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然将毛笔放到一旁,就有丫头将她的画承上去,乐然的画在坐在上首的几位夫人手里传阅,所到之处,引起一阵惊呼,还有人将手帕放上去擦拭确认。
这引起了下面众人的好奇,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恨不得直接上前去看,终于,听到魏夫人对丫头吩咐,“给她们也看一看吧。”
一伙人面上还要装个淑女样,但不由自主伸出来的手早已经暴露了迫不及待的心。
陈大姑娘仗着主家的优势率先拿到画画,她等不及丫头去拿,直接自己一把拿过画就要看,看毕,看向乐然的眼神都要变了。将画让丫头继续往下传,然后走到正在喝茶的乐然身边,“难怪嫂子对你赞不绝口,果然有其道理。”
“惠语一向说话不中听,没想到对我还中听了一回。”
惠语正是陈三少奶奶的闺名,在外人看来,两人素来不和,但实际上,应了那句相爱相杀的话,两人其实一直交情颇深,这次邀请也不是如外人想的那样,惠语只是单纯地想要她来分享自己的喜悦。
徐佳的位置不远不近,就算再想看到画,也只能按耐住急躁等待,她倒要看看到底是画了个什么大作,可等真正一睹庐山的真面目后,她却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
徐佳的脸色惨白,拿着画的手都有些颤抖,只见乐然用寥寥几笔,将人物线条描绘得惟妙惟肖,一个穿着肚兜的小儿在洗三盆里爬着,眉眼间可见就是她们刚刚见过的陈府小公子。
徐佳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人物画,只是那些大都讲究一个神似而非形似,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将人物画得逼真,连小儿头顶上的那几缕胎发都清晰可见。
第8章 初提
乐然听着周遭的惊叹,面上不懂声色,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她们怕自己弹古筝出风头,哪知道自己这个李鬼哪里敢上台去献丑。
虽然画画也是个半吊子,但还好自己当初为了动漫将画画一直坚持了下来,之前有段时间特别流行用毛笔画肖像画,自己跟风学了一阵子,虽不如大师画得传神,但是应付这个足够了。
正待松口气时,又听到上首的魏夫人对乐夫人说,“我这大半辈子也算是见过不少名家的画了,但是从未见过能将人物画的如此传神的技法,不知这画法是个什么说头。”
乐夫人虽然疑惑乐静仪怎么突然能画的这么一手好画了,但是也知此时绝不是问询的时机,因此面上堆起笑帮她回道,“他父亲倒是画的一手好画,不过只是止于工笔画,这是小丫头自己雕虫小技,不过是凑个乐子,难登大雅之堂,怎么能跟那些大家相比。”
然后将乐然唤上来,“你这丫头,尽弄这些机灵,还不快快和魏夫人说说你的画。”
乐然在乐夫人的示意下看向魏夫人,然后请了个安,道,“回夫人,静仪虽自幼跟随父亲学习工笔画,但是工笔总觉得不能尽物之形美,于是便自己钻研出此画法。”
“你父亲的工笔画倒是朝中有名的,我家里还收藏了一副你父亲画的荷花鲤鱼图,没想到你竟然青出于蓝了。”魏夫人不住的赞许道。
“夫人快别笑话我,我幼时跟随父亲学画时,他对我说得最多的画就是知耻而后勇了,到后面就是直接说孺子不可教也。我这画不过是取了个巧,只求个逼真,论意境,哪比不上其他人的。”这话乐然倒是没有说错,大概上天不会让人完美,乐静仪对音律很有天赋,当初在女学时,就小小年纪凭着一手古筝征服了女学里的教音律的夫子。但是对绘画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虽然父亲是有名的丹青大师,但是却也对她的绘画无奈。
乐然虽然比她好点,但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自己这肖像画就是取了个没有先例的巧,但是要论国画最看重的意境,却绝对比不上这些五岁执笔的闺秀们。
再说在乐然之前,也有不少人画了画,在这种情况下,乐然哪敢专美于前啊,只是她不知道,那些人此时恨不得将自己的画毁尸灭迹,哪希望被人提及啊,特别是她。她们虽然的绘画功底都不错,但是有了乐然这么个出彩的摆在前面,她们哪还愿意自己的画被摆出来比较。毕竟就先不说画技谁好谁差了,光是乐然自己创了一个全新的画法这一点就足以让其他人黯然失色了。更别说她的画非常符合今天的场景,将今天的主角入画,比起她们画的那些花花草草更胜一筹。
