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寿宴没能跟你好好聊聊,没想到长这么大了。”齐殊移开目光,手指着白澜石感慨。
“时过境迁,陛下莫要苦恼。”不卑不亢,惹的齐殊笑了,手搭在卞玉京的肩膀上,“你徒弟比你厉害。”
宴会时佟毓婉姗姗来迟,看的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朱翠在烛灯下发着暖色光晕。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以为已经可以淡然的面对过去的情感,可在见着人之后崩塌的粉碎,卞玉京强迫视线移开佟毓婉身上,攥着拳头掩盖心中悸动。
耳边来萦绕着少女天真烂漫的声音,“卞玉京,你会娶我吗?你要是不来我可就嫁人啦!到时候你可没地方找我去。”
“我娘亲说对方可是个王爷,你可得提点神,不能被比下去。”
少年干净的声音问,“怎么才能不比下去,他可以皇族。”
少女不难烦,“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
悠远的丝竹声打破了回忆,坐在帝王旁笑靥如花的女人时不时和齐殊低声耳语几句,浓浓的爱意要将卞玉京淹没的喘不上气。
卞玉京和佟毓婉心知肚明,却谁也不点破,当年的少女已经爱上了别人,也就只有自己迟迟困在原地无法自拔。
齐殊还是亲王之时,帝王弥留之际满城风雨,佟毓婉借着多年前的情分请来了卞玉京坐镇保她孩子。
少女红着眼眶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当时意气风发的卞玉京心却痛的厉害,带着白澜石来到了暗潮涌动的京城,只为了今年痴心妄想之人的哀求。
这次一样,佟毓婉仅仅只是派人递了件多年前的物件,卞玉京又重蹈覆辙,飞儿扑火般的倾尽全力,让白澜石前往京城相助齐桓。
一切的努力似乎都在见着人之后化为乌有,不断的刺激着卞玉京少女已经不是少女了。
她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佟毓婉,她爱着身边的男人,自己不过是个争不过的倒霉鬼而已,可卞玉京还是甘之如饴,佟毓婉的一个眼神便能让他心甘情愿赴汤蹈火。
卞玉京嗤笑,这便是红尘,滚一圈染一身尘。口口声声教导白澜石,身为师傅却也乱的糊涂。
邬倩倩进了皇宫就隐匿了气息,将自己与空气同体,几大限度的掩饰锋芒。
“不喜?”白澜石准确的感受到了师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抗拒,侧头柔声问。
“脏。”说了一次好像不够似的,“很脏。”眼睛看人看器皿,“都很脏。”
“脏的是人心。”一晚上邬倩倩都没碰过宫里的一滴水,白澜石有些不放心,“吃点吧,身子受不住。”
“齐萧雅是不是和她们一样。”邬倩倩询问的眼神看向白澜石,乌黑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
抿唇不言,白澜石拍了下邬倩倩手背,“有些事,有些人用心去感受,偏见会让你失去许多朋友。”
“她从未将我当朋友,齐萧雅就是个莽撞无脑的丫头。”邬倩倩满脸不高兴。
言之已尽,多说无益,这场宴会没人认真的去欣赏歌舞,各怀心事,各有各的秘密。
☆、二十回
从宫中出来已是日暮时分,马车摇摇晃晃的穿梭在人群中。
车里格外的安静,卞玉京首先打破了沉默,“明日为师便启程会玄机阁。”看向邬倩倩,“可要跟为师一道回去?”
