦了。
“为什么不找跟自己专业相关的兼职?你觉得卖酒对你的职业生涯有帮助?”
还专业,我就没上过大学好不好!
江兆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乔念迷离的眼神,他想,她大概真的喝多了。
此刻乔念想的却是在网上看过的一段话:你要学会做个大人了,不要逢人就诉苦,毕竟人心难测,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看你笑话的人远比在乎你的人多!
乔念不知道江兆岩会不会笑话她,但她肯定他不在乎她。
她看着他穿过马路,坐进车里,绝尘而去。
已经是深秋了,夜风吹在身上带来阵阵凉意,她缓缓站起来,裹紧身上的大衣,朝地铁站走去。
乔念卖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周两晚去酒庄,剩下的就是自己找销路,虽说卖酒的听起来不怎么好听,可提成还算可观。
她之所以用假名,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乔念第一次来陈靖尧的办公室,这里装修得很是气派,比魏总经理的丝毫不逊色。事实上陈靖尧开的车也比魏总的要贵上许多,也不知道在等级森严的国企,魏总是如何容忍这么张狂的下属的。
陈靖尧不在办公室,乔念枯等了半个小时,忍不住怀疑这家伙是在故意晾她。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在餐厅包间里,宋书仁的前妻不肯赏脸,陈靖尧一个人过来赴邀。乔念这才知道,宋的这个儿子在他当年离婚时就跟了母姓。
宋书仁看着他俩说:“你比她年龄大,你比他辈分大,就别计较谁吃亏谁占便宜了,以后都互相叫名字吧!”
乔念和陈靖尧同时扭头望向宋书仁,片刻的冷场后,乔念笑着伸出手,率先传递友好:“你好靖尧!”
本来乔念觉得自己还小,就算跟宋书仁确定了关系也总觉得不真实,可眼下对面坐着这么一个高大养眼的小伙子,她竟莫名其妙被激发出了母性,既想端端架子,又想摸摸他的头,甚至还想带他出去逛街买衣服。
只听陈靖尧非常不客气地嗤了一声,乔念觉得如果他感冒了,鼻涕都能被嗤出来。他抱在胸前的手动都没动,继而自顾吃起了饭,完全把她当成空气。
热脸贴了冷屁股,乔念气到不行,扔下刀叉转向宋书仁:“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要按规矩来,年龄跟辈分怎么能比?我这红包都包好了,你一句不计较让我怎么给?”
果然,她看到陈靖尧一顿,抬头阴森森地剜她一眼,一口菜在嘴里嚼了半天也没咽下去,就好像在嚼她一样。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又过了会儿陈靖尧才推门而入,出于不得已的礼貌,乔念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陈靖尧闲适地坐进靠椅里,隔着宽大的办公桌打量她:“乔念你在公司工作几年了?”
“两年。”她据实相告,可她不相信他会不知道。
陈靖尧挑眉:“那为什么我这个才来一个月的都知道,公司禁止员工在外兼职赚取报酬,你这个两年的老员工却不知道?”
乔念无辜地眨眨眼:“我知道呀!”
“那你还明知故犯!”
“我是临时工呀!”
话落,屋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乔念暗爽,心想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话可是你说的,现在还给你!
“很好,你是临时工你有理!”陈靖尧语气里尽是讥诮。
乔念蹙眉:“临时工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不给转正,待遇又差,再不许赚点儿外快,难道要我去喝西北风吗?”而且据她所知,公司里私底下偷偷搞副业的大有人在,所谓的“规定”基本上形同虚设。
“那你就去卖酒?!”陈靖尧起身,眼神迫人,“那么多兼职可以做,你为什么偏偏去卖酒!”
乔念挺直脊背:“如果你也觉得那不是正经职业,我无话可说。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在公司这两年乔念不是没有怨气的,眼下又多了个冤家,整天虎视眈眈地找茬,她这会儿有种迫切的冲动,把辞职信摔他脸上,就此解脱!
陈靖尧审视她片刻,又恢复刚才漫不经心地调调:“那要看你下次的表现了!这事儿不是原则问题,是态度问题,回去自个儿反思去!”
乔念一秒不多待,立马扭头走人。心想还下次,有没有下次还不一定呢!
第7章
如果说起初陈靖尧敌视她,是害怕宋书仁被她骗,落个人财两空,那完全可以理解。可如今矛盾的根源已经不存在了,他还这样刁难人,真是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品性。
乔念鄙视这种人!可同时又听说了一个消息:跟她同批次进公司的一个同事,因为工作出色,刚拿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奖金。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了。
虽然公司规定临时工没有奖金,但经理掌握部门的财政,在发奖金这事儿上有一定的自主权。
乔念还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眼气得很!不过她有个优点,那就是特别识时务,所以没等陈靖尧再找她,她就主动敲开了对方办公室的门。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半遮半掩地拿着东西进去。
“什么东西就往我桌上放!”陈靖尧看着眼前乌黑的塑料袋子,莫名嫌弃。
乔念笑而不语,拆掉袋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是个黑色皮盒子,她将盒子转了一百八十度,上面印着一行外文:legende pauillnc,翻译成中文是:传奇波亚克。
“乔念!”陈靖尧一拍桌子,这次是真怒了,“这就是你反思的结果?你以为我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图你瓶酒?!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一连三句厉声质问,乔念却不急,指指盒子:“再看看,上面还有俩字。”
陈靖尧黑着脸,不为所动。
“是态度!”乔念献宝似的,“这不是一瓶酒,这是我的态度!借这瓶酒表达出来,你感受到了吗?”
“少在这儿美化你的行贿行为!”陈靖尧丝毫不领情。
乔念半真半假地叹口气:“我的确是在贿赂你,用我的忠心在贿赂你。我从财务部调到项目部,虽然不是自愿的,但也很想找到归属感。”
说着把酒往前一推,“你不要的话就扔了吧,或者送人也可以,反正这酒也不值钱。之前我总觉得咱俩之间毕竟有那么一层关系,就算没有情分可言,跟生人也是有区别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不介意虚情假意地化敌为友。
女人嘛,不管职场上还是生活中都要做个有弹性的人,她十八岁高中毕业,在社会上混迹六年,靠得绝不是硬碰硬。
还真就让她得逞了!陈靖尧收了酒,虽然顶着一幅包公脸,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找过茬。
乔念得意到不行,觉得自己倍儿精明,倍儿会来事儿!
而在后来的相处中也证明,陈靖尧的确是个顺毛驴。
搞定了陈靖尧,乔念开始忙另外一件事。桃子的婚宴一早就敲定用她的酒,虽说都是一些中低档的,但算下来提成也有小三千,所以对于桃子的婚礼她非常上心,跑前跑后,殷勤无比。
桃子提出让她当伴娘,她想都没想便拒绝。据她所知,伴娘一般都找未婚的,更讲究地甚至要求伴娘家人齐全,幸福美满,她实在不想给桃子带去霉运。
“我可不信那个!再说了,我让你当伴娘还有别的目的呢,听说过没,婚礼是最容易发生艳遇的地方!”
“就是那个带眼镜的!”桃子领着乔念躲在酒店宴会厅的柱子后,指着不远处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我老公他经理的独子,找对象就一个要求:漂亮!”
乔念一看,人长得还算周正,也不矮,就是择偶观不敢苟同。
桃子不以为然:“女人长得漂亮也是一种优势,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找个条件好的!”
没等乔念开口,眼镜男突然扭头看向她们这边,见是她俩,很大方地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