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小玩意,权当是纪念了。”林夕媛道,“以后开了医馆怕是很难再有出京的机会了呢。”
“这倒也是……”
“哥哥们办完正事,也别忘了给咱爹和嫂嫂、维贞他们挑点东西带回去,难得出来一趟,也叫家里人跟着高兴高兴。”
“还是妹妹心细,这真是该买一些的。”两人应了,将此事记在心里。
第二天林夕媛难得小赖了一会儿床,吃了早饭就上街去了。罗佑不高兴逛街,跟她说了他要再去黑市逛逛,约好中午还回客栈碰面。
林夕媛大摇大摆地上了街,一路走着看着,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新奇的东西,恐怕这里最特别的也就是药市了。
云敬之这会已经能脱拐走一段路,可也没好全,这再给他送个药材什么的也忒不吉利了点。
她逛了半天也没看着合适的,最后在一角落看到有个卖画的书生,忽然灵机一动,走上前去。
“您要买画吗?挑挑看来。”
“能现作吗?”
“可以,想画什么?山水?花鸟?”
“画昌平的药市,然后把我画在那个牌坊底下……这个姿势。”林夕媛曲手在脸旁比了个v字,还翘起了一只脚,“行吗?”
那人愣了一下,想笑又很快忍住:“可以,三十文。”
“别把我画得太大啊,写意一点也行。”
“好。”
那人思索了一下构图,这就开始下笔了,画了几笔看她还在摆着,终于忍不住笑了:“可以放下了来着。”
“噢噢。”林夕媛收起手和腿,凑过去看。
那人画得挺快,对药市也挺熟悉。不过他的构图不是跟她想的那样从牌坊正面打过去,而是像鸟瞰一样展开,牌坊在一角,当中有人穿梭而过,她是姿势最奇葩的一个。
原本是想弄成和照片一样的,没想到高大上里夹杂了点滑稽,不过也挺有意思的。
“您看还满意么?需要题字否?”
“不用题字了,这样就行。”
林夕媛笑呵呵地付钱拿上画,又在街上稍微逛了会就回去了。没敢逛多,实在是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不安全。
回到客栈在大堂里坐等许久,到了饭点罗佑才堪堪回来,跟她说收拾东西准备改走水路,晃晃悠悠地省得在路上吃沙子,也算是带着自己这徒弟体验体验不同风光。
对于这一点林夕媛简直是举双手加双脚表示赞成,她自从到了这里,根本就没好好体验过离国的大好河山,这以后做了生意被拴住,就更不容易了。
是以在罗佑说起的时候,她便已经是将对方好一阵奉承,给云敬之发信说过此时之后,去码头的路上又是猛拍马屁。
“师父替徒儿想得太周到了!”
“你少灌迷魂汤,到了船上也不是就能憨玩的。”
“我知道呢师父,船到码头就能玩了吧?”
“……”罗佑无语,他的重点是不让玩吗?是让她持续学习好不好!
林夕媛笑:“师父莫气,我知道轻重呢。”
罗佑这才放过她。
昌平本身是没有码头的,最近的码头在燕宁。两人不紧不慢地走,一入燕宁,罗佑先领着她去了武威镖局,一方面是看看有没有人跟他通信,一方面则是把两人的马匹托在这里。
到了新地方,林夕媛自然还是要买点纪念品的,这回罗佑没再说放她一人去,直接人就跟着去了,因为接着就打算去码头找船的。
林夕媛在街上转着看了一会儿,最后挑了一个小木刀的挂饰,样子挺古朴的。
罗佑眯着眼看了半天:“你一个女娃娃买这个干什么?哦……哄你侄儿啊?”
“噗……”林夕媛忍不住笑了,她可没有这般年纪的侄儿。
林夕媛没做解释,罗佑也懒得再问,只是说再买点吃的和酒带上船,免得旅途无法饱这口腹之欲。
罗佑说着又开始考她:“曾经有书记载,有船试图远航探海,然而数月得归后船员多数口齿溃烂出血,身体疼痛发热,当何解?”
