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居然还在笑？！
他在笑什么？
究竟在笑什么？！
他唇角血染的花，让他比夜色中盛开的玫瑰更加瑰丽、妖娆。
千璃怔然地看着他的笑容，发红的眼眶泪水就夺眶而出，跪下来将他抱在怀中。
感受着他生命不停的流逝，心脏撕心裂肺的疼。
“怎么会没用呢？！你骗人！明明还有用的！权战天，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肯定又是在骗我吧……你这个骗子！”
第1877章 此生，我最爱的妹妹（3）
记忆重叠。
千璃想起来在很久以前，权战天也为她挡过子弹。
那个时候她也担心得差点哭了，但没有多久他就满血复活地跳了起来，声称自己是开玩笑的……
所以今天也一样吧？
他根本在和她开玩笑是不是？
“权战天，你别装了。”
千璃纤细的手指拂去他嘴角的血。
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这样让我很慌……再说了，开玩笑也要有一个限度对不对？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从哪里买的血包，装的还挺像的……”
她承认权战天是一个极具幽默感的男人。
可她根本不喜欢这种玩笑好不好。
无数泪水砸到权战天脸上，混合着血水流入了他的嘴角。
是涩涩的。
酸酸楚楚的味道。
他幽紫的瞳孔涣散，胸口的疼痛像是海啸在翻滚，可他居然觉得很开心。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
她哭是为了帝夜瞳，笑是为了帝夜瞳。
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帝夜瞳。
【什么时候，她才会为了他做出自愿的事情？】
【什么时候，她才会为了他哭？】
一定是上帝听见了他的声音吧。
昨天晚上才许下的愿望，隔天就变成了现实。
虽然与自己的想象中有很大的不同，但还是算在临死前完成了他的心愿。
不是吗？
他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扬，刚好可以看见殿堂门框上绘画的浮世壁，耶稣与小天使的群像仿佛散发着无数道金色的光芒，圣洁到不可思议。
权战天又笑了。
他修长的手颤颤巍巍地举起，一个东西塞入了千璃的怀中。
“小璃璃，这个给你……”
“……”
千璃流着泪看去，这才发现是那枚婚戒。
内心瞬间刀绞般得疼。
撕礼服的时候，她把这些首饰全都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没想到他找了出来？
明明殿堂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时不时就有人在枪林弹雨中倒下，任谁都是躲得躲、藏得藏，天知道他是怎么把这枚戒指从战火里的硝烟捡出来的……
切割精湛的钻石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上面还沾着权战天的血，如同绚烂艳丽的玫瑰，刺痛着千璃的眼——
“留着它……”
“……”
“这是……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
“让它……陪着你……”
这句话说完，权战天累得连眼睛睁不开了。
可他又舍不得闭上眼睛，双眸灼灼的看着千璃，就好像是想多看她几眼。
千璃颤抖地接下戒指。
感受着他体温逐渐在消失，神情慌得不行，声音更是沙哑。
“我不要这个最后的礼物……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你别睡，再坚持一下……医生很快就到了……”
“权战天……你听见了吗？再和我说说话……”
“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我都可以不怪你……所以你再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后面千璃再说些什么，权战天都听不真切了。
他的思维开始麻痹，时间对于他来说，流逝得很慢很慢，如同他体内渐渐凝固的血液。
恍然中。
他好像听见了一声甜甜的【战天哥哥】。
天空的雪簌簌地下着，漫天的雪花在冬风中旋转着、飞舞着。
金发蓝眼的女孩，十岁左右的年纪，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着那洁白的裙角，轻快的步伐，以及脚下扬起的雪花，一并朝他的怀中涌了过来——
【战天哥哥，你回来了啦！】
软软的小手抱着他，甜甜的笑容像天使。
权战天勾了勾唇角。
一晃神，记忆中的女孩就长大了。
他望着哭的狼狈的千璃，转头看向他身侧的帝夜瞳。
他明明应该恨他的。
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地抢走了他珍惜了十几年的宝物，让他输的无地自容。
可他却说，“好好照顾她……”
他虚弱的声音很小，几乎快要听不见了，但从口型却能看出他说的内容。
“她……是我……此生……最爱的……妹妹……”
——
这个男人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悲剧。
所以。
你的战天哥哥死掉啦。
这辈子从来没有得到过你爱的哥哥，在这天盛世的婚礼上，在他可能以为是最幸福的一天，在你惊恐又害怕以为自己会被他抓回去的时候，为你挡子弹死掉啦。
第1878章 此生，我最爱的妹妹（4）
“她……是我……此生……最爱的……妹妹……”
最后一个字说完。
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永远的沉睡了。
他辛苦地爱了一个女孩十年，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放手，走到了生命的最后，终于还是放手了。
权战天唇角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他头微微偏向一侧，纯白的礼服上开着血染的花，看起来极致的妖娆。
妖娆，却又透露着浓浓的悲伤气息。
这一幕，让远处的K在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原本就尽显沧桑的老人更是颓废。
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看着睡在千璃怀中的权战天，机关算尽的脸上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这是他的儿子。
唯一的儿子！
可是。
居然就这样死了？！
千璃显然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神情慌张晃动着他的手臂，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试图让他回应自己，“权战天？权战天？！你别吓我了，权战天……快点醒来，睁开眼睛，求求你了……”
帝夜瞳站在一旁，看着千璃不停地对权战天的尸体絮絮叨叨的说话，黄金瞳也黯然了几分。
他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璃，他走了。”
“他没有走，他还活着。”
千璃抬起头来，一双红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但语气却无比的坚定，“你摸，他的脸还有温度……他怎么会走呢？他明明就还活着……”
帝夜瞳心有不忍。
他不想打破千璃期翼，但必须又要让千璃认清现实。
“我知道这个事实很难接受，可他确实走了。”
帝夜瞳大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肩膀，对上她泪眼婆娑的双眸，嗓音低沉，“子弹射中了他的心脏……是WA2000狙击步枪，你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不可能还活着了。”
“……”
不可能还活着了。
不可能还活着了。
不可能还活着了……
千璃呆呆地看着帝夜瞳，最后这几个字如魔鬼的低喃，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充斥着她的整个大脑。
满脑子都是这句：他不可能还活着了。
泪水再一次落下，滴在权战天的胸口，与他胸前的血水混合在一起。
她看着权战天沉沉的睡颜，脑海像放电影般的播放着种种——
以前，她还没有遇见帝夜瞳的时候，在Z组这个冷冰冰的组织里，是他一直陪伴着自己。
十年。
至少有十年的光阴。
是他每天陪伴在她的身侧，守护着她。
是她自己眼瞎看不见。
就因为他是她的作战搭档、她的后勤，所以她以为他对自己的好是理所当然，结果却忽略了他看向她时眼底满满的爱意与宠溺。
【过来，叫战天哥哥！】
【小璃璃，这次任务记得要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知道了吗？】
【你要的礼物我带回来了，是HelloKitty的，喜欢吧？】
她又想到今天的婚礼上，除了中子弹的时候，还没有和权战天说过话。
前天晚上的吵架，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
她骂他：【神经病……】
她恨死他了。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个男人了。
然而。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