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媛虽然不喜欢如今的境遇,但侯府算是解了她一时的危难,她自然要做到最起码表面周全,不能被人瞧出两人貌合神离的境况,因此三个人再来的时候,她依旧还是露了个笑脸相迎。
江子若与陈庭钰和她打过招呼便进去了,慕容拓看着她,欲言又止。林夕媛知道他没什么好话,也不理会,直接让人端茶倒水好好招呼着。
她这边到位了正要走,一旁江子若道:“少夫人的医术的确高明,我看敬之这腿消肿不少,之前鼓得跟淤泥地似的。”
这形容实在有意思,林夕媛忍不住笑了:“江大人说笑了,哪有这样夸张的。”
陈庭钰闻言也是凑前研究了一番:“是消了不少。”说完眼神往床头一瞥,忽然色变,“这歹毒瓶子你怎么还留着!”
歹毒瓶子?
听到陈庭钰的惊叫,林夕媛纳闷,什么歹毒瓶子……顺着他的眼神一看,竟然是自己做的防狼喷雾。
“咦,这个怎么在这里。”林夕媛拿起来摇了一摇,忽然想起来了,是那天在街上对付流氓用过的,当时太慌了,掉在地上也没注意。
陈庭钰看到这瓶子就惊悚:“拿远些!上回子若误喷了我一下,害得我流了小半时辰眼泪!”
江子若哈哈大笑:“谁让你正好脸对着瓶子啊,该!”
林夕媛有些好笑,怪不得他这么惊悚,原来是不小心着了道。下一刻又有些纳闷了:“这东西怎么会在你们那?”
“敬之捡回来的,我说这家伙怎么当时喝着酒呢就急匆匆地跑了,原来是去英雄救美去了。”江子若朝她去了个暧昧的眼神。
“结果英雄也没当成,反是害了我洗了半天眼睛……”陈庭钰幽幽地补了一句。
林夕媛恍然想到,对了,那时节好像是有两个人来着,自己也没注意,原来是他啊……
林夕媛快速看了云敬之一眼,猛然心跳漏了半拍。慕容拓那时显然并不知是她,是看到自己以后才认出来的,那他……是特意去的吗?
不过她这时候不想说这些,只是笑笑:“那我完了,本来还想装一下淑女,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是泼妇一个,难为你们陪我演戏啊。”
云敬之无奈,心中暗道,哪有女子自己说自己是泼妇的。不过她这样子……应该是消气了一些吧?
她这话让别人不敢认,江子若和陈庭钰连连摆手,以人格保证他们没这种想法。林夕媛笑盈盈地请他们用茶,忽略了慕容拓,径自离开了。
这种差别对待,让慕容拓心中有些难过,可他知道,她是轻易不会原谅了。
如果自己那天没有这样做,或许她现在便是这样在自己身边,与好友们说着玩笑。不光如此,大婚当日若他揭开盖头发现是她,应当会别有一番惊喜……而不是在安南侯府遇见,发现是他将她推进了深渊。
慕容拓的沉闷其他两人不是没有感觉到,但是此时只能忽略。现在林夕媛都已经嫁进侯府,无论他是什么心思,两人都已经是没可能了。
至于云敬之,他是很想替他辩解一二,可他自己在她面前也属于即将被排除在外的边缘。如此自身难保,再说别人也是无益。
好在慕容拓也及时调整了情绪,纵使心中有愧,她现在已经是好友之妻,自己无论如何应当少在意一些。如此想着,他也渐渐参与到话题里,气氛倒是渐渐恢复从前那样。
几个人聊了会,见差不多了就告辞了。云敬之现在的身体不适合长时间支应人,侯府也没心思招待饭,他们于是也很识趣地准点离开。
送走三人,林夕媛看着床头的小瓶子,想了想还是问:“那时世子也在啊。”
“原以为你要遇险,没想到是我自己多事了。”
林夕媛看他有些不如意的样子,磨磨唧唧地说:“也……不算多事啦……”她说完,忽然想起来问,“这瓶子世子一直收着啊?怎么跑这来了。”
“我特地叫人放的。”
“什么?!”