这说的就是坏血病,这个她倒是知道的:“此症需分是血热伤络、阴虚火旺还是气不摄血,分别用犀角地黄汤、茜根散或归脾汤加减,想要预防的话,可以多吃蔬果。”
“你说的脉症和用药是对,只是蔬果不易囤积携带,要不然也不会说得这病了。”
林夕媛想说可以吃罐头,但是一想现在还没搞出来罐头这种存在,干脆没有多此一举。
两人买了点东西,林夕媛又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海船上不能砌个池子种点菜吗?”
“气候不宜,容易死。”
“哦……那是我想多了。”
两人说着讨论着,买的差不多就往码头去了。新买的东西主要是罗佑在拎,林夕媛身后那个大包裹已经够她自己受的了。
罗佑一开始还想着先找船把行李放了再来采买,但想了想一来不想来回走重复路,二来是教训这丫头有好东西不知道给师父带一份,是以也就这么让她扛着走了。
林夕媛倒挺淡定,毕竟她到了这以后,爬山串街的日子不少,并不是真的闺秀,这点路还是能撑住的。
两个人刚一到码头,就有人围过来问:“客官乘船不?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罗佑刚想应,不远处一人高声喊着:“罗大夫!林娘……林公子!”
林夕媛诧异地想,认识罗佑倒是不稀奇,怎的还认识自己?
她循声去看,瞬间瞪大了眼睛,是霜剑那个家伙!他怎么在这?
他在这,那,那……
她心中正做着猜测,霜剑已经跑过来帮着两人提东西,笑嘻嘻地说:“船已经找好了,请!”
林夕媛跟在他后面,心中有个让她惊喜不已的想法。走到一条船跟前,船头甲板上,穿着一袭青衫的熟悉身影向她笑:“别来无恙……”
第七十章
“别来无恙,我已等候多时了。”云敬之笑道。
猜测真的实现了!
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修长的身姿笔直地站在船头,云淡风轻地说着让她心神狂乱的话。
他说的轻松,可是他这一路奔波之苦,她可以想象。怪不得临行前他仔细问了她的行程,还一直让她写信交待,原来那时候就已经打算这样给她惊喜了吗?
“敬之!”林夕媛欣喜若狂地跳到船上往他身上扑,临近了又骤然刹住,怕他的腿受不住,改为拉着他的手臂雀跃不已,“你怎么来啦?!”
“你说呢?”
他不答反问,她仰头朝他笑。
她自然知道他是为她来的。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林夕媛问。
“嗯。”云敬之应了,向罗佑打招呼,“罗大夫请。”
罗佑先是随意应了,接着立刻换了狂热的神情,跟着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去瞅他的腿:“能站了!能走吗?走两步我看看!”
“如今尚走得有些僵硬。”云敬之没有推辞,在船上走了几步,“还要多谢罗大夫救我于危急当中。”
罗佑不搭这话,只是一个劲的盯着他的伤腿看。
林夕媛笑意不减:“咱们坐下慢慢聊吧。”
几人安坐下,墨书沏了茶来,霜剑则是把东西放好,通知船家可以开船了。
船一荡一荡地驶离了燕宁码头,林夕媛仍是一脸傻笑地看着云敬之,云敬之正淡定地坐请两人用茶,罗佑则是眼睛不带眨地看着云敬之的腿。
他心不在焉地接茶喝了一口,随后问:“你这腿现在痛感如何?”
“已经好许多了,只是弯曲的时候比较辛苦。”
“这里面就没点不对劲的感觉吗?你这腿上可是打了十几颗钉子的来着!”
云敬之还是头一回听说里面钉钉子了,不由得转头看向林夕媛,结果就瞅见这妮子还在傻乐,便也笑了。虽然路上是折腾的不轻,尤其是从昌平往燕宁赶的时候颠簸非常,看她这样高兴也值了。
云敬之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林夕媛吃痛,终于从痴缠中清醒,捂着脑门问:“怎么了?说什么呢?弹我干嘛?”
“问你在我腿上钉钉子的事。”云敬之仔细看着她,好像有点晒黑了,脸也有些消瘦。
“哦,那个啊!那就是我说的异物,除了钉子,还有钢板子,等到合适的时候帮你拆掉,这就算是完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