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兆岩垂眼看她:“退烧药,救你小命的!”
作为一名业务精湛的专业医生,江兆岩在家里是绝对的医学权威,然而总有人喜欢不自量力地挑战权威。
乔念有一次头疼,跟江兆岩嘟囔了句,他便不声不响地去抽屉里翻找,不一会儿捏着几片药过来丢给她:“吃了,一会儿就能好。”
乔念接过药搁手心里端详半天,然后跑去抽屉那儿把所有的药都拿出来,摆到江兆岩跟前,摊开手心问,这个药片是从这个盒里拿的么?那个药片是从那个袋子里拿的么?
得到答复后,又开始相面一样研究起药物的外包装,边研究边问这个药是治什么病的?那个药有副作用么?
见江兆岩不搭理她,又兀自拿起手机上网查,然后发现新大陆似的举到他眼前:“江兆岩你快看,网上说这两种药放在一起吃不好!”
江兆岩烦了,怒道:“不信我就别吃!”
“我没有不信你呀!”她一脸无辜,“我只是想在吃之前研究清楚,毕竟是药三分毒。”
江兆岩冷笑:“你倒是活得讲究,知不知道医生最讨厌什么样的病人?就是你这样的!明明什么都不懂却一副勇于怀疑一切的蠢样!”
乔念被说恼了,扑过去拽他的衣领:“你什么都懂是不是?!也没见你拿诺贝尔医学奖啊!”
他稍一使力便拉开她的手,起身离开,话不投机半句多!
然而这次许是病得太难受,她虽然犹豫了下,还是张嘴把药吃了下去。
江兆岩把毛巾打湿搁在她额头上,每隔一会儿就更换一次。过了半个多小时,烧终于是退了。
他又守在床边观察了半天,确定她没事了才准备睡觉,谁知道刚躺下,一摸她的额头,又烧了起来。
乔念听见江兆岩在客厅打电话,隔着两堵墙,听不清在说什么。然后他就出门去了,没多久又回来。
她半闭着眼瞧了瞧,见他正拿着吊瓶和输液器鼓捣。
“你要做什么?”她哑着嗓子问。
他手上忙着,看也不看她道:“输液,这样好得快些!”
“不行不行!”她强撑着坐起来,说了一句让他险些吐血的话,“怎么能自己随便在家输液,人命关天,要输也得去医院啊!”
深夜一点钟,江兆岩开车带乔念去医院,一路上他抿着嘴一言不发,乔念则靠在副座上昏昏欲睡。
将车停好,他率先下车,到急诊科有一段距离,他腿长有力,走得很快,乔念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没几步就听不见她的动静,一回头,她正扶着头发弯腰在地上瞅来瞅去。
“啊,看错了,我还以为是枚硬币!”
江兆岩抬头看了看夜空,叹息一声,强耐着性子等她“你能不能别磨蹭了?”
对方却不领情:“江医生,你平时对待病人也这个态度么?!”
他冷笑:“这会儿又把我当医生了?”
乔念斜他一眼,越过他径自向前走去,没走两步就感觉手被人从后面握住,一扭头,男人已经走在了前面,她身不由己地被牵着跟过去。
他的手掌很热,温度传遍全身,她昏沉的脑袋突然就清醒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蓦地泛上来。
挣开他的手,冷声提醒:“这里是医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急诊大楼。
江兆岩看着她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跟上去。
内科的刘医生一见他俩进来就愣住了,待江兆岩说明来意,也不多问,立马给开了药,叫来护士输液。
液体一滴滴流进血液,乔念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江兆岩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带上门来到隔壁值班室。
屋里还有其他几位医生,一进门刘医生就看着他笑,他也跟着笑,无奈的笑。
“第一次见小江对象,姑娘还挺可爱的哈!”刘医生笑道。
方才他接到江兆岩电话,跟他确认了几个发烧用药的问题,他问谁病了,那边说他女朋友。谁知没多久,俩人又跑到医院来了。
江兆岩拉了把椅子到桌前坐下,人有些乏,是以随意靠在椅背上:“可爱什么,我看她就是作怪,故意折腾人!”