魏夫人也深知这一点,看向乐然的目光更透着满意了,不过也顾及了其他人的面子,将她们的画和众夫人都逐一品鉴,气氛这才热闹起来。
“乐姑娘,你身上裙子是哪家布坊里做出来的,样式真是新奇精巧得紧。”正在众人热闹时,坐在魏夫人旁边的一位夫人,也就是陈府的大少奶奶,魏夫人的女儿突然问道。
没等乐然回话,一旁的乐大少奶奶率先回道,“洣雅姐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是我这妹子自己画了样子让家里人做出来的。你要是喜欢,赶明儿,我叫人把样子送到府上就好了。”还在闺中时,两人也是熟知的,洣雅是陈大少奶奶的闺名。
陈大少奶奶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又实在是想要得紧,于是笑道,“那我就多谢妹妹了。” 盯着乐然的裙摆处,又问道,“那你裙子上的暗绣也是你自己想出来了。”
众人顺着陈大少奶奶的眼神看过去,乐然今天穿的和普通闺秀并没有什么不同,一身普通的儒裙,广袖上儒搭配大袖衫,这些都和旁边的人一样,只是她的下裙片幅打褶的,褶皱间隐隐可见线条。乍看并不起眼,可现在细细看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这是乐然仿现代的百褶裙画的样子自己画的,还融合了许多现代元素,看起来自然比这里只能闭门造车的师傅们漂亮得多,她将样子给了乐大少奶奶后,乐大少奶奶特意吩咐人做出来的。
乐然抿嘴一笑,这便是默认了,然后顺着陈大少奶奶的意很大方的将裙子向众人展示了一圈。”
“果然是个心思灵巧的。”一旁的魏夫人打量片刻赞道,但是眼里深处却闪过一丝不以为意,这裙子虽如此精细,但丝毫不外露,若不是洣雅眼尖看破,说不定都没有人知道。
不过经过两番的风头,一时间,满室的光芒竟都聚焦在了乐然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徐佳也走到了她姐姐徐少奶奶的身边,两姐妹用相同的目光看着乐然,徐少奶奶有些悲哀地对着徐佳说,“从以前就这样,那时候在女学的时候,她就凭着一手古筝将那些师傅折服了,还给自己找了个那么好的未婚夫。后来她背了个克夫的名声,就渐渐沉寂下去了,我还以为她就这样了。但是,今天明明是魏夫人并不好乐,她之前也并不善书画的,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可以出头,还是可以让别人只能坐在下面看着她。”
宴会快结束时,突然有个小丫头过来将乐然带到陈府某个房间前面。
“听说某人今天又大杀四方了。”乐然刚刚进门,房间里就传来一个揶揄的声音。
乐然看向半躺在床上的新妈妈,笑道,“这不都是拜你所赐。”
“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这不是见你天天闷在家里,怕你哪天一个想不通,真的遁入空门,才找个由头让你出来的。”躺在床上的人不依道。
“好啦,我知道你的好意,来,让我看看你家小公子,之前人太多了,我都没有细瞧。”
躺在床上的人正是陈府的三少奶奶,在外人看来素来不和的两人私下里就比谁都要好,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吧。
两人逗过一把新生儿,奚惠语看着乐然的脸色,小心地说道,“说真的,你就真的没一点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乐然一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小公子的手指,一边有些疑惑地问道。
奚惠语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晋王啊,景安侯的那个老太婆在外面到处败坏你的名声,相近的人家表面是碍于你的名声,但说白了,其实还不是不愿意和景安侯府交恶,这样,你就找个比他们家还厉害的,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可真敢想,想成为晋王妃的名门贵女那么多,哪里能轮得上我啊。”乐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还以为是要说什么呢,竟是说这个。