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兆岩微微偏头看着她:“好久不见!”
话落,就见方岚脸色骤变:“你们早就认识?!”
江兆岩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乔念脸上:“很早,大概……”他抬手看了看表,“得有二十分钟没见了吧?”
乔念看着他上挑的唇角,心里又很没出息地小鹿乱撞了,似乎每一回见面都会来这么一次,这男人还真是她的劫!
可是她脑子清醒得很,这俩表姐弟表面上和谐,实则拿她当幌子,在暗自较劲。她看不透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法给予反击,为此有些懊恼。
菜上齐后,江兆岩和方医生聊工作上的事,方岚在一旁听着,偶尔插个话,乔念则默默地埋头吃菜。
期间,方岚提议江兆岩和乔念互加微信,说年轻人有空了多沟通。江兆岩很配合地加了,还当着她的面翻了她的朋友圈,不过是一路皱着眉毛看完的。
这下乔念不高兴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的朋友圈让你产生不适了吗?”
这话倒是把江兆岩逗乐了,他笑了笑,偏不解释。
故作高深!乔念在心里啐道。
吃完饭,江兆岩和乔念先行离开。方岚坐在桌边,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菜,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医生拿了张纸巾擦嘴:“姐,不是我说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你怎么介绍给外人,你弟我也单着呢!真是的!”
“女孩儿?”方岚嗤笑一声,扔掉筷子,“我问你,如果一女的长得漂亮,家世清白,但是个寡妇,你会跟她交往吗?”
方医生也是个通透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姐,你就给江医生介绍这样的?人家怎么得罪你了,就算当初拒绝过你也不用这样吧,这不是恶心人么!”
方岚不恼,甚至笑得欢快:“那是你庸俗!”说着拿手指戳他,“寡妇怎么了?亏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思想还这么迂腐!你说,你是不是歧视寡妇,是不是?”
“是是是,我真是服了你了!”方医生连连躲闪,心想他这堂姐怎么年纪越大越神经了!
晚上,乔念趴在宿舍床上研究江兆岩的微信。
他的微信名就是他的本名,朋友圈里都是转发的医学类文章,没有一条是关于他本人的。
乔念又翻自己的朋友圈,她在微信上兼职卖养生茶、减肥饼干一类的东西,不用囤货,有人买她就直接从朋友桃子那里下单。也没有刻意推销过,只是隔三差五在朋友圈宣传下。
她不觉得俩人的朋友圈有什么高下之分,所以凭什么被嘲笑?
她想了想,发过去一句:在吗?
没有回复。
过了几天,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又发了一句在吗?还是石沉大海。
她躺在床上,双眼放空,想起自己的朋友桃子,两人是高中同桌,当时桃子加了暗恋的学长的企鹅号,发了好几次在吗都无人回复,一气之下问:在吗傻逼?对方竟然秒回!两人的缘分自此开始,兜兜转转好几年,下个月竟然都要结婚了!
可惜呀,她是没那股彪悍劲儿,就是借给她个胆也不敢那样发。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如果江兆岩收到那四个字,会是什么反应?那么斯文的一个人莫名其妙收到这么粗俗的字眼,那种反差光想想就让人忍俊不禁。
她笑得蜷缩起身子,可是笑着笑着脸就垮了下来,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消失,她伸手一抹眼角,湿漉漉的。
第6章
单身男人下班后总是很难找到立即回家的理由。
这是江兆岩第一次来这种红酒酒庄消遣,典雅奢华的三层欧式建筑,虽说跟国外那些动辄占地千亩的酒庄不能比,但一看也是比较高档的消费场所。
进了包房,带他们来的同事掏出手机,颇有几分得色地道:“大家先坐,看看待会儿要点什么,我把买单的给叫过来!”
江兆岩从不认为天上会平白无故地掉馅饼,果然,同事叫来的是两个医药代理。
为首的是个小瘦子,上来就跟他们套近乎,说来这种地方只喝酒太没意思了,得找点乐子才行。
他对年轻漂亮的女服务生说:“美女,乔丽丽今晚在吗?”