“师傅,京中险恶,我不放心师兄。”邬倩倩摇头,“我留下,等一切尘埃落定便和师兄一起回玄机阁。”
白澜石阖眸,背靠车厢不语。
马车行驶,停在了长青宅门口,齐桓御马而来,“哥哥。”
三道视线停留在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齐桓身上还带着凉气,不愿靠近大病初愈的白澜石,在两步之外的地方停下。
“进来吧。”见着齐桓面容,白澜石心情微微起色,唇角带上了笑意。
今日卞玉京累极了,没多言,满身疲惫的进了府。白澜石侧身说,“师妹,你去看着点师傅。”
邬倩倩也觉得师傅有些不对劲,完全不见平日里的嬉笑,快步上前,追上卞玉京。
白澜石眼眸深邃的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只觉得一瞬间好像沧海桑田般,师傅苍老了许多,有中年人的样子了。
一双手在他眼前挥动,伴随着齐桓的声音,“哥哥,想什么呢?就去吧,外面冷。”
屋里荣乐早就升起炭火,随时等候公子回来。荣乐等到了还有瑞王。
“奴见过瑞王殿下。”
“免礼。”在火炉边烤了浑身暖烘烘的才敢去哥哥身边坐下。
“用过膳没?”白澜石询问,齐桓一身戎装怕是刚从城外军营回来,这策马奔驰也要上几个时辰。
齐桓一早知道了哥哥要进宫,赶忙赶了回来,一天都没吃什么像样的食物,见着了白澜石才察觉饿的厉害,胃都在痉挛。
“哥哥,桓儿饿的胃疼。”齐桓委屈巴巴瞪着眼睛,努力表现出现在自己很脆弱。
一只温暖的手附上了齐桓的胃,隔着一层布料轻轻的揉着,温暖渗过衣服传到皮肤上,惊的齐桓忘记了脑中打好的腹稿。
脑袋被搅的一团乱麻,白澜石还偏偏正经的吩咐荣乐备些清淡些的夜宵来。
“还难受吗?”白澜石就这么跪坐在齐桓面前,一下一下的揉着,揉着齐桓浑身燥热,只想着将眼前的人狠狠的压在身下,让他从此只待一人温柔。
“如果是旁人,哥哥也会这样吗?”齐桓问出了心中所想,虽然哥哥这样做让自己很开心,甚至说兴奋,但哥哥对谁都这样,这便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了。
他要的是独有一份的偏爱,不同于温柔。
“嗯?”白澜石抽回的手却被齐桓大胆的扣住,眼神灼灼的望着面前淡如水的白澜石。
白澜石确实认认真真的思考了齐桓的问题,如果是旁人自己还会这么做吗?答案显然明了。
“不会,只有你。”白澜石皱着眉头,薄唇吐出的字却一个个蹦进齐桓最柔软的心窝。
齐桓压抑了几次内心不管不顾的欲望,最后才化为了一个简单的拥抱,“哥哥真好。”
他不想骇着哥哥,也不敢随意的去赌,哥哥他赌不起,也不能赌,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进行,哪怕慢一点也无所谓,谁叫哥哥这么笨呢。
白澜石手足无措的感受着贴在胸口的体温,热的厉害,正考虑要不要推开时,齐桓放开了。
“公子,夜宵备好了。”门外是荣乐的声音,白澜石有一中被发现的尴尬感,这是从前没有的,即使和齐桓同床共枕是荣乐的推门而入都没有他现在这种心境。
好像什么在发生着变化,可总是抓不住,这让白澜石有了难得的焦虑。
“哥哥,桓儿饿。”齐桓撒娇的声钻进白澜石耳朵,“端进来吧。”
鱼圆子、鱼羹,杏仁茶加上一碟辣白萝卜,宫宴上白澜石并未食用多少,现下里也有些微饿。
“给师傅和师妹也送去一份。”想起二人也没吃什么,师妹更是滴水不进。
荣乐笑说,“公子您你放心吧,倩倩回来便嚷嚷着要吃饭,厨房已经送去了。”
“行,你下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白澜石说。
“这…”荣乐犹豫的看向齐桓,“瑞王殿下还在,奴走了没人伺候。”
“没事,我伺候哥哥。”齐桓笑嘻嘻的看向白澜石,“哥哥肯定同意的。”
“嗯。下去休息吧。”白澜石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一瞬间心脏跳快了节奏,不知名的情愫挣扎着破土而出。
荣乐退下后,屋子里寂静了一刻。
待到白澜石缓过神来,嘴唇被瓷勺子触碰了下,“哥哥,鱼丸鲜嫩的很,尝尝。”
想也没想便就着吃下去了,果真鲜香弹滑,冬日冻虾难得做出这样,费了不少心。看着白澜石贝齿咬住白嫩的玉丸时,毫无防备的就吃下送到嘴边的食物,齐桓莫名的红了耳朵。
“哥哥。”齐桓挣扎着想告诉白澜石这勺子他用过了,可怎么组织语言也说不出,换句话是不想用玩笑话将这事说出。
“没什么。”齐桓憨憨一笑,傻的可爱。
杏仁茶被端起抿了口,甜滋滋的直窜心底,“据说杏仁茶可以美白,姑娘家睡前都会喝上一碗。”齐桓说。
“怎么了解姑娘家的事了。”白澜石吃几口便不动了,懒洋洋的坐在那半眯着眼睛,惬意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