话一出,众人都笑了。
“丑人才作怪呢!我怎么看嫂子一点都不丑?”一个未婚男医生打趣道。
江兆岩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心灵美才最重要。”
难得平时不苟言笑的江医生开玩笑,年轻医生逮到机会调侃:“江医生,你这是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江兆岩摆摆手:“等你有女朋友了就知道了!”
刘医生起身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又回到座位上:“我倒是能理解小江对象的想法,我家那位年轻时也这样,信不过我,不肯让我给瞧病。她大概是觉得俩人太熟了,接触到的又都是彼此生活中的样子。”
江兆岩忙点头称是,心知再唱反调肯定就把刘医生他老婆捎进去了。
不一会儿,桌上的座机响了。医院送来一批车祸伤员,需要马上准备手术。众人一哄而散,各就各位,立马紧张有序地投入工作。
天微微亮时江兆岩才从手术台上下来,回到科室乔念已经走了,他的外套安静地搭在椅背上。
拜乔念所赐,接下来几天江医生一直活在同事们的调侃里,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了他有一个巨矫情却被他实力宠溺着的女朋友。
他否认,平静而认真地告诉每一个调侃他的人,他不过是出于医生的自觉,为了病人的生命安全着想,才答应她的无理要求。
然,并没有人相信,大家都觉得这只是他为了挽回自己的高冷人设而已,打心眼儿里表示理解。
江兆岩真心觉得这帮人电视剧看多了。
不过他也没被消遣几天,这件事就被院里另外一个新闻覆盖了。
据说吴漪辞掉了大学老师的工作,正式入了医院的编制。
对于此事,院里众说纷纭。
“你说她图什么啊,大学老师的工作又体面又清闲,比医院一个普通职工不强得多?”
“人家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当然可以任性了,说不定哪天后悔了就又回去了,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也是!”
“……”
江兆岩翻出吴漪上周发来的短信:我决定辞掉学校的工作,留在医院!我很害怕,害怕一走我们之间就真的断了!
他想了半天,回了条: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应该向前看,开始新的生活。
她很快回复:你忘了曾经给我的承诺了吗?如果你说忘了,我以后绝不再纠缠你!
他沉默地读完,眉头紧锁,他倒希望自己真的能忘了,这样便不必再背负着枷锁前行。
冯前打来电话,说要请吃饭,让他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你小子怎么老组局,闲得没事儿干是不是?!”他有些烦躁。
那边也不恼,说有事儿请他帮忙,又补充道:“别害怕,这次没吴漪,以后啊咱都不带她玩儿了。虽说你俩都是我朋友,但我打心眼儿里还是觉得跟你亲近些!”
“别恶心人了,有事儿在电话里说!”
“不来是吧?好!我可告诉你,你老婆已经答应了,你不来就我俩吃也不错!”
“你少搁这儿诓我!”
“信不信由你!”说完干脆地挂了电话。
江兆岩随即给乔念去了电话,不出所料,又被拉黑了!
他开车来找乔念,在侯文秀居住的小区,她正站在楼下和一个年轻男人有说有笑,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奶娃。
他降下车窗瞧她,她穿着一件略宽松的毛衣和修身牛仔裤,脚踩一双小白鞋,看起来青春充满活力。小奶娃在她怀里动来动去,一会儿揪揪她的头发,一会儿蹭蹭她的脸蛋,她宠溺地笑,浑然不在意。
江兆岩发现不跟自己在一起时她是挺爱笑一个人,表情也特别丰富生动。
突然,她低下头,把奶娃举离自己怀里。
原来是不小心被尿身上了,她非但不慌乱,还仰头大笑,似乎是觉得很新鲜。
奶娃爸接过奶娃放地上,让他蹲下自己尿尿。乔念笑着弯腰摸了摸奶娃的头,直起身后,一只手非常自然地撩起后腰的毛衣一角,往上提了提裤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