女服务生一听这话脸立刻拉了下来,瘦子摆摆手:“别不高兴啊美女,这样吧,我们先点你两瓶酒,你帮我们把乔丽丽叫来,怎么样?”
女服务生这才满意地出去了。
同事问瘦子:“乔丽丽是谁啊,这种高雅酒庄也有陪酒的?”
瘦子边发烟边道:“是这儿的一个女营业员,又漂亮又带劲,我每次和朋友来都点她的酒。可这酒不是白点的,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两瓶酒送了进来,女服务生说乔丽丽正忙,过会儿再来招呼大家。
瘦子夹着烟的手指着女服务生:“告诉她马上过来,不然今晚就不再点酒,快去!”
女服务生顺从地应了一声,推门出去。
几个人边喝边聊,事实上主要是瘦子在那儿高谈阔论,同事跟着应和。
江兆岩从不标榜自己多么正派,但他有最起码的底线,那就是不拿工作和病患儿戏,所以那酒他一口都没喝。
期间女服务生又进来一次,瘦子再次“威胁”一番才放人出去。
眼看这酒喝得差不多了,聊天的兴致也渐无,包房门才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行啊乔大美女,硬是撑到我们快散场了才来?”瘦子的眼里透着一抹狠厉。
乔念站在门口,身穿服务生制服,纯白色衬衫,黑色包臀短裙,八厘米细高跟,这一套将她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
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她,她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江兆岩,惯常的波澜不惊脸。
乔念心想,得嘞,当她陌生人是吧,这男人还真是有够装X!
她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坐在瘦子边上:“这是干嘛呀,都多久没来了,一来就冲人家发脾气!就不知道提前打个电话?我还能不等你不成!”
江兆岩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能抖一地。
瘦子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但是要乔念自罚三杯。
乔念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服务生是不能陪客人喝酒的!”
瘦子:“没事儿,算我的!”
一屋子人都在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男人的劣根性里有一条就是劝女人喝酒,有量的喝得越多他们越开心,不能喝得呛出眼泪来他们也觉得有趣。
眼看几个大男人跃跃欲试地要敬酒,乔念自知躲不过,于是拿过高脚杯倒了三分之一,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等到第三杯的时候,瘦子不干了:“满上满上!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整杯干了,你都多大了!”
乔念歪头看他,片刻放下酒杯:“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最近流行一种新的红酒喝法?”
“喔?”瘦子似乎有点兴趣。
“最近啊流行用勺子喝红酒,你看这杯口是不是特别大,正好能放下一个勺子?中国的小酒盅就放不下。”
瘦子一脸疑惑。
乔念比划着“这勺子要用那种吃西餐的长柄勺,千万别用中式的瓷勺,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在座的其他人纷纷称是,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暗里互相对视,一脸不可言说。瘦子虽然将信将疑,但看气氛再次被带动起来,也没再逼着乔念喝酒。
乔念又与他周旋了半天,终于逮到机会跑了出来。
一出包房,她快步走到角落里,掩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呸!一帮土鳖!”还满上,还打圈儿!不知道红酒怎么喝还出来丢人!
她回到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又灌了一瓶矿泉水,胃里才好受些!别看她卖酒,其实酒量很浅。
出了酒庄,她硬撑着走了一段,最后实在头晕得厉害,只能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
她把头埋在腿上,闭眼缓着,片刻觉得有人坐在了自己身侧。她慢慢抬起头,看到江兆岩那张好看的脸。
“原来你叫乔丽丽!”他脸上难得带着笑意。
乔念幽幽地看着他:“其实我叫乔美美。”
他瞥了她一眼,点上一支烟,却没有抽,就那么捏在手里把玩。
“为什么在这里卖酒?缺钱?”
“谁不缺钱啊!”她直起身子,“再有钱的人你问他,他也会说钱不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