林夕媛瞬间拧眉。
第二十七章
林夕媛沉声问:“世子这什么意思?”提醒她应该对他心存感激吗?
云敬之看向她:“事到如今拿这个不是想提醒你当时我的善意,而是……想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林夕媛没好气道:“解释什么?”
“关于那时我的情不自禁……”他注意着她的脸色,刚一起头就发现她开始喘粗气,立刻道,“你不要生气,我并非轻慢与你,而是另有原因。”
“过了这么多天,终于想好借口来维护自己的形象了吗?”
“如果想找借口,当场就找了,何必等到现在?”云敬之叹息,“我是不想看你因为此事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受尊重罢了,否则我也不愿多此一举。”
林夕媛不吭声,静静听他有什么说辞。编吧,本姑娘静静地看你能编出一朵什么花儿来。
云敬之道:“我那时的确是情不自禁,可我与妻格有妨……所以实际上是怕冲撞了你。你若认为我是看轻你,那我着实冤枉。”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实际上是非常的难为情。可他实在不想再看她那样生气难过,便也豁出去了。
“玄机大师算有一卦,说我此生克妻之命,于姻缘无望,或许是你我本无婚约,也未拜堂,所以你未曾有恙,可我着实心中不安。以后我也会时刻注意,希望你不要再介怀此事。”
林夕媛愣愣地听完,荒唐的看着他:“你说啥玩意儿?克妻?不是吧你!”这怎么还扯上迷信了还?
“我并未说笑,你若担心,咱们即刻便解了婚事。”云敬之努力镇定。
“噗……”林夕媛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她真的是给荒唐笑了,“哈哈哈,你堂堂世子爷还信这个?”
“玄机大师的话不会有错。”
“哈哈哈!哎哟我去!笑死我算了!”
林夕媛笑的手舞足蹈毫无形象,就差在地上打滚了。云敬之有点呆,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说你也读了很多书的吧,怎么还迷信呢?”林夕媛一脸不忍直视。
“命理之事并非简单迷信可言。”云敬之极其认真。
他这一认真,林夕媛顿时又笑了:“竟然叫秃驴给吓得不敢娶老婆,哈哈哈哈!”
云敬之不语,这话怎么好说……
林夕媛笑了半天,有气无力地趴在床边,看着他道:“要是这样你就放心好了,我命很大,你那点道行还克不着。”
云敬之并不敢轻信,只是问:“那你……接受这个解释么?”
“接受接受!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笑话就笑话吧……云敬之松了一口气:“那不再生气了,也不要再……不要再觉得我会瞧不起你。我很敬重你。”也很在意你。
“气不成了,已经是笑死了,哈哈哈。”
林夕媛又笑了好久。这年头的人,有意思的时候是真有意思。
克妻?克妻!
大男人竟然被这个吓到跟触电一样,拉拉小手都不敢……噗……
于是从这天起,林夕媛每天紧绷的脸就变成了调侃的笑脸。云敬之见她不气了,原本还松了口气,可是没轻松多久就被她给笑得浑身发毛。
“可以不笑了么?”这事其实他说来颇为难过的。
“我……我尽量,嘻。”说着尽量,却又忍不住了。
林夕媛看到他有些伤怀的样子,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凑到他跟前道:“其实那东西都是没有依据的。”
“命数之事早已注定,无法通过寻常依据来说。”
“那也不用怕成这样吧,世子可以找一个克夫的成亲,说不定就负负得正了。”
云敬之摇头:“人命关天的事,哪好开玩笑。”
“我是认真在帮世子您克服心理恐惧好吧。”林夕媛指指自己,“我不就好好的吗?虽然咱俩其实没什么,但是别人可都是少夫人少夫人地喊着,也没见我头疼脑热的啊。”
云敬之看着她,眼中有了几分动容,或许母亲说的因祸得福,是真的……
林夕媛见状,干脆伸手拉了他的手,挠着他的掌心:“就是没事呗,瞧把你紧张的。”
掌中传来一丝痒,更让他觉得明显的,是心痒难耐。他犹豫着,合拢手掌,将她的手包裹在内。她的手比他的小很多,柔柔的,又带着一股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