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阮糖怔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两人才刚确定关系，也只约会过一次，为什么突然就要分开？
周围景物渐渐开始模糊，许之昂的眼睛在一片灰暗中蕴满了悲伤，最后隐隐约约化作了猩红，“……糖糖，再见。”
许之昂！
阮糖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枕得麻木，好不容易恢复，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到了两点十五，正是要去上课的时间。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清楚？
内心在剧烈交战，她抿了抿唇，到底提着颜料袋子去上课了，决定晚上再找他好好问个明白。
只是，他却再也没出现，连同消失的还有下午去找过他的苏青。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又发生了什么，因为情况复杂，相关调查人员并不肯对外透露任何消息，只学校里隐约有流言，说是那个跳楼的女生跟许之昂有关，不然怎么会特意在他家的楼上跳下？又为什么会在警察去过后不见？
肯定是被抓起来了。
阮糖却知道不是，她那天和许之昂第一次约会，她也见到了当时的情形，许之昂明显是不认识那个女生的，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可是找不到苏青和许之昂，她就没办法跟所有人澄清。
她一定要找到许之昂。
虽然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可是阮糖却知道，自己还有个办法找到他们。
……
“糖糖，你真的要这么做啊？”
简陋的房间里，刘苏苏看着床上的阮糖有些担心，“这可是你第一次隔了好几天后，才去入别人的梦。”
“嗯，我可以的。”
阮糖朝她笑了笑，闭上眼睛躺了下去，低声交待，“苏苏，别让别人打断我，我要花点时间才能找到想要的记忆。”
“……好吧。”
刘苏苏叹了口气，伸手将窗帘拉上，周围陷入一片昏暗，因为服了药的缘故，阮糖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就如她所料，现在的她已经渐渐开始可以分辨不同的梦境，并且选择要不要进入，从前她只能随即进入当天接触的那人，不过是因为那个梦境离得最近，而且也最容易进入的。
毕竟人的梦境都算是一种记忆，会随着时间逐渐模糊不清。
阮糖花了一些时间找到了苏青的梦，五年前她曾进去过好几次，于是自然也十分熟悉她的气息，很容易就融入了进去。
就像没入一个逐渐变得暗淡的彩色肥皂泡。
苏青的梦境向来都是带着一种悲伤的暗蓝，只是这一回，却更多了一些激烈的情绪，天空隐隐透着血红。
她看到了自己和许之昂坐过的那块大岩石，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并不确定这一次，他会不会再来这个梦里。
不知不觉起，她竟变得这样依赖他。
揉了揉脸，她决定出发去寻找苏青，只要找到她意识最深处，自己就能搞清楚他们不见的那个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定也能找到他们在哪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一直没有其他活物，苏青的内心世界是一片荒芜和死寂，让人呆久了会产生一种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恐慌，阮糖停下来歇息片刻，调整了下自己心态，然后打算继续往前走去。
“糖糖！”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许久未听的陌生，阮糖震惊地回头，看着那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张超哥哥……”
浓眉大眼的男人看着她笑，就像从前一模一样，可是他明明已经去世了，现在的这个他，是苏青梦中的景象。
阮糖眼睛一亮，伸手抓住了他，“张超哥哥，苏青姐姐在哪里？”
“苏青……”
张超愣了一愣，忽然喃喃，“对了，我要去保护她。”
什么？
阮糖刚想细问，面前的大海却突然猛烈卷起巨大的浪花，朝他们两人呼啸而来，还没等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没入其中，意识昏昏沉沉。
“……糖糖。”
“糖糖！”
有人在轻拍她的面颊，阮糖轻咳一声，悠悠转醒，睁开眼，映入视线的是一双猩红色的眼眸，她有些迟疑，“许……许之昂？”
“是我。”
红眼睛的许之昂神色冰冷，松开抱住她的手臂，站起身道，“你怎么不听话，又跑进了别人的梦里？”
阮糖意识还有些迟钝，她慢慢坐了起来，面对居高临下的少年实在有些不习惯，低声道，“许之昂，你怎么变得这么凶……”
不易察觉地僵硬了片刻，许之昂握紧了想去扶她的手指，转过身道，“快离开这里，不然会很危险！”
“可是……”
阮糖转过头，看向那边的岩石，那里，苏青正和张超依偎在一起，美好得仿佛一副永久的画卷。
“沉迷在梦境里，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许之昂低声道，“别管了，你自己出去吧，阮糖。”
“不行！”
阮糖愣了愣，发现这一声并不是出自自己口中，顺声望过去，才发现居然是含泪带笑的苏青。
“张超，我不能留在这里。”
她充满眷念不舍地摸上了他的面颊，声音却很肯定，“那个杀死你的凶手还在外面，而且又害了那么多的女孩子，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这是我的心愿，也是你的心愿，对吗？”
张超惊怔的模样渐渐模糊，只在最后消失前露出了一丝微笑，做得好，苏青。
苏青忍不住痛哭起来，五年了，她终于能这样放纵地哭出声，放纵地任自己梦见他，然后……送走他。
“苏青姐姐！”
阮糖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道，“你很棒，张超哥哥在天上也会觉得欣慰的。”
“……糖糖？”
苏青看着她有些怔怔，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后的许之昂，他的红眸里充满了煞气，伸手就想抓走阮糖，却被她下意识地带着避开。
“告诉我，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阮糖趁机将额头抵上了她的，双手拥抱住她，“我要知道凶手是谁？你们现在又在哪里……”
意识沉入她的记忆，在许之昂最终将她驱逐出梦境前，阮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英俊儒雅的男人。
……
“欧阳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下课铃声响起，在学生们都往外走的时候，阮糖抱着书走到了欧阳言的身边，有些怯怯地问道。
金丝镜片折射出一抹亮光，欧阳言打量着这个模样可爱的小姑娘，笑容可掬，“好啊，你说。”
“就是这里，我有点不太明白。”
阮糖一边说着，一边指给他看，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擦过了他的手背，惹来他诧异的眼神。
“对，对不起。”
阮糖吞了吞口水，觉得他的眼神变得好奇怪，让她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如……先撤退？
“没事。”
欧阳言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给她细细讲解起这方面的内容，末了又道，“如果你还有不懂，可以直接来找我哦！知无不言。”说着，又将一张名片递给她。
“谢，谢谢老师！”
阮糖憋得满脸通红，飞快地拿了名片道谢离开，在知道了一切跟他有关，尤其是……她真是和他说话都觉得毛骨悚然。
只是她现在并没有证据，没办法直接告诉警察，只能试试看其他办法。
不过，她真没想到，他居然会给自己私人电话号码。
“真是可爱的小姑娘呢……”
在她身后，欧阳言喃喃自语，神色似笑非笑，若是他可爱的小宠物知道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那表情一定很好看吧！
……
“不行！我不赞同！”
刘苏苏坚决拒绝阮糖进入那个欧阳教授的梦境，开玩笑，那可是个变态，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只想找出他藏人的地方在哪儿。”
阮糖软语哀求，“苏苏，你也不想看苏青姐姐他们出什么事情吧？”
“不行！”
刘苏苏还是摇头，“我们要相信警察，你不是告诉警察自己事发那天见过欧阳教授吗？他们会处理的，你不要自己乱来。”
“可是……”
阮糖见说服不了她，反正，反正待会儿睡着了，要不要入梦还不